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微微一怔,“此言何意?” 一名壮汉从人群中挤出来,正是周歆搭讪问话的那个人。 他抓着秋姨向后让开了路,粗着脖子喊道:“莫要听他胡言!” “胡言?你是真当我不知你那夜都干了什么?” 关秋生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各位能躲避战乱,在此颐养天年,q峮把八三另七泣五三陆整理上传是因为先师收留庇护。如今先师羽化,你们不仅抢他的遗物,夺他的仙丹,占他的府邸,还听信谣言几度欲取师弟性命!是你们欺人太甚在先!” 他转过身,抓着老者的衣领,逼问道:“三年来,师弟可曾伤过谁,害过谁?反而是你们对他充满恶意,口口声声骂他是妖怪,只要他一出道观就将他打成重伤,他可从来都没有还手过!” 老者狡辩:“怎么没还手?他明明杀了阿奴!” “那我倒想问问,深更半夜,阿奴为何会手持短剑出现在青石观?他又受了谁的指示,来观内欲杀何人?”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彻底炸响了嘈杂的人群,一直如同蚊虫嗡鸣的低声议论忽而变得沸腾起来! 各怀鬼胎的村民也不知究竟是出于心虚,还是愤恨,竟然空前未有地团结起来,附和着老者的提议,高喊道: “将他逐出不舟山!” “将他逐出不舟山!” 关秋生仰天长笑,声音愈来愈大,笑了好半晌才停下来,脸上满是决绝,道:“好!下山就下山!” 他抱着怀中的稚子,长袖轻挥,踏着风,直朝山顶的方向飞去。 骚动的人群渐渐平息,却没彻底安静下来,而是围着老者追问: “夫子,关秋生朝青石观而去,会不会是要取走结界玉石?” “不能让他带走玉石!我们能隐居避世在此,全靠玉石拉出的结界!” “那个邪物伤人性命,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必须血债血偿!” 老者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决然道:“去青石观!” 话音一落,人群再度沸腾起来,齐齐高喊着“杀人偿命!逐他下山!”的口号,浩浩荡荡的向山顶行去。 周歆拽了拽沈既白的衣袖,“跟上他们。” “嗯,得罪了。” 沈既白带着她跃下房舍,两个人悄悄地跟着人群爬上山巅,来到青石观。 这个道观不大,比枫云观还要小一些,门口牌匾上的字体并非是楷书,而是大纂。 纂体是先秦时期流行的文字,秦朝遗留了一段时间,汉后基本没人再用了。 周歆环顾一圈,抬手指向房顶,沈既白便揽着她的腰飞了过去,落在房脊后。 二人蹲下身来看院内的情况。 关秋生背着包袱,牵着稚子刚走出道观,正要离开,就被挤入院内的众人拦住了去路。 他厉声道:“商夫子,这是何意?” 商夫子站在众人身前,视线落在他背着的行囊上,理直气壮地道:“关秋生,你纵容师弟残害幼童,还有何颜面带走冲虚真人的仙物?” 站在他身后的壮汉附和道:“就是!玉石庇护着不舟山,你需得将玉石留下,不然休想下山!” 关秋生低声笑了一阵。 他举起剑柄,墨发在空中飞扬,“赶我下山的是你们,拦我下山的还是你们。当我看不出你们是打着为阿奴报仇雪恨的旗号来抢夺玉石?” 商夫子寸步不让,指着他身边的稚子道:“要么留下他,要么留下玉石,你自己看着办!” 关秋生垂眸看着稚子,忽而把心一横,毅然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走向人群中泪眼婆娑的妇人。 “阿墨伤了阿奴,于情于理都应受过。” 商夫子斜过去一眼,眸光透着不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关秋生拔出利剑,将剑柄递过去,“来,秋姨,你亲手捅回去,为阿奴报仇。” 闻言,秋姨震惊地睁大了双眼,连一直默不作声的稚子都看了关秋生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神情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坚定下来,眸光浸满了毒。 拔出利剑,她用力朝稚子的心口捅了过去! 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她用力拔出剑,“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秋姨仰望着天,失心疯般地大喊着:“儿啊!娘为你报仇了!娘为你报仇了!!” 稚子捂着血流不止的心口,身子一歪,摇摇欲坠地倒了下去。 一双手适时将他抱起。 尽管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关秋生还是心痛得浑身颤抖。 他恶狠狠地盯视着老者,“血债已血偿,商夫子,你还有何话说?” 商夫子咬牙,“他一个非人之物,谁知会不会侥幸逃过一劫。除非你将他留下,老朽要眼睁睁看到他化为灰烬才行!” 闻言,关秋生气得面部抽搐起来,眸中怒火中烧! “商夫子,你紧咬着师弟不放,不就是贪图维持他血肉之躯的仙气吗?” 商夫子面色微沉,却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心虚。 他指着昏迷过去的稚子,理直气壮道:“血口喷人!老夫这是替天行道!” “厚颜无耻!” 关秋生一手抱着稚子,一手提着长剑,道:“拦我者,死!” 有位村民指着他,“你疯了!你立过誓,此生不伤山内任何人!若违此事,尸骨无存啊!” “无存就无存!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闻言,村民们面面相觑一番,无人再敢纠缠不休下去,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关秋生带着稚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有名村民进入殿内,没多久便跑了出来,欣喜道:“夫子,玉石尚在!” 商夫子阴沉着脸,看起来十分不高兴,负着手离开了。 领头的都走了,其余的村民便也跟着离开了青石院。 院落恢复回最初的宁静。 周歆正欲起身,便见几名壮汉去而复返,做贼似的在观里搜刮,将大殿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连悬挂在供奉台前的先师画像都扯落下来,踩在地上。 沈既白忽而攥紧龙纹刀,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冲出去,被周歆一把拽住。 “这并不是你的记忆,是食梦兽故意编造出来给你看的,目的就是引你出手!你可千万别上当!” 沈既白盯着那几个壮汉,咬了咬牙,又蹲了下来。 他眸中带着几许讶异,“你怎知这段并非我的记忆?”
