乔忠国见状面露喜色,“岳丈大人!您终于醒了!” 兖国公:“.......” 可不得醒吗? 这邹太医要是来了,他可就露馅了! 兖国公“虚弱”地点了点头,还没等雍帝松口气,他又跪到了地上,流着泪说道: “圣上啊,大公主怎会......怎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啊!” “老臣少时就陪在先皇身边,这么多年东征西战,忽略了家中的大儿子,导致他纨绔懦弱,无可救药。” “臣心中从未有丝毫怨言,因为臣知道,这十几年来,虽舍了臣一个小家,却成全了大雍朝的千千万万个家!” “臣对大儿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偏偏膝下只有一个孙女,臣是将她疼成了眼珠子啊!” “安宁是臣后半生的依托,臣费尽心思培养她,大公主怎么使下如此阴毒的计策啊,这不是要臣的老命吗!” 兖国公说到这里,许是情到深处,眼泪当真是滚滚而下。 “得亏臣的女儿细心谨慎,对安宁犹如亲生,才及时发现了她的异样,保住了安宁一命,否则臣今日未必能支撑着来到圣上面前啊!” “圣上,臣知天下父母皆爱子女,圣上必定也舍不得罚大公主,且圣上勤政爱民,是天下人之福,臣也不舍得逼迫圣上。” “所以,老臣想在此向圣上求个恩典,恳请圣上允臣辞去兖国公之位,举家搬往兖州,聊度余生!” 兖国公说完,重重以额触地,半晌不曾起身。
第168章 触怒帝王的代价 雍帝听闻这肺腑之言,看着兖国公跪伏在地上的身影,看着他发白的头发,脸上动容无比。 当年先皇驾崩之前,他身为太子守在榻前。 先皇特地唤了兖国公进来,拉住兖国公的手回忆往昔,面上带着笑。 弥留之际,先皇又召他上前,断断续续嘱咐了许多,最后望着兖国公说道: “晟儿,那些追随朕东征西战的老臣,是大雍朝的功臣,莫要......莫要寒了他们的心,记得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啊.......” 想到这里,雍帝急忙站起身来,绕过身前玉案,亲自将兖国公扶了起来。 “左爱卿,何至于此啊!快起来,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兖国公闻言,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来,望见雍帝脸上认真的神色,眼眶越发红了。 “圣上,臣......臣不想让圣上为难啊!” 雍帝神色温和,“爱卿若一直跪着,才真正是叫朕为难。” 乔忠国见状,适时走上前来,打起了圆场。 “岳丈大人,圣上向来言出必行,您快起来吧,莫要让圣上难做了。” 兖国公闻言,这才借着乔忠国手上的力道,“艰难”地站起身来。 见雍帝望着他发抖的双腿,兖国公苦笑一声: “圣上,臣老了,当年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旧疾,如今越发不中用了,让圣上您见笑了。” 雍帝听到这话,只觉得兖国公脸上的笑容格外心酸,心中越发生出了一丝愧疚。 婉妃看到这里,便知道这件事是彻底不好了。 兖国公这一闹,简直是将娴儿推向了死路! 果然,眼看兖国公在一旁坐下,雍帝立刻看向大公主,面色冰冷无比。 “大公主用心险恶,算计朝臣,陷害臣女,弃皇家颜面于不顾,其心可诛,朕——” “圣上!” 婉妃突然凄厉地叫出了声,打断了雍帝的话。 “圣上,无论您接下来要说什么,请您三思啊!您可记得这是何物!” 婉妃说着,从袖口掏出一物,置于掌心之上。 乔忠国抬眸望去,见是一块镶了金的光滑美玉。 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看,隐约瞧见美玉上还刻了四个字。 雍帝看到此物,面色大变! 婉妃流着泪颤声说道:“圣上,她从前那般疼爱娴儿,将娴儿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更是将从小戴到大的长命锁送给了娴儿。” “您难道忘了吗?当时她给娴儿戴上这长命锁的时候曾说过的,希望娴儿芳龄永继,平安喜乐。” “圣上,就当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一次就饶了娴儿吧,娴儿真的再也不敢了!” 婉妃面上流着泪,内里却紧张到心弦发颤。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圣上这么多年时不时就去她的金华宫,不就是为了和她一起怀念玉琉吗? 当年,她便是看出了圣上对玉琉的痴迷,所以主动接近玉琉,向玉琉示好,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但是,她从不敢借着玉琉的情分做什么,因为她心里清楚,情分只会越用越少,所以必须用在刀刃上! 今时今日,为了保下娴儿,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雍帝望着这块独特的长命锁,心潮起伏,面色数变。 婉妃觑见了一丝希望,立刻紧紧抓住不敢松手。 “圣上,娴儿有错,确实该罚,但是,能不能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这孩子的心是好的!” 大公主闻言急忙在一旁磕起了头,“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兖国公等人闻言同时看向雍帝,无一人出言打断。 很显然,聪明人都知道,玉琉娘娘是雍帝绝对的逆鳞。 这一招用好了,叫逆天改命,用不好,死得更快! 