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善宁来到坤宁宫后,每日一早就去侍奉在正殿,但春香说皇后身边有她侍奉,姜善宁只需要每日陪皇后说说话就行。 听到此话,姜善宁乐得自在。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三年多前,萧逐被流放到鄞城,就是因为李皇后的一句话。 来到永京后就算每次请安时皇后对她很好,她心里头对皇后却总是喜欢不起来。 说来奇怪,她在坤宁宫一直没有见到十三皇子,询问了春香后方知道,十三皇子被暂时养在尚无子嗣的淑妃膝下。 姜善宁咂舌,宫里谁人不知皇后和淑妃水火不容,十三皇子去了淑妃的宫里,哪里会被好好对待。 真是可怜了年幼的十三皇子。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姜善宁在坤宁宫根本睡不好。每日睡前,许多事情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晃。 她一直惦记着阿娘,她走了后,阿娘肯定很担心她。 还有远在朔州的父兄,已经半个月了,他们肯定正在战场上厮杀。北狄人凶猛蛮横,不知道父兄此刻有没有受伤。 她又想到了顾灵萱,北狄进犯的时候,萱萱应当是在学堂里上课,她肯定很害怕。大哥回去后,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见上面。 高大哥他……定是一直死守在边境线,北狄人来势汹汹,他一个人,能挡得住么。每每在战场上厮杀时,他定然会忆起往昔,与父兄,萧逐还有众位同袍并肩作战的时候。 说是进宫来给皇后侍疾,大半个月过去,因为每日睡不好,姜善宁的脸颊倒是消瘦了一圈。 期间应乾帝来过一次,装模作样地问候了皇后几句。 见到姜善宁时,打量了一眼,赞许道:“姜侯真是生了一对好儿女,他和儿子在外为朕拼杀,他的女儿将朕的皇后照顾得很好,朕是真的不能没有了姜侯。” 姜善宁面上保持着淡笑,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应乾帝。当初他将镇北侯召回来,就应该派去另一位武将镇守朔州。若非如此,此次北狄人也不会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进宫的这半月多以来,天气一直阴沉,冬日里雨雪不停,屋檐下滴答声不断。 整座宫城笼罩在阴沉的氛围中,叫人心生烦闷。 姜善宁在坤宁宫中百无聊赖,皇后的身体越发不好,太医来看,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坐在窗边,托腮望着清凉宫的方向,想象萧逐此时,会在做什么。 入夜,姜善宁睁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强迫自己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善宁快要睡着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 她猛地睁开眼,披上外衣下床,推开窗子后,声响愈加清楚。 她听到坤宁宫外似乎有一队士兵在疾行,他们铁甲相撞的声音掩盖在淅沥的雨声中,若是沉睡中的人,此刻定然听不到。 这是出什么事了? 姜善宁低头系好衣裳,拿起门边的直柄伞,撑开后冲进雨幕中。 她先去皇后的殿室外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一片,皇后应当是在睡觉。 雨势渐大,寒风骤起,吹得廊下的宫灯左摇右晃,在疾风中倏地灭了灯烛,让本就看不清的路更加难走。 姜善宁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萧逐。 她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五皇子出事以来,宫中的禁卫就跟摆设一样。若不是还有金吾卫在,整个皇宫就跟无人之境一般。 她咬咬牙,握紧伞柄,踩着地上的水坑疾步走向门口。 四下没有看到一个宫人,姜善宁走到了坤宁宫宫门,附耳贴在宫门上,等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她才打开门。 入目是连成线的雨点,宫道两边的雪都化成了水,汩汩沿着宫墙下流淌。 姜善宁朝两边望了眼,一阵肃杀的气息蔓延在右侧的宫道间。 这些士兵,正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来不及想太多,她转身向清凉宫走去。 走到半路,迎面跌跌撞撞走来一人,姜善宁猛地停住脚,本想躲避一下,对面那人却出声喊道:“二姑娘!” 姜善宁眯起眼睛,发现来人是长锦。 长锦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的:“二姑娘,殿下就怕你会来清凉宫,特意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好好待在坤宁宫里,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明日就好了。” 姜善宁和他一同走到墙下,伞柄倾斜,将长锦也罩进来。 她蹙眉:“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这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一个人。我在坤宁宫时,分明听到了有许多士兵,他们是谁的人?” 长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二姑娘,五皇子和六皇子谋反了!” 今夜子时,落锁的宫门悄然打开,五皇子和六皇子分别带着一队士兵,进了宫门后朝勤政殿而去。 宫里守卫松散,他们长驱而入,只要控制住应乾帝,后宫里的其他嫔妃都不足为惧。 “殿下呢?他在哪里?”姜善宁把伞柄捏得死紧,盯着长锦问道。 她根本不关心两位皇子谋反,应乾帝会不会有危险,她只想知道,如此危机的情况,萧逐去哪里了。 长锦道:“殿下点了一队金吾卫,保护陛下去了!” “什么?”姜善宁忍着惊惧,追问道:“五皇子和六皇子带的人多吗?