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日后多多立功,莫说赏个衣裳钱,便是送你个京城地段好的宅子又何尝不可?” ——“这可是您说的,京城的宅子……那得多贵啊。” ——“金口玉言。” 皇帝是不会开玩笑的,为了避免裴朔从刑部一路打地铺到门下省,她还是决定履行承诺。 不就是给他买个大房子吗?她现在抄家了有钱了,三环以内随便挑。 但表面上,皇帝当然不能直接给裴朔买房子,这恩恩宠实在是太过了,御史台知道以后肯定会骂的。姜青姝直接换了个走账方式,给皇姊长宁公主赏了许多金银珠宝,再由皇姊出面,给裴朔买房子。 长宁得知时,无奈道:“陛下的算盘打的真响,臣给裴大人买宅子,也会被御史说成是拉拢朝臣的。” 姜青姝微笑:“阿姊放心,御史弹劾阿姊,朕会全部驳回的。” 长宁:“……”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长宁公主虽然心中很是无语,但还是答应了,谁叫这是妹妹的委托呢?不过她还是要收点辛苦钱的,便道:“臣最近在排练音律舞蹈,陛下再让臣去挑两件的金缕衣吧。” 姜青姝笑道:“没问题,朕再命御膳房备好阿姊喜欢的糕点,阿姊回府的时候一并捎上。” “还是陛下爽快。” 长宁掩唇笑了起来,一双美目轻轻流转,倏然打趣道:“陛下既然对臣这么好,那要不把秋月也送给臣吧。” 一边侍奉的秋月:“……” 秋月无