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鸟没了,簌棠眉目沉沉,周身爆发出犹如球形的屏障,将灵光阻绝在外。 她垂眼看去,想看看又是哪只鸟坏她的事。 地上不知何时围了好几人,皆着黑衣银铠。 为首的男子眉眼俊朗,英气凛然,他脊梁挺直,头却垂得极低,俯首跪拜。 “尊主。”他好像知道自己坏事了,闷闷开口,“属下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尊主恕罪。” 是十余日未见的风褚。 随着他话音落,他身后的魔桁军也叩首复诵,全都将头低下。 簌棠:“……” 青鸟挥动翅膀,青羽飘荡空中,一时寂静无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将它抓回来。”簌棠道,“杵着做什么。” 她冒着手废风险抓住的鸟啊! 魔桁军皆极快道是,但苍茫天色不止何时积了厚厚云层,青鸟飞得极快,身影一时若隐若现,难以寻踪。 一道犹如灵网的法印倏然从簌棠掌心生成,比魔桁军更快的动作,向天边追去。 “魔界之主。”漫漫苍穹间,青鸟忽而口吐人言。 轻灵幽然的女声,似乎被灵力放大了声量,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 簌棠蹙眉,不由抿唇,这鸟若不是一眼看出了她的身份,便是从前就认识她。 也是,原身与兽族早已结下仇怨…… 偏偏此时,青鸟声音悠悠,她果真恨恨道:“昔年之怨尚未消,如今你又得罪我族。” “你罪无可恕。”她说着。 “捉住它。”于此同时,风褚环顾四周,下达命令,“还有被网缚的这只魔鸟,不必留情,一律格杀勿论。” 这是他揣摩她心意后,下达的命令。 簌棠沉默了一瞬。 有呖呖鸣声从极远处传来,耳听无法分辨方位,却犹如空谷幽兰,好似在声声呼唤着同伴。 最开始,有一只青鸟没有攻击她,于是她将它放走了。 那声音空灵凄凄,带着无奈,叫被束缚住的大鸟不再挣扎,叫天边飞着的青鸟不再言语。 魔桁军也有疑,但脚步未顿,皆亮出锃冷长刃。 长刀森冷,一下晃了簌棠的眼。 她回过神来,见魔桁军飞身空中,青鸟的身影已极为遥远。 嘴唇张合,她最终道:“……罢了,不必再追。” 不在魔殿的这十余日,她大多数时候乐得清闲,猫没撸到,但还算和睦,狗还可以使劲撸。 近乎悠哉游哉的生活,让她一时忘了将自己代入魔尊的角色。 青鸟袭击她,她虽不睚眦必报,但也不是烂好人,总要给不听话的鸟一点教训。 但青鸟袭击的是她,也不是她。 ——是曾血洗兽族,将兽族逼至绝境的魔尊簌棠。 “尊主?”风褚没料到她变卦,揣揣不安,试探唤她。 簌棠一时未答,只见随着前一只青鸟的呼唤,被捉住的人脸鸟身影渐淡,消弭,化为淡青色的灵光。 系统先前说,这鸟只是一个影子。 而如今,又在她耳边再次提醒着,这些鸟非是攻略对象。 簌棠嗯了一声,是回应系统,也是回应风褚,目色淡淡,补充道:“派人调查这些鸟从何而来,不必再追。” 此刻去追,但本就失了先机,几乎没可能追到了。 原身做事雷厉风行,鲜少解释动机。 风褚不疑,凝神垂目应是。 于是,簌棠又将目光转向一旁脸色惨白的莲笙。
第17章 阿浮 莲笙生得很白,肌肤如雪,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如羊脂白玉般的色泽,十分亮眼。 但此刻,她脸上毫无血色,肤色就成了惨白。 最平凡不过的小女魔,见到这样的阵仗,几乎要腿一软跪了下去。 谁知道,她竟是引狼入室。 将兽族在魔界唯一还算隐蔽的乐土,就这样透露给了厌恶兽族之极的魔尊。 常言尊主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她在她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包庇着私藏兽族的魔,毫不避讳地与她介绍着草场,还在她面前议论不满她的禁令,她…… 不,她最难受,最绝望的,还是她将眼看着草场所有的魔兽被残忍杀死…… 莲笙呼吸沉闷不堪,发着抖,整个人沉浸在极度的惊惧沉痛里,却听女声清冽,娓娓响起。 “我走了,莲笙。”她道。 语气不似先前温和,还带着才战一场后的锐气,可也没什么怒意。 葱聋兽不知何时窜了出来。 它不大怕簌棠,也想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围在莲笙身边轻蹭她。 “阿莲,阿莲?”葱聋兽奶声奶气喊。 簌棠瞥了葱聋兽一眼,因众人还看着,她需维持魔尊的高冷人设,只能对这个才结识不久的姑娘惜字如金。 “……保重。” 又看了一眼仍垂首的几个属下,簌棠一拎裙摆,率先离开。 无需细想,便知此番是魔心殿修好了,风褚特地来寻她回宫的。 这里动静闹得这么大,有心找她并不难。 只是行步如风,将要离开草场,簌棠的语气还是放缓些许,叮嘱一声:“此地有疑,或与暗市的买卖有关,暂且留下,一并查下去。” 风褚微愣,“暗市买卖?” 簌棠看向他身后,次次来向她汇报魔殿修缮进度的少年本是风褚直系部下,果真也在。 