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道:“你别叫张卿清了,改名叫张叨叨罢!” 张卿清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歇够了,“……看在同为穿越人的份上,随你怎么叫罢。” 就这么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张府门口。 张卿清上前叩响大门,门房见到他,登时喜出望外:“大郎君终于回来了!府君与夫人已经在书房等您许久啦!沈少卿——” 见到他身后的周歆,门房没再说下去,而是立刻躬身行礼,道:“凌云君。” 周歆颔首,靠近张卿清小声嘱咐:“看来沈既白已经将情况告知了张光济夫妇,接下来便是你一个人的战场,注意保持人设,我先去你院里看看。” 言毕,她掉头正准备走,感觉有人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袖。 周歆回过头,见张卿清一脸紧张地跟在身后,神情带着点怯懦,低声请求:“你能不能和我一起?” “不能,这样反而会惹人怀疑。” 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好吧。” 张卿清收回手,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朝小厮微微一笑,“带路。” 他脊背挺得溜直,背影略显孤寂,和她刚穿过来被长生领进静室时特别像。 周歆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朝不染轩走去。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洒扫小厮与家丁守卫,比上次来张府时见到的要多得多,应是沈既白从大理寺调过来的武役乔装假扮的。 一穿过月亮门,便见到一抹笔直挺拔的背影矗立在沉碧似云的荷塘边,身量修长,如松如竹。 周歆莫名地停住了脚步。 “你来了。” 前方赏荷的人回过头来,沉静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没有过多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眸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亮了起来。 周歆歪了歪头,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是这院里的奴婢来了呢?” 沈既白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刚刚还在想,这个时辰,她该来了。 没想到,心中的惦念一起,便起了风,微风拂过荒芜许久的旷野,万物复苏,野草滋生。 而她,周身沐浴着阳光,站在这片绿野中,谈笑风生。 他的声音很低,犹如呢喃的晚风,带着几许温柔,“能听出来。” “也是。” 周歆拽着他的衣袖,拉着人往正屋的方向走,“你是习武之人,耳目灵敏,能辨别出不同人的脚步声也属正常。” 沈既白道:“并非如此。” 周歆:“?” 他的声音低低的,“只要用心,任何人都能分辨出想要辨认的脚步声。” 周歆的心倏然一动。 她喃喃道:“是这样吗?” 沈既白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言毕,他主动转移了话题,“灵鹤真人怎么说?” 周歆将灵鹤真人的话复诉了一遍。 沈既白听完,表情并没有很意外,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到张府后的调查情况,“张氏夫妇是今晨发现张卿清不见的,至于他具体是何时出府的,如何出府的,无人知晓。” 周歆道:“那便是非自然出府,邪修用了某种秘术。” 言谈间,二人已经肩并肩地进入了正屋。 周歆检查了一番法阵,发现缺了几张黄符,便道:“法阵被人破坏了,我布阵时特意叮嘱过黄符不能动,恐怕这院里的奴婢有邪修的人。” 沈既白道:“我去将能进入正屋的奴仆关起来,以免他走漏消息。” 周歆道:“正好趁这个机会慢慢审,看看内贼究竟是何人。” 沈既白微微颔首,“偏房收拾出来了,你先去休息。” 周歆应道:“好。” 他转身走了出去。 坐在八仙桌前喝了半杯茶,周歆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歪头看过去,是张卿清捧着一个木匣子回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将木匣子推过来,道:“南市的翠玉阁送来的,说是张卿清十日前送了一对玉珏过去,要刻字。” 十日前。 那不就是张卿清离开唐府,在长风酒肆受惊的那一天。 “刻得什么?” 周歆打开木匣子,拿出玉珏看了看。 这块玉通透无暇,品质上佳,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张卿清道:“什么微尘三界里,我心清且微。听起来文绉绉的,不知究竟何意。” 话音刚落,周歆便看见刻在玉珏背后的那两句诗了。 我心清且微。 张卿清,唐久微。 她呼吸一凝,心道,原来他是属意唐久微的。 才子佳人,本是一段佳话,如今却成了疯子与娇娘,一个身死,一个神伤。 大抵是见她脸色不好,张卿清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玉珏……有什么问题吗?” 周歆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问道:“如今你作为张卿清,打算如何处理与唐久微的关系?” 张卿清的神色难得地严肃起来,有些不情愿地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娶了她罢?” 