第35章 周歆理所当然道:“你人都走了,怎么可能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沈既白缓缓松开刀柄,没有言语。 她问道:“关秋生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沈既白沉默一瞬,才点了点头。 “带我过去。” 他看起来有几分不情愿:“为何?” “去了便知。” 周歆撑着房脊站起身来。 但沈既白迟迟没有动作的意思。 “你的身份,你的过去,你尽力想隐藏的一切,都已经一一暴露在我眼前了。” 她俯身凑近他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你还在害怕什么?” 闻言,沈既白只是默不作声地抓紧了房脊,并不回答。 周歆坦诚道:“我怀疑食梦兽在那边。” “你确定?” 周歆道:“张宅梦境,是张卿清一直在推动梦境发展。这个梦境,是商夫子一直在推动,他很可疑。” “有理。”沈既白站起身来,“得罪了。” 他揽着她的腰,脚尖自房脊轻踏而过,纵身飞出青石观,落进后方的密林之中。 林间有条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他松开手,提步走在前面,轻声道:“跟我来。” 周歆依言跟在身后。 两个人静静地顺着山路朝前走,都没再说话,气氛莫名得怪异了起来。 须臾,周歆率先打破了沉默。 “蛇心不足牛吞象,惯用心机奉神明。他们如此行事,不会有好下场。” 沈既白脚步放缓,待她行至身旁,才问:“为何如此说?” “玉石是冲虚真人的法器吧?” 沈既白微微颔首,“是。” “冲虚真人在此归隐,见他们流离失所,好心收留。也许一开始他们也心存感念,但时间一久,便会习以为常,甚至见其飞升也生了痴心,妄想成仙,偷偷溜进青石观行窃。” 周歆道,“次数多了,总会被发现,暗偷便成了明抢。可明抢终究是不义之举,又有商夫子从中作梗,他们便动了赶人下山,甚至是杀人的念头。这样,道观里的一切,便都是大家的了。” 沈既白的目光猝然变冷。 周歆继续道:“若我没猜错,维持结界的并非玉石,而是冲虚道长和关秋生的灵力。所以关秋生没带走玉石。他离开后,结界便破了。这座隐匿数百年的大山还是被人发现,村民再次变得流离失所。” 沈既白不承认也不否认。 虽然他不再似最初那般讳莫如深,但依旧不愿谈及过往,好似今日所见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周歆收回目光,没再言语。 山路越走越窄,最后干脆没路了。 眼见前方密草丛生,横枝拦路,沈既白快步走在前面,拔刀将横枝砍断,扔在一旁。 他始终注意着路况,时不时会抬脚踢开路上的碎石,或是将过膝的杂草踩碎,闷声不响地开辟出一条羊肠小道。 周歆慢悠悠地跟在其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行出数十步,被错乱的巨石挡住了去路。 这里草木茂盛,枝叶蔽日,层层叠叠的藤蔓遮住了山体,看起来有些阴冷。 沈既白行至乱石前,扒开密密麻麻的蔓叶,走进被遮挡住的山洞。 周歆紧跟在后。 山洞里光线昏暗,温度照外面低很多,更显阴森。 沈既白轻手轻脚地走在前面,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在里面。” 周歆了然,同样蹑手蹑脚起来。 向洞内行进数十步,果然听到了关秋生的声音。 “你虽为不死之身,但终究是血肉之躯。穿心之痛,得有多疼!”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可你做错了事,血债只能血偿。师兄偏袒与你,也做错了事,错了就要认,错了便该罚。” 声音自斜侧方的石壁后传来,周歆手脚并用地蹭过去,悄悄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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