雍帝呼吸微微急促,半晌才粗着声音说道:“你也知道她当年是极欢喜娴儿的啊......” “婉妃,你记得她说的上半句,那你可还记得她说的下半句是什么吗?” “愿娴儿与人为善,蕙质兰心,如菊如兰。” “你瞧瞧,她如今长成了如何无法无天的样子!她这是在算计朕,算计朕身边的人!” 最后一句,雍帝几乎是低吼出声! 婉妃猛地一颤,忽然感觉地砖的寒意从身下涌了上来,这一刻连骨头缝都是冷的。 她面色惨白,心中绝望,几乎连掌中小小的长命锁都要兜不住了。 完了...... 连最后一招也不管用了...... 雍帝强忍着晕眩感,冷声说道:“既然娴儿如此嫌弃朕为她选的驸马,如此舍不得离开朕的身边,索性就永远留在宫中吧!” “黄培,将宫庙的偏殿收拾出来,从今日开始,大公主余生都将茹素礼佛,终身不嫁!” 黄培闻言有些错愕地抬头。 公主久居宫中,终身不嫁,这对皇家而言也是不成规矩之事,这如何向天下人解释啊? 雍帝显然已经想好了。 “你替朕拟旨,就说大公主心系天下万民,决定此生青灯古佛,为天下人祈福,朕几番劝说,大公主心意已决!” 大公主听到这话,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竟直直向后仰去! 婉妃心如刀割,急忙伸手去扶大公主,可是极度惊惶之下,她哪里还有力气啊,母女俩齐齐摔倒在了地上。 大公主眼泪止不住地流。 父皇怎能如此狠心啊! 余生礼佛茹素,她的余生还那么长,她怎么忍受其中的孤寂和清苦啊! 而且父皇竟然还要明旨昭告天下,这是要永远断了她的后路啊! “黄培,你着人日夜看守,任何人不许探视大公主,更不容许大公主和任何人往来!” 雍帝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罚大公主的,说是礼佛,简直和终身监禁差不多! 这便是触怒帝王的代价。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毁的就是一辈子! 婉妃听到这话,忍不住痛哭出声。 如此还不如削去公主的身份,甚至贬为庶民。 至少这样她还能想尽办法让娴儿在宫外依旧快活自在,衣食无忧。 若是遇上欢喜之人,或许还能携手共度余生。 如今将她锁在宫庙之中,还不容许任何人探视,这简直比死还痛苦啊! “圣上!圣上!您不能对娴儿如此残忍啊!她还这般年轻,您让她往后要怎么过啊!” 雍帝看着泪流满面的婉妃,心中也气怒难休。 婉妃竟然妄图用玉琉的长命锁来拿捏他,这何尝不是又一个算计! “婉妃,你教女无方,从今日起褫夺“婉”封号,降为昭仪,禁足金华宫,没有朕允许,一步不得踏出!” 雍帝冷声开口,绝情起来一丝情面也不肯留! 婉妃是强撑着心神走到这一步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不仅没能救下娴儿,反而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她心中惊惶,万念俱灰,整个人一歪,竟压在大公主身上晕死了过去。
第169章 帝王的心机 雍帝听到大公主号啕大哭叫着母妃,只觉头痛欲裂,冲黄培挥了挥手。 “带下去!” 黄培不敢耽搁,赶忙叫上几个得用的公公,拖着林昭仪和大公主离开了御书房。 太子站在雍帝身旁,看着大公主涕泗横流、仪态全无的模样,面上无悲无喜。 同样是算计父皇,二弟比起不曾得逞的大皇妹,手段要更加狠辣。 可是二弟只是去宗人府禁足一年,皇妹却要去宗庙监禁一辈子。 这一刻,他越发清晰地认识到了二弟在父皇心中的特殊地位,也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就算是他这个嫡长子,如果犯了这样的错,想必父皇也会毫不犹豫废去他的储君之位吧...... 乔忠国眼看着大公主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已经够了,他们不能奢求太多。 寻常官家女儿做了这样的错事,也不过是禁足、罚跪、挨板子,重的便铰了头发做姑子。 雍帝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这一刻,林昭仪心中应该很是后悔吧? 她走了一步错棋,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用玉琉娘娘的情分来逼迫圣上的。 毕竟二皇子这一年多来已经消耗过很多次了,圣上如今正在气头上,林昭仪但凡等个几日,待圣上气消些了再来打感情牌,结果总会比今日好些的。 但是为人父母的,眼看儿女的余生都被断送了,又有几个能维持冷静呢? 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兖国公适时站起身来,口中对雍帝感恩戴德。 “多谢圣上为老臣做主!老臣心中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谭瀚池跟着磕了个头,也补了一句:“多谢圣上为臣做主!” 乔忠国瞧见谭瀚池这个机灵劲,在心里暗啧一声。 这谭小子是生怕圣上忘了他和安宁之事吧?见岳丈大人出列,赶紧眼巴巴就凑上来了。 雍帝瞥见案前跪着的两人,也确实想起了谭瀚池心悦左安宁一事。 娴儿做下这等蠢事,他们皇家确实是亏欠了兖国公府的左小姐。 但是兖国公府与乔府到底是亲家,这桩婚事......他还得再考量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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