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由此,高阶大能去虚空作战,除了不愿他们毁天灭地外,亦是为这些低阶修士考虑。 低阶修士观看高阶修士作战,进而悟道的可能有,但更多的还是低阶修士观看高阶修士作战,被残威碾成血糜,或者傻子。 黄衣女修盯着他的唇,两眼茫然。 她的双耳刺破耳膜,除了呼啸的金属相撞的尖锐声,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敖西云顿了顿,给她喂了一颗丹药。 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唇..瓣.,温热的触感残留,存在极强。 敖西云摩挲指腹,将那温度覆盖,一张脸无多少表情。 黄衣女修恶心作吐的感觉散去,浑身感官回神,她一抹耳侧,果然流了血。 她有些尴尬,语无伦次地解释,“谢谢你西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我那表弟,早先失了修为,我以为,他的打斗,我能看的。” 敖西云道:“他是不能修炼,但他刀道,已经走到刀意通明之境。” 比之谢无疾的剑意成域,也只差一个境界。 后生可畏。 敖西云头次,对这个词有了直观理解。 他收回长袖,对宣清若道:“你和圆圆,去陪长老说话吧。” 小龙崽早在两人开始说要比试时,就乖觉地跑去许机心那,准备带许机心去龙族地盘玩,但许机心要看比赛,被他絮叨叨嫌烦,伸手捞过,随手往山柱一丢。 忽然头顶小龙崽的青龙:“……” 他深深地瞧了眼许机心,将小龙崽放回山顶。 小姑娘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难怪敢和谢无疾顶撞,原来也是个高手。 这速度,他都比不上。 黄衣女修望着在天柱山上乖乖巧巧吃水果的小龙崽,灰溜溜地点头,灰溜溜地去爬山。 敖西云负手,视线落到旁边的许机心身上。 许机心已经改托下巴为正坐,腿中央放着一碟灵果和肉干,她一手啃着肉干一手捏着咬了一口的灵果,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她喜欢用臼齿啃果肉,腮帮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若囤食的小仓鼠,又似率直的小孩子。 愈发像没长大的小姑娘了。 但敖西云可不敢将她当小姑娘看。 她能直视谢南珩和谢无疾战斗,光这一点,就让人不容小觑。 他再次涌出后生可畏这词,收回视线,落到场上。 场中,谢无疾和谢南珩已经交手数回,一人用刀,一人用剑,俱不使用灵气,纯然招式与意比拼。 刀者为绯,刀弯似月,划动间一片红色烟云漾动;剑者为银,剑色如炼,舞动处一片银装素裹,水波映滟。 一绯一银,破空时奏响林籁泉韵般清吟,风风韵韵;交战处金戈铁马,劈波斩浪,无形风波一道又一道。 附近的龙族实力不够的都老老实实缩回头,不敢再多瞄半眼,实力够的一双龙眼炯炯,灼灼地盯向这边。 不说无形声波若龙吟虎啸,彼此纠缠,稍一碰撞就炸开一朵朵滔天气浪,若遥遥宇宙星云碰撞,巨大能量潮起潮涌,只看两人身形变幻,银绯二色在空中肆意涂抹描画,便是一种极致的视觉享受。 “漂亮。”大龙啧啧点评,夸这剑刺的角度刁钻,夸那绯刀攻击得恰到好处,窃窃私语,尽是对人族的羡慕。 神族成长期长,不似人族,资质逆天的短短数百年,就能成长到他们这个高度。场上战斗的两人,瞅瞅骨龄,全都不足他们一个零头,但真实战力,却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加之人族繁衍能力强,百年能不知有多少新生儿出生,纵然这点资质万中无一,百年内也会出一个两个。 不似神族,千年未必生下一个。 啧啧,天道对人族,真是偏爱有加。 若非神族当年当机立断,做出个正确的决定,以神族这漫长的成长期,以及低下的繁衍能力,早不知多久前就被天道给淘汰了,哪有现在这般平和舒适的生活? “人族真是得天独厚。”青龙长老对黑龙长老开口,话语里无尽喟叹。 “人族当兴。”黑龙长老开口子,“此乃必然。” 人族过去无数年,在上古三十六族、神族、妖兽、妖族等族群之间挣扎着求生,但环境无论多么恶劣,死去多少族人,他们最终都如野草般挺立,又迅速繁衍生息。 上古三十六族俱毁灭于历史,他们神族,也无纯种血脉,只剩下他们这群神族血脉浓郁的后裔,勉强维持昔日辉煌;而彼时如草芥的人族,而今却成长到与他们、妖族同起同坐的地步。 “他们生命力之顽强,是其他种族缺失的,”愈是脆弱,愈是韧性,“他们总能第一时间适应环境改变,并定居驻扎。” 不像其他种族,天地剧变后,茫然不知所措,无法进化适应,渐渐消亡。 如上古三十六族。 龙族的窃窃私语,没有打扰到许机心。 她靠着椅背,若观摩一场表演赛,一边吃灵果一边吃果肉,打得精彩时,她还捧场的拍手鼓掌。 落日溶溶金隐匿,暮色随海雾缓缓升起,墨蓝色的苍穹上,星子两三点,明月淡淡白。 银光流泻,如纱一地的地面,绯色和霜白依旧在勾勒瑰丽的色彩画。 