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想知道山神究竟在何处,他们没有动用法力直接飞往顶峰,而是顺着大部队,一点点往前赶路。 是夜,雪色苍茫,距离顶峰越来越近,渐渐赶路的人停下脚步,就地休整。 不远处隐隐还能听到人声,按照人的习惯,夜里为防野兽袭击,簌棠指尖轻点,也生出了一堆篝火。 有灵智的兽族不怕火,大家纷纷跑来篝火边。 “姐姐,这火好适合烤大鱼欸!”重明鸟说。 簌棠点点头,一抬手,从系统商城里拖来一条鲜活的大鱼,通体金红,看上去就很好吃。 又一挥手,一堆五花八门的调料出现。 浮桑看着看着,问道:“簌棠,你出门还准备这个?” 奇幻世界的东西也不是白来的,大家通常将所需放在储物袋中,或存于丹田识海各处,像簌棠上次变出来的金就是真有,铜钱是障眼法。 是故,浮桑有此问。 簌棠又点点头,挑眉,“出门在外,当然要准备齐全点,你要不要吃?” 毕竟她拖家带口,带了这么多小崽子。 她有非常深的铲屎官觉悟,加上系统商城的支持。 “不。”浮桑当然不吃。 簌棠于是又极为自然地再次点头,顺势去询问尔白他们:“尔白,灌灌,你们吃鱼吗?” 尔白今日没有穿白衫,兽族并没有戴孝的习俗。 为了赶路,不久前他刚在一处城镇挑了件耐脏的深色裘服,风雪里,暗色显得他肌肤更加莹白盛雪,像是雪做的人,精致又易碎。 他勾出一抹淡笑,有礼回答:“劳魔尊大人费心,先为九耳重明烤吧,我并不饿。” 没有直接拒绝,尔白惯常不拒绝人的。 也不显得自傲,时刻将自己放在谦卑的客人位置上。 簌棠没再多说什么,又问了祁以遥的口味,搓搓手准备起来,杀鱼,剔鳞,去内脏,由于鱼太大,不好直接串着烤,又架起一块石板,才放上去炙烤。 重明围着篝火绕来绕去,俨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浮桑将视线从尔白身上转回来,盯着跃动的篝火,一动不动。 香料的气息不重,为了照顾兽族的口味,簌棠做得很清淡。但她的手法熟稔,姿态娴熟,从头至尾做起鱼来都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手忙脚乱的意味。 “簌棠姐,时常做饭吗?”祁以遥支着头,问她,“魔族,不是不用食么?” 簌棠笑笑,答得自然:“不用食,但也会嘴馋啊。” 将鱼肉拨翻了个面,料粉洒在石板上,尘烟微腾,将她明媚的眉眼朦胧。 “从前行军,偶有见手下做过。这不难,看几遍就会了。” 其实很难。 小时候,父母希望她能读个好学校,送她去大城市里的舅舅家寄养。 舅舅舅妈当时没有孩子,工作很忙,很少开火,也时常见不到人。她没有饭吃,只能自己学着做饭。 那时候小,锅很重,铁铲也很重,就连切菜的菜刀也很重,一切都好像很难很难。 菜总是烧糊,饭也总煮的夹生,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吃饭,难以下咽的饭菜,令她吃着吃着就会哭出来。 那时,她会想,爸妈是不是抛弃了她。 “喏,好了。”簌棠看着眼巴巴上蹿下跳的重明,笑着招呼它,“快来吃。” 后来长大了些,她去读了寄宿学校,后又自己租了房子,做菜变得得心应手,想和亲人交流的话却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她渐渐明白父母的无奈,没有人抛弃她,可是多年独身的经历,让她再也无法感受到所谓家的温暖。 亲人变得生疏,好在她有一屋子的毛茸茸陪着她。 此刻,也是如此。 她串了一块鱼肉,笑意吟吟,递给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少年。 她轻声道:“阿浮,这个给你吃。” 浮桑怔了怔。 凛冽的冷风在郊外无孔不入,将篝火吹得摇曳不停,来自鱼肉上热气腾腾的水雾却拨开严寒,烤过的焦香带来烟火气。 他薄唇微动,有一丝茫然的情绪洇在墨色眸底,“我……” 好像说了不吃的。 “真的很好吃的。”簌棠眨了眨眼,杏眸中倒映的是生动的篝火,“尝尝看我的手艺嘛。” 浮桑沉默了一瞬。 鱼肉已递至他的唇边,他无意识,又或是潜意识里想张唇,由她喂进了嘴里。 鱼肉入口即化,香气仍流连于唇齿间,心思转瞬即逝,涟漪却仍在心底泛起。 “好吃吗?”摇曳的篝火,衬得她一双眼亮晶晶的。 他抿着唇,好一会儿,似回味,“……好吃。” 居于极东岛,浮桑并非没吃过鱼。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规则他无意破坏,尤其句芒馋嘴,喜食鱼,时常带来扶桑树边享用,也会分享给他。 出于好奇之心,他吃过,海鱼不腥,食之却无味。 没有她做的这般好吃,她每每给出来的东西,都似窥探过他的想法,他都很喜欢…… 浮桑乍然回神,眼眸一沉。 “有动静。”他道。 风声呼啸得越发大,篝火被吹得黯淡,四周一下变得晦昧无光起来。 