但如她猜想,在实力至上的魔界,所谓关系门道反倒是虚设。 少年奉的是魔尊令,没有擅自声张。 哪怕是对自己的直系上属。 簌棠看向少年,对风褚道:“事情来由,你问他即可。此事,我便交由你二人一同负责。” 她说过待她回魔殿,此事要多调人手去查。 在原身的记忆里,风褚算得上是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而且,其实在书中也有一段描述,她再次见到本人了,才一下子回想起来。 原书中,原身被围攻而死的那天,算得上是众叛亲离。 可风褚却义无反顾为她拦下了一刀。 一笔带过的文字,因而差些被她忽略,而他的结局是当场命陨,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如此想着,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人,簌棠心情蓦然有点复杂,只继续道:“记住,不可打草惊蛇。” 先不要动暗市,更不要动这个草场。 风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他身后的少年已一副“我明白”的模样,点头应是。 交代完,一路上风平浪静,风褚与她细说着近来魔殿发生的一些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袅袅确是混乱中慌忙跑去了后殿。 簌棠没就此多言,只暗垂下眸子,却在听见另一件事时,不免微顿了脚步。 “大祭司黎珩,在魔心殿?” 回程用了灵力,速度极快,众人已然到了魔殿之前。 巍峨大殿,肃穆伫立。 沉墨色的木柱上盘旋着似龙非龙的石雕,本是活灵活现的高超技法,却因古朴浑重,平添了一分苍凉之感。 风褚点头,“当日之魔兽…确有实力,魔心殿百废待兴,连护殿大阵都有波及。您离开后不久,大祭司便来修缮大阵了。” 簌棠抿唇,下意识抚了抚腰间的水灵玉。 九耳犬和白猫都在里面休息,随着与魔尊灵力的融合,她能够更加随心使用水灵玉,此刻感受到其中灵气平稳,两只魔兽应该相安无事。 “尊主,可要召见大祭司?”风褚问她。 簌棠摇头:“不必,护殿大法繁复至极,不打扰他了。” 黎珩与原身虽有出生入死的战友情,算是朋友,但两人一个性冷一个性烈,都不算好相处,属于能同苦不一定能共甘的类型。 因此不战之时,多不聚头。 风褚听簌棠这样说,也没有异议,仍是点头。 不过看着簌棠颈上和手上的血迹,又一顿:“尊主,可要属下去寻魔医来……” 回来的路上,簌棠已用术法将伤治得七七八八。 手上的抓伤还好,但脖子上的伤痕深,是有点棘手。 但她为了维持威武霸气的人设,抿了抿唇,还是道:“小伤而已。” 风褚于是又点头,只是语气带上些许愧疚:晓说裙叭衣四巴一刘就刘三,还更漫画广播剧哦“是属下护驾来迟,办事不力,给尊主添乱,害得尊主受伤……” 一个好下属,提议总是点到为止,不该问的就不问。 ——还会主动自己拦责。 簌棠看了风褚一眼,心有感慨,道了句“你不必多想”,犹自回了自己寝殿。 * 原身鲜少有老实待在寝殿休息的时刻,更遑论认清这里的人。 迎上前来的几个侍女果然眼生,一眼没看见袅袅,簌棠于是屏退众人,犹自进入水境。 其中,已然蔓延一股血腥气。 簌棠心中一紧,方才灵力探查都是好好的,不会这会子一猫一狗打起来了吧。 抬头看去,只见白猫高立枝头,鸳鸯眸微阖,尾巴甩着,但姿态还算慵懒。 九耳犬则是窝在树下的窝里,一声不吭,显然有些气虚。 “九九?”簌棠尝试喊了一句。 两只魔兽一同睁开了眼,侧目向她看来。 “九九,你没事吧。”她噌噌噌跑过去,难免有些心急,“好重的血腥味,你的伤怎么…咦?!” 簌棠微微睁大眼。 九耳犬的右爪,本伤得很深。 彼时混乱,她只来得及给它止血,却没机会为它疗伤,因此将它送进水境后还惦记着。 此刻,只见那道伤余下血污,伤痕却消失殆尽。 不知怎得,她下意识看向的是白猫。 “疑心?”微低沉,却清澈的少年声音再度响起,白猫瞥她,“在你眼中,我会伤它?” 落雪般的白毛浮在空中,落在细碎的光影里。 “它该提防的,本是你。”浮桑偏头暗笑,好似轻讽,“——魔界之主。” 簌棠一噎,好哇好哇,这大反派的名声她果然是一时半伙脱不掉了。 但又忍不住小声反驳:“那上次我回来水境,不就是吗…” 上次,她买粮归来,却见九耳犬伤口莫名崩裂。 浮桑神色微僵,好在猫的形态下看不出,他抬起腿,往前了两步。 “魔界之主。”他又唤她。 大猫难得主动和她搭话,簌棠还是不免略微正色。却见他下一句隐有怒意:“草场之中,你为何拦我?” 簌棠:? “拦你什么?”簌棠莫名其妙,“你非要去抓鸟是吧?不玩那个鸟你心里不舒服,看不出那鸟想攻击人吗,我是怕它攻击——” “你”字尚未脱口而出,簌棠一顿。 白猫神色莫测,只有一双鸳鸯眼沉沉眸色,如引人下坠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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