须臾,银色画笔蓦地抽身而走,堆云似的身形筋斗云般翻转,又悬于虚空。 谢无疾将剑收了,盘腿凌虚坐下,对谢南珩夸道:“你刀道不错。” 居然是恒韧,难怪越战越勇。 谢南珩持刀立于原地,汗珠从额头滑滑落,顺着脸颊轮廓往下,一滴滴的滴入衣襟。 如珠溅玉。 他喘息着,慢慢站直身体,手中那柄绯色的刀,慢慢的变得清淡虚无。 他朝谢无疾行了一礼,声如金玉敲击,“珩过谢前辈指教。” 谢无疾摆摆手,道:“所有意愿,可再来寻我切磋,我就住在这儿。” 他一指敖西云住处。 “是。” 那边,许机心将啃吃到一半的肉干收起,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捉住谢南珩的手。 谢南珩的手本来白净无俦,如同艺术品,然而此时青筋微微浮起,这是持刀时力量用得太大,而蓬勃鼓动。 虎口处也有数道血红色伤口,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如同雪上红花,十分显眼。 失去完美美感,但更真实。 许机心摸出药膏抹在他虎口上,又揉揉捏捏他的手指筋脉,助他放松手部肌肉。 若谢南珩有修为,灵气运转几圈变成缓解,但他没有,除了请人帮忙,就是用赤焱真火烧一烧—谢南珩本来的打算是,体内真火升级为赤焱真火后,便晋级。但从黄衣女修那得知这儿是幻境,为谨慎起见,没有服用。 万一,幻境为假,他服用了净火莲,到真实世界时,本该进阶为赤燚真火的,结果只升级为赤焱真火呢? 白白浪费一颗净火莲。 等出幻境,看情况再服用。 谢南珩垂眸,能瞧见许机心担忧的眉眼,精致的侧脸,她正专心致志的替他揉开手上损伤的肌肉,因为太过专注,脸颊微微鼓起。 他笑了笑,享受片刻许机心的温香与怜惜,收回手,用真火快速煅烧,“没事了,悦悦,你看。” 他将用急火煅烧了一遍的双手举起,灵活的动了动。 谢无疾啧了声。 他也是仙人血脉觉醒者,对真火煅烧肉…身的疼痛最有发言权,看谢南珩面不改色的模样,绕是他对其他谢家其他几脉有意见,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狠人。 他又望了眼许机心,倒是明白谢南珩属于哪一脉了——属于那个专出痴情种,将自己一脉折腾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第二脉。 旁的脉系,找道侣全凭家族做主,只找门当户对资质优秀的,这一脉,道侣一定要找合自己心意的,家族若是给他们定了婚契,他们能嚷出这婚契他们不认,谁定的就是谁的混账话。 偏生他们这脉眼光高,性子挑,直到身死或者飞升,都有可能没找到道侣。 其他支脉枝繁叶茂,只有这脉,时常担忧他们血脉断绝。 这一脉,倒也没那么讨厌。 这边,许机心捉住谢南珩的手翻来覆去的瞧,见确实没问题后,放到嘴边亲了亲。 天柱上的黄衣女修见下边打斗已止,从天柱崖边跳下,跳到一半,她脚下凭空生出青色烟云,却是荷叶状飞行法器。 她走到谢南珩身边,道:“天晚了,我带你们去居住的院子。” 此时天色确实已晚,明月隐匿,星光繁密,璀璨而绮丽。 黄衣女修话音落下,场上众人众龙散去,许机心和谢南珩没动,许机心婉拒了黄衣女修的要求。 她是妖,还是有着圈地盘的朴素本能,若是可以,她更乐意呆在她认定的属于自己的地盘上。 而且,她看了战斗中的谢南珩,想干些坏事,还是在自己的房子比较好。 反正建个房子不费事。 谢南珩自然不会辩驳许机心,当即摸出白钨矿、圭石矿等炼器器材,开始炼制园林。 黄衣女修在旁坐着,和许机心一边啃肉干吃灵果,一边慢慢见屋子法器已经成型。 她拍拍手,指着自己院子的空地,对许机心道:“弟妹,放这,当个邻居。” 许机心没有拒绝。 将房屋法器放下,法器见风而长,瞬间一栋精雕细刻、美轮美奂的大园林。 当然,园林内只有雕栏玉砌、亭台楼阁、枯池假山,并无草木装饰。 许机心视线在周围扫过,化作原型冲进山里。 这还是黄衣女修第一次见到许机心的原身,吓得后退两步,“蛛、蛛女?表弟,我没瞧错吧?!” 谢南珩听到黄衣女修这反应颇大的有歧视含义的蛛女二字,眉宇间透露着不悦。 他神色淡淡,声音冷了几度,“宣表姐,慎言,悦悦有名字。” 黄衣女修:“……” 好吧。 表弟不愧是天之骄子,连蛛女也无所畏惧。 她麻溜道歉。 谢南珩淡应道:“我不希望再从表姐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黄衣女修捏了下嘴,保证道:“绝对不说。” 说话间,许机心扛着一株梨树冲了过来。 梨花大如华盖,常年堆积如雪,不会凋零,不会结果,一眼望去,花团团的若翻滚的白云,风景格外俏丽。 因其花开不败,取之为“春不尽”,又名“岁月雪”。 “表姐晚安。”许机心扛着这株岁月雪进了院子,经过黄衣女修的时候,礼貌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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