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唯一的,他唯一觉得的喜欢。 “阿浮,聊完啦?”她弯起眉眼,不算是极灿烂的笑,却洇着许多分暖意。 她时常如此对他笑,“我们回去吧。” 云蒸霞蔚,薄雾朦胧。 行至半路,他问簌棠,“你方才与九天玄凤在一起?你可发觉了什么?” 簌棠脚步一顿,回答着,“……我觉得,她像是仙族来的细作,同青耕一样。” 关于青耕一事,彼时听闻祁以遥说它自戕,簌棠还亲自去确认过一番,当真如此。 她如今和浮桑已是有什么便说什么,除却魔族之秘密,鲜少隐瞒什么。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忧心忡忡。 当时在禁林,青耕一被她捉住就极力求饶,看上去惜命的很。 她废了它的修为,她观察过它神色,它是松了口气的。 如此……它真的会事后想不开自戕吗? “它可有传信于天界?”浮桑又问。 簌棠疑惑,反问他,“你怎知它会传信?” “句芒与我说的,他亦有怀疑。”浮桑将自己与句芒的对话都告诉了簌棠。 簌棠点点头,呼出一口气:“原是如此,由我拦着,它暂时没能将信传出去。之后,在句芒眼皮子下,不一定有机会。” 浮桑看着她,除却句芒的事,他在想,他要不要坦诚…… 他的身份。 “不过你也算提醒我了,我会多派人手盯着,不让信随意传入仙界。” 能防就防一些吧,但其实,如果只是祁以遥的事,倒关系不大。 簌棠心知,句芒虽然挑明了给他们听,但结合原书剧情来看,她料定仙族是知晓祁以遥身份的。 知道祁以遥就是青鸟,才派其来魔界。 心思一恍惚,簌棠甚至觉得,书中最后原身败得那样快,反抗那样无力,只有寥寥几句……会不会是,原身其实也早已认出祁以遥是青鸟? “簌棠……”浮桑开口,才道出她的名字,忽然响起侍女寻找她的声音。 “尊主!您在这儿呢,魔心大殿前有一小兽求见。”侍女向簌棠行礼,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是找她很急,“奴婢见它挺急的。” 正是此刻,天穹突然划过大片黑,天色暗淡一刻。 一丝若有似无的邪气,在空中逐渐蔓延。 浮桑的眸一沉。 簌棠也顿起不祥的预感,她问侍女,“是谁上门,可有言明身份?” “有。”侍女也因这诡谲的天色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道,“它言之自己乃葱聋兽,家住东郊……” 莲笙。 簌棠的心蓦地沉了几许,次次都是莲笙上门,怎得此次是葱聋兽如此急切来寻。 黯淡天色已然恢复寻常,可邪气并未散去,稍有能力者,便能察觉其中端倪。 方才暗下的天色,是大团的“类”——它们正是从东郊的方向出现的。 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簌棠沉吟,“阿浮,你陪我去前殿看看。” 浮桑当然同意。 甚至,此番不止他们察觉了,黎珩和祁以遥也感受到了“类”的动静,路上遇见簌棠,纷纷心照不宣跟着她。 众人一同到了魔心殿门口。 一眼,簌棠就瞥见一身绒衣的少年,他眉目清俊温和,身型颀长,发上的红锦发带极为亮眼。 而比之艳红发带更瞩目的,是他已然哭红的眼眶。 那本是一双极为清澈的眸,澄黄明亮,如琥珀般,却因哭得悲恸万分,满布血丝。 “怎么……”簌棠话还未问完。 忽听“噗通”一声,葱聋兽已经跪了下来。 他低垂着头,双手伏地,音色嘶哑凄厉,还带着不大说得顺话的青涩。 这个兽族少年,化形也不过一年不到。 “尊、尊主……救救…救笙姐,求你……” 簌棠心中沉了下来。 侍卫上前两步将他扶起,可他又固执地垂下头,一声一声撕心裂肺,“求求你…救笙姐…快去救……” “现在就动身。”簌棠连忙道,“阿琮,可还是在那个兽粮店?” 听到这个称呼,少年颤了颤,沉闷点头,头已经磕到了地上。 这是莲笙为他取的名字。 簌棠心神复杂无比,抬手使了个治愈咒,与浮桑对视一眼,连忙先行。 后头的黎珩和祁以遥,也连忙扶起葱聋兽,追了上去。 * 魔心城东郊。 浓重邪气尚未散去,团团黑雾如吃人的诡谲怪物,笼罩在林间。 黑霭遮住了人的视线,明明不可视物,簌棠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是她忽视了,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一切在按部就班发展着,兽族、魔族…她只要让所有在书中背叛她的人,站在她这边就够了。 可是…… 这并不能够。 风中传来哀恸的哭声,有人在撕心裂肺呼唤着谁的名字,血腥气也隐隐在空中流动着,浓重的血味,又腥又刺鼻,叫人作呕。 簌棠的心越来越沉。 这次出来,她还带了魔将侍卫来,此刻侍卫们鱼贯而出,纷纷去寻找魔族子民们询问清楚。 葱聋兽也紧跟着黎珩祁以遥来了,他吼着:“它们…它们是冲我和笙姐来的,它们杀了笙姐!” 与此同时,簌棠推开了那间兽粮店的门。 门沿边,篆刻着蛟纹的小铜铃响了一声,颤在人心尖,扑面而来的是大片刺目的红,刺鼻的腥,蜿蜒的血痕从内室一直流淌到外堂。 葱聋兽如此说,她的心猛地一抽,不可置信。 