众人皆是一愣,重明的欢笑声也戛然而止。 可环顾四处,无人有所察觉,连其中魔力最高的簌棠也毫无所知,她沉吟着:“什么?” 浮桑屏息,几息之后,那略带熟悉的气息渐渐散去。 “你察觉到了山神的踪迹?”簌棠又问。 浮桑抬眸,沉默一瞬,“没有了。” 气息消散的太快,却熟悉,如此难以捉摸,善于隐藏。是曾生活在这里的兽族,他记得那只小兽…… 会是它么,它是山神? 又为何,蛟没有在它身边。 簌棠抬指,为篝火添上灵光,火光骤亮,模糊了她的神色。 听明白了浮桑的话,是感觉到什么又查丢了,她道:“没事,总归在山里。” 一路走来,人间灵气稀薄,几乎没有灵力。 就算浮桑探查到的不是山神,也说明这座山确有蹊跷,有难得的灵物生活着。 她看向九耳,不知在这样的人间,九耳是如何修行开得灵智的…… 夜渐渐深了,凡人相继睡下,雪林中,一时唯有噼啪柴火声。 想了想,簌棠对着大家道:“我们也先休息吧。” * 后半夜,这次率先察觉到动静的是簌棠。 他们歇下的地方正是一处峭崖,这里风大,凡人不会过来,而他们在夜里施展避风术即可。 她睁开眼,听到微弱细碎的声响,呼吸微沉。 往那处看去,却发现是尔白,他独自站在崖边。 簌棠微怔。 从这个位置看去,黯淡的夜,无月,唯有星光些微,缀在夜空中,而他身着深色长裘,清瘦孑然得几乎融在夜色里。 虽是白狐,尔白却罕见畏寒得紧。 浮桑先前与簌棠说过,青丘九尾狐族有强悍的天生灵力,但万物有平衡法则,该族修炼的过程十分艰难,百年才能长成一尾,直到九百年方可切实感知灵力,因而千年才算成年。 三百年前,青丘国灭,尔白失去了修行本族法术的机会。 后来又一直为母奔波,将仅有的灵力渡进了永劫之阵。 才成年的小狐狸,至此刻,或许连傍身的灵力都没有多少,他还独自跑出了避风阵。 簌棠轻嘶了声,起身,慢慢走去他身边。 她的魔力蓬勃,渐渐飘荡在空中,划开冰雪,驱开寒风。 尔白察觉到了,回头看她。 “魔尊大人……”他要行礼。 他时常向她行礼,也向浮桑行礼,说是对待恩人必须如此,簌棠总拗不过他。 但这次,她伸出手攥着他的手,让他止下动作,“不必了。” 也正因此,她发觉隔着厚重衣料的纤细手腕,正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一顿,看着他表面平静的神色,迟疑着,“……你想家了,对么?尔白。” 分明他的眸子含了极深的哀愁,半晌,他却摇摇头:“只是夜里睡不着罢了,大人无需担心。” 簌棠沉默。 良久之后,她抬袖,灵光如波浪荡开,盈亮了素色的袖,照亮了一束娇艳的花。 尔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寒风中,娇嫩的花骨朵好似禁不起太多摧残,花瓣才落下两瓣,未伤枝叶,他却眼眶一红,颤抖着捧起花。 如火盛放的花,对照着他冻得通红的手。 像对待着什么珍惜宝物般,他哽咽道:“大人,这花…从何而来?”
第62章 她希望 几乎不会术法的小狐狸, 没有办法使青丘的花永远盛放。 离开青丘之国时,簌棠发觉尔白默默地挖了一抔乡土留作纪念,于是她也想着为小狐狸做些什么, 留下了不少青丘之花, 放入水境。 花在水境盎然生长, 很快变成一片花海。 但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他说,他总是淡淡的, 回避着这个问题。 众人也不愿主动提起戳他伤处, 不过短短一两月, 青丘成了这一路讳莫如深的禁词。 ——直到今夜。 簌棠沉吟着:“我带你去个地方, 可好?” 尔白默然片刻, 他的眼眶仍是红的, 星点月色下, 如浸染了殷红的血深邃。 他点头。 不算强烈, 极温柔的灵光乍亮, 周遭又回归平静, 原地不再有簌棠和尔白两人。 而雪地篝火旁, 浮桑缓缓睁开眼, 看着悬崖的方向。 * 簌棠带尔白去的, 正是水境。 记录下青丘的景致,随心而动,不过片刻,偌大的密境像一幅自动生成的画, 映出天边遥遥的山,葱葱的山, 盈盈的水。 “应当没有漏什么吧?”好一会儿,簌棠默默道。 尔白远眺着与青丘别无二致的山水, 看了很久。 他想开口说话,她看得出来,知礼的小狐狸总是有问必答,可此刻,他的唇紊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拘你自由。”她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虽然答应了你母亲会照顾你,但照顾并不意味着管教,更不是豢养。” 她将小动物当作陪伴她的朋友,一贯如此。 对兽族,亦是如此。 “不要觉得自己在寄人篱下,尔白,相识一场,我们可以成为好友。”簌棠道。 水境中的风掀来熟悉的花香,灿若红绸的花开得满山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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