周歆反问:“你不愿意吗?” 张卿清认真道:“她喜欢的是才子,而我顶多算得上风流。就算我愿意负责,婚后她发现我与原来大有不同,心生悔意怎么办?由爱生恨怎么办?这又不是现代,我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娶了她才是真的误她终生。” “也是,这段姻缘是张卿清的,没道理让你来背。” 周歆耷拉着眼帘,低声道:“只是,恐怕会苦了唐七娘子。” 张卿清不以为意,“苦一时总比苦一世强。盛唐从不缺才子,没有张卿清,自然会有李卿清,赵卿清冒出头来吸引住她的目光。” 感情是世上最难解的迷,周歆也不知如何处理才算妥当。 但唐久微是她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意义自然与旁人有所不同。 周歆做不到坐视不理,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结局。 她起身走进偏房,“我休息会,你安生点。” 张卿清撇撇嘴,也起身朝反方向的里屋走,“开玩笑,我一直很安生地好不好?” * 沈既白回来时,见院内空无一人,便径自进了正屋。 偏房与里屋都阖闭着房门,看样子两个人都歇息了。 他走到盆架前,自怀中取出那块沾满鲜血的棉帕,就着铜盆清洗。 帕子上的血已经干透了,洗起来比较麻烦,他担心动静太大吵醒在偏房休息的人,更怕被旁人看见,动作很轻,洗得束手束脚。 一盆清水变得浑浊不堪,棉帕也被晕染成海棠红,依旧有处血迹未洗干净,落在眼中,莫名地透出几许暧昧。 未来及去深究,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话本里都写手帕染血是为落红,沈少卿偷偷摸摸洗这方帕子,莫不是喜事将近?” 他浣洗地动作一顿,愠意自眸中一闪而过,却没立刻发作。 “张君误会了。” 张卿清不信,只当他是害羞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男未婚女未嫁,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沈既白的声音隐隐含怒,“莫要胡言!” 张卿清走到他身边,低声问:“这帕子应是哪位女娘的罢?” 沈既白收起棉帕,冷声道:“与你何干?” “看来是了。” 张卿清继续道:“若张某没猜错,沈少卿还与这帕子的主人有过肢体接触。比如说……” 他以扇遮面,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牵手。” 沈既白转过身去,没有反驳。 “哎呀,又中了!”张卿清脸上的笑意更深,“牵手过后自然就是拥抱,沈少卿究竟是抱还是没抱呢?” 沈既白一声不吭地往出走。 “看来又中了!”张卿清紧跟在后,“抱完不亲,还能算是个男人?这亲完,可不就剩最后一步?” 闻言,沈既白的脚步一顿。 张卿清用扇子指着他,激动道:“还说我胡说八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沈既白:“……” 他动了动唇,却又觉得没必要和这个人解释,便径自走出了屋子。 没想到张卿清紧紧跟在身后,抓着这件事不放,喋喋不休: “哪家的娘子这么倒霉,都这样了沈少卿也不打算负责。” “哦~不会是花魁娘子吧?” “话说回来,张某本以为沈少卿心系凌云君呢!没想到——” 闻言,沈既白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张卿清!” 他倏然转过身来,凌厉的凤眸里霜华满布,声音里透着狠绝,气质更是冷厉无比,让人莫名的生出几分惧意。 “若再出言折损凌云君的清誉,休怪本卿不客气。” 张卿清怔愣一瞬。 他张大了嘴巴,神色有一点意外:“所以,你当真喜欢凌云君?” * 周歆躺在床榻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屋内已然一片黑暗,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见床头坐着一个人,低着头,似乎正在看着她。 她登时睡意全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32章 担心会打草惊蛇,她只敢微微睁开一条缝,盯着眼前人,一动也不敢动。 屏息凝神片刻,眼前人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凌云君?” 是沈既白的声音。 周歆立刻坐了起来。 她捂着疯狂跳动的心口,骂道:“大——唔?” 刚蹦出一个字,便有一只手用力捂住了她的嘴,沈既白低头凑近,面如冠玉的脸庞在黑暗中渐渐清晰,“张卿清不对劲,你小声点,别惊到他。” 周歆用力点点头。 沈既白松开手。 周歆立刻抓着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既白吃痛得皱了皱眉,闷哼出声,“你这是作甚?” 周歆俯身凑近,脸怼脸地看他。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声音听起来暧昧至极:“张卿清不对劲,你不去盯着他,却跑我房里来看我睡觉?” 微热的气息喷洒在面颊上,泛起淡淡的痒。沈既白看着近在咫尺的芙蓉玉面,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视线。 他喉结上下微动,只觉一股烦热的燥意侵入四肢百骸,连耳垂的温度都在渐渐上升。 “入夜后,守在暗处的守卫齐齐晕倒,张卿清又有些不对劲,我怀疑是邪修动了手脚,才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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