小兽在魔心殿还在坚持着不信突然发生的一切,临到此刻,才如此恨然道。 莲笙真的出事了? 簌棠很快便知道了,夺门而入内室,曾经见过的干净整洁的围院遍地狼藉,女老板静静躺在地上,浑身没一块好皮肉,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似一朵催命的红罂粟。 “是谁干的?”后头进来的祁以遥惊呼。 簌棠蹲下,附身开掌,以灵力探查着莲笙的生命痕迹,耳边不由得阵阵嗡鸣,是极度震惊下的恍惚。 没有,没有了呼吸。 莲笙痛苦狼狈地躺在地上,血痕遍布的躯体是冰凉而僵硬的,甚至,她体内连一丝灵力都感应不到,灵魂都已然消逝,了无生息。 明明,先头走的时候,莲笙还是好好的。 她还告诉莲笙,往后日子还长,还会有百年千载,无数的相守时日。 恬静温柔的女老板,还笑着点头答应她…… “簌棠。”忽然,充满热度的手拽了她一把。 她一怔,回头,正见浮桑屈身,他凝视着她,轻声道:“不必费灵力了,她…真的死了。” 簌棠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神。 原来是她的魔力躁动,又一次掀飞了不少草篮藤架,让这个不大的小院落变得更加狼狈。 浮桑是在提醒她。 “救…救救笙姐。”葱聋兽却不肯,他挣脱了黎珩的搀扶,猛地跪在地上。 血色沾上他的额头,他猩红的双目却比血还凄厉,“您…您是魔尊,当初你来……那么神通广大,你一定有办法……求求你,求求你!” 簌棠的手在颤抖,被紧挨着她的浮桑察觉,钩住她的手指牵住。 可她没有察觉,她在想,她当然想救莲笙…… 她根本没料到会这样。 关照重明之时,她还想到要在四处多加防范,以防“类”之攻击,可转头,她却没有真正做到面面俱到,忘了考虑莲笙这边。 葱聋兽颤动的哭腔在耳边绵绵不绝,簌棠抬眸看他。 可是,没有了灵魂,肉身难以恢复。 纵使肉身恢复,灵魂却已经消散。 连恶欲之泉,也只能修复灵魂,无法让完全寂灭的灵魂重新回来。 无解之事。 “可以救她,可以救她!”见簌棠一直缄默不言,葱聋兽突然激动起来,他知道簌棠想不出办法了,终于忍不住,“我知道…我知道一个法子。” 浮桑的目色顿时犀利起来,反问他:“如何?” 葱聋兽不与他对视,而是看着簌棠,一字一顿,这句话说得极为清晰。 “青丘九尾,可以血肉凝魂——” “谁教你的法子?”一边的黎珩眸光沉了下来。 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黎珩当然知道簌棠身边有一只九尾狐。 当日禁林之中,簌棠道出猜测,他便去调查过青丘一事。 好歹是魔族的大祭司,他稍加思索,便能得出和簌棠一样的答案。 灭青丘,看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只要稍加思索,便能得出结论——九尾狐怀璧其罪,如此能力留不得。 只要九尾狐还存活于世,对方真正想要绞杀的目的之人,就仍能有一线生机。 “风声里,风声里有人说话。”单纯的小兽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他摇头,却笃定,“我听来的,试一试吧…魔尊,尊主……能不能试试?” “不行。”浮桑道,在不该隐藏情绪的时刻,他表现得尤为犀利,“以命换命,不合天道。况且,尔白与你的主人毫无关系,凭何为你换命?” 在他身后,簌棠也沉默着。 她当然不可能用尔白的命去换,她也猜出来这仍是要她命的人,重新施下的伎俩。 可是,这只小兽也是莲笙温柔笑着,告诉她,往后要好好过日子的人。 如今却没有了过日子的机会。 “系统,有别的办法吗?”在所有的记忆里搜寻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能拯救莲笙的方法,簌棠无望,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再问问系统。 系统默然一瞬,“宿主,如果人人都能起死回生,还会有千年前青鸟的悲剧吗?” 簌棠一怔,默然。 浮桑的灵压依旧是凛利沉重的,将屈膝跪着的少年,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可少年颤抖的呼吸声里,藏着的是强烈执着,怎么也不肯退步,努力挺直脊背,他不愿丧失最后求助的机会,一遍遍恳求簌棠。 “救她…魔尊大人,您救她……” “阿琮,对吗?”祁以遥也上前来相劝,“阿琮,我知道,此刻说什么你都难以听进去。可我们不能用别人的命来换命,死而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可以为她寻找死因,为她报仇……” 葱聋兽根本听不进去,他摇头,声含哭腔:“报仇有什么用,报仇换不回来她。如果…如果可以用我的命,换笙姐回来,我情愿自己换,我要换笙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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