殿下应付的过来吗?” 她根本没去想萧逐为什么要去保护应乾帝,而是担心他应付不了那两位皇子。 “二姑娘你放心,就算金吾卫抵挡不了,永京城外还是我们的人!” 姜善宁面露不解,旋即反应过来。 永京城外,驻扎着叶觉平的军队。 她顿时觉得胆战心惊,此刻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前世是两模两样。 匆匆说了几句话,姜善宁怀着满腹的担忧回到坤宁宫。 就算宫里的金吾卫抵挡不住,城外还有那么多将士,她知道萧逐一定不会输。 但就算如此,姜善宁依旧提着心,挂念着萧逐。 回去时她发现皇后的殿室里点了灯,姜善宁叩响门扉进去,将此事告诉皇后。 李皇后脸色煞白,嘴里不停念叨:“反了,真是反了,老五和老六,真是活够了!” 说罢,她掀开被褥就要下榻:“本宫要去找景儿!” “娘娘放心,臣女方才出去打听,七殿下已经领着金吾卫去救陛下了。这些叛军是冲着陛下来的,十三皇子想必不会有事。”姜善宁连忙按住她,“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紧闭宫门,等候明日的到来。” 李皇后身体抱恙,听闻此事后心里骇然,竟然晕了过去。 春香侍候在皇后身侧。 姜善宁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身上泛起一阵冷意,她低头一看,脚下蔓延着一团水渍,裙摆还在滴水。 脸颊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浸湿了鬓发,丝丝缕缕地贴在颊边。 她回了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窗边,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黑沉的夜色。
第89章 掌权 姜善宁枯坐在窗边, 一直到天明。 她始终没有听到有将士从宫城外冲进来,所以是不是萧逐他能够应付,并不需要城外的援兵。 勤政殿离坤宁宫有一段距离, 隔着层层宫墙, 她听不到任何动静。 姜善宁一直数着时辰, 她揉了揉眼睛,撑起下巴望向外面的天色。 卯正一刻的时候,天色渐渐微亮,雨幕稍停,她听到坤宁宫的宫门缓缓打开,有人进来了。 姜善宁动了下僵硬的身子,连忙推门出去, 李皇后还没有醒来,春香带着几个宫女跪在廊下。 是应乾帝派太监到每个宫里传旨。 昨夜勤政殿里发生了一起动乱, 五皇子和六皇子意图谋反,幸而七皇子及时带领金吾卫赶到,将两位皇子拿下。 应乾帝惊魂未定, 连夜拷问了两位皇子,并将宫里的禁卫全数交给七皇子,责令其一定要护卫好宫城的安危。 五皇子双腿残废, 自知无缘帝位,不知几时与六皇子联手,偏要争一争一直以来渴望的位子。 至于他们的下场,则是圈进在宗人府中,永世不得出。 姜善宁松了口气, 萧逐没事就好,他没事就好。 她攥紧的手掌摊开, 掌心一片冷汗。 一夜的动乱结束,春香连忙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 姜善宁心事重重,象征性地去看望了一下皇后。太医来后,依旧诊不出来什么问题,只是说皇后要好好休息,才能养好身体。 她转而回到了房间,径直躺在床上。 得知萧逐没事,一夜没睡的疲惫涌上来,姜善宁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梦中,她一直觉得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挣扎着掀开眼皮,抬眼便看到萧逐坐在床边,身上穿着玄色劲装,正温柔地看向自己。 姜善宁躺着没动,歪头看向他,唇角微微上扬,“阿甘,我都好久没有梦到过你了。” 萧逐眉眼微动,俯身撑在她的脑袋边,压低身子凑近她,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阿宁,这不是梦,我真的来了。”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正要直起身子时,姜善宁忽然张开手臂,揽住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他。 萧逐猝不及防,眼瞳一颤,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脖颈一圈都被她环住,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 “阿甘……阿甘,吓死我了。”姜善宁心中忐忑,宛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嗓音微哑,“昨晚真的吓死我了,阿爹远在朔州,我好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好怕你会出事。” 萧逐垂眸,抱着她起身,手臂扣在她的背后,掌心轻轻拍着她。 “阿宁,”他的声音清沉,语气没有丝毫不耐烦,“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姜善宁心绪渐渐平定,她松开萧逐,嗔怪地问他:“殿下,昨晚的事情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听到长锦的话后,担心了一整晚。” 萧逐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柔和:“自从五皇子出事,太医断定他再也好不了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古怪。” “除夕那晚,侯爷走后,我便悄悄吩咐长锦,让他给舅舅传信,舅舅带着大军彻夜疾行,在永京城外驻扎。” 镇北侯和世子都不在京城,他担心仅靠自己会保护不了阿宁,便传信给叶觉平,将浔州的大军转移到京城外。 果不其然,五皇子和六皇子联合谋反。他早觉不对,昨晚才能及时去金吾卫营中,调遣金吾卫与他一同去保护应乾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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