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棠有个问题,“是了,而你身上兽族的气息却极淡,你没有被发觉吗,这是为何?” 尔白一顿,似乎难言。 浮桑还在等着下一个关于‘类’的问题,于是替尔白答了:“九尾狐族有秘宝,可隐兽之息,才能隐世多年,不被凡俗所扰。” ——但也没他的蔽术强。 浮桑独居极东岛,千万年不与他人往来,一则极东岛本灵力极强,一般兽族无法承受进入,二则他本身极善隐蔽。 尔白不由看他。 浮桑:“继续说。” “……确如兄长而言,只是我即使身负秘宝,也终究法力低微,惊慌逃跑中,不小心将秘宝跌落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后,那群魔族发现我的身份,放出了“类”。” 浮桑不由皱眉,“魔族,放出‘类’?” 滑天下之大稽。 上古之神的恶欲,岂能轻易受他人操控?况且“类”本身无念无识,何来操控一说。 浮桑只觉荒谬,可倏尔又想到在禁林中遇上过“类”的异样气息…… “类”当真受到了操控……由魔族操控? 他看向了身为魔尊的簌棠。 感知视线的簌棠:? 尔白点头,灌灌先前已与他说过,簌棠身边的这个兽族并不信类会攻击兽。 但事实就是如此,“九尾珍稀,想必是如此,那群魔族一下将目标锁定我。我受‘类’纠缠,灌灌无奈才为我盗取了重明的羽毛……” 所以,灌灌先前是怕暴露九尾身份,略过了这一段。 于是又回到了在魔心殿中未问完的问题。 簌棠早已自来熟地占了一方椅子,如今轻叩桌案,问道:“所以其实你还是更喜欢青林,想多多回去是么?若不离开魔心城,‘类’也不能再侵扰你。” 此条假设,还建立在灌灌并不知邪气还有其他副作用的前提下。 看尔白这样不想让人担心的性格,想来怎么都会瞒下来。 可其实,如浮桑而言,九尾和灌灌都并不是魔族土著兽。 此话一出,周遭气氛又顿时沉寂下来。 五识灵敏的浮桑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再一次直截了当问出了他的问题,“因而,你为何离开故国,远赴魔界?” 九尾狐族居青丘,青丘也在地界之西,可按路程来说,离魔界也有千里之遥,况且它来的还是魔心城。 魔心城虽名为“魔心”,其实并不地处魔界领土中心,而是偏于西,除却禁林以外,这里就是整个地界的极西处。 此处离青丘,起码有两千五百里之距。 究竟是什么,让一向隐居的九尾狐一族出世,独身冒着风险留在魔心城? 灌灌目色沉沉,顶着灵压开了口:“阁下,我与尔白和你无冤无仇,何以次次咄咄逼人,出手冒犯?” 浮桑正探查到屋内存有大量的魔晶石,环顾四周,却见家具摆设一应简朴。 听闻灌灌开口,他诧异地看了它一眼。 “我问,你答,这叫什么冒犯?” 在浮桑的心中,他与由自己创化的兽族一直保持着微妙且平衡的关系。兽族皆知兽有祖神,居极东岛,哪怕祖神鲜少露面,众兽也依旧对他心怀敬畏。 这是他身为创兽之神,与兽族天然的联系。 他是天然的上位者。 偶有兽族虔诚朝拜,至极东,它们皆俯首,怀敬畏之心,有问则必回答之,有愿也必求拜他。 所以后面,因他不大爱搭理这些,句芒还替他处理了不少兽族的心愿。 但他忘了一点——他灵力弥散,至今尚未回拢,且已经过了万年,兽族都轮了几辈了。 于年幼的兽族而言,所谓祖神不过是古老且虚无缥缈的传说。 簌棠:“……” “尔白公子,我见你屋中简朴至极……”她也探查到了蕴藏在屋中的大量魔晶石,使得整间屋子魔气盎然,“可是缺钱?才不得已留在此处挣些魔晶石。” 不过她心里觉得不然。 细探便知无论尔白或灌灌,身上都无任何伤痕,而且老板都知道尔白养兽的事,想来老板也不是苛待之魔。 尔白还如此受魔族追捧,进账怎么也不能太差。 况且他这满屋子都是魔晶石,攒了这么多,比她掏出来见他的费用还多得多,却又分文不用在置办与衣着上。 簌棠打量尔白,发觉他一身白都并非织锦,而是极为简单的纯白布衣。 尔白垂下眼,他似乎僵了一僵。 “不是?”簌棠笑了笑,“说起来,魔晶石倒不是只用于充当货币……” 魔晶石,本是魔境内天然而生具有魔力的石头。 不少法力低微的魔族,无法吸收魔境内的灵气,便会汲取魔晶石中的灵气,久而久之,则成货币。 “难道你想要其中的魔气?”簌棠猜测,向尔白问道。 可兽族并不能吸收魔气啊。 谁曾想,她甫一说完,她身后的浮桑眼眸暗了暗。 魔晶石中可不只有魔气。 这种石头,他其实先前鲜少见簌棠拿出来过,因此没太注意。 可她今日拿了不少,他又在此间屋内感受到了极其充沛的魔晶石之力——他发觉,魔晶石中竟然也存在着他的恶欲。 “尔白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长久寂静,簌棠仍温和笑着,徐徐图之。 一间小小的屋子表面平静,可其中却蕴藏着属于浮桑的天然压迫感,还有簌棠的极强魔力,渐渐令身处其中的人感到发闷。 不管怎么说,尔白还是比较好说话的狐。良久之后,他终于道出了原委。 “青丘之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浮桑怔了一瞬,眼神直勾勾看向他。 尔白言说,自万年前地界灵气紊乱,兽族因此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青丘自顾不暇,便更加避世。经过几代族人繁衍生息,好不容易繁华再现,两百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掠却毁灭了所有。 “我还记得那日……”尔白的声音有些抖,“一大群蒙着面的人闯入青丘,他们烧杀掠夺,无端迫害狐族,无数族人被他们斩于刀下,整个国度被摧毁殆尽。” “我眼睁睁看着,鲜红的火烧毁了青丘的山,鲜红的血染红了青丘的水。” “只因彼时我尚年幼,母亲将我藏身于丘洞之中才免遭一劫,可母亲自己…却被他们压制在青丘山顶……” 言至此处,尔白声音颤得越来越厉害。 光是说起这段往事,仿佛已将他重新拉回了那日炼狱之中。 灌灌一直在盯着簌棠,此刻微张鸟喙,为他补齐了之后的故事,“……尔白母亲乃青丘国主,那群蒙面人将国主封印于青丘山,令国主受永劫之苦,连灵魂都无法挣脱。” “我们想救国主,可破解封印需要极强灵力,我们的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后来,浑浑噩噩的我们无意进入了魔界,发觉这里的魔晶石竟有弥久不散的灵力,将其堆放至封印四周,可以让国主吸收,令她缓解不少痛苦。” 灌灌化作了人形。 灰扑扑裙子的小姑娘,面庞还稍显稚嫩,神态却极为稳重,察觉到尔白的痛苦,她微微附身,环住了比她高大许多的尔白。 其实,簌棠看了看她头上的头衔,她比尔白还小上两百岁。 “因而,你们才会留在曦阳楼中挣魔晶石……”簌棠轻叹着,见它们伤感的神色,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 于此同时,浮桑也开口:“这种魔晶石,还是少用为妙。” 毕竟其中还有他的恶欲,虽然经过万年洗礼,已经所剩无几。 簌棠:? 她疑惑转头,众人也都看向他。 傲娇且喜欢隐蔽气息的猫猫,并不喜欢备受瞩目的感觉。 浮桑微一皱眉,旋即仰头,极淡且迅速道:“……不必如此麻烦。” “不过一个永劫之阵。”他道,“我可以替你母亲解开。”
第47章 魔祀大典 从曦阳楼离开, 正巧门口又撞见了老板。 老板诧异地看了簌棠一眼,似乎在疑惑她怎么还在这儿。 簌棠只冲老板笑笑,然后薅了一把浮桑的尾巴, 收获一个呵斥:“簌棠, 不许动手动脚。” “哎呀。”簌棠佯装不好意思, “是不是让你太舒服了?我下次轻点。” “……” 浮桑冷笑了一声,对着九尾狐倒是温柔有礼, 对他就动手动脚, 尾巴一甩, 甩到了簌棠脸上。 簌棠:…… 簌棠小声吐槽, “凶巴巴的猫会没有朋友的。” “我无需朋友。” “真的吗?真是这样吗?但我们不就是朋友吗?” “……” 祁以遥在一边看着簌棠和浮桑拌嘴, 一时心情极为复杂, 只沉默着。 青耕鸟伫立在她肩上, 周身气息低迷。 “仙子。”闹够了, 簌棠侧头看向祁以遥, 唇边仍含着笑意, “正巧, 近来将举行五十年一度的魔祀大典, 这也算是魔界极为热闹的日子。不如随我一同回魔心殿共赏吧?” 虽然魔祀大典已经被她挪去了宫外, 但没关系,女主在她身边就行。 簌棠是温和的语气,但不太容拒绝的态度。 祁以遥默然一瞬,“……好。” “但关于青丘一事……”她虽是对簌棠道, 看向的却是浮桑,“魔尊陛下如何打算?” 因为是浮桑答应的可以解决。 簌棠也看向浮桑。 浮桑反过来看她, 抿着唇,没有开口。 簌棠:? 也不知为何, 福至心灵地,簌棠看明白了浮桑沉默的潜台词——他想叫她与他一起去。 “这……”簌棠其实也想看看猫猫要怎么解除封印,他究竟有何等能力。 可是眼前实在脱不开身,于是只得道:“魔祀大典将近,不若待之后再动身吧。” 毕竟身为魔尊,此刻离开魔界,的确是有点不负责了。 浮桑的眼眸闪了闪,他没想到簌棠真会这样爽快地答应下来,助他兽族之事。 但他心中又觉得,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簌棠的确是如此热心肠…… 纠结自心中生出,如雪般的尾巴摆动幅度却渐渐轻弱,重归平静。 簌棠因祁以遥的问句,已然正了神色,她微微摩梭着手中的铭牌——这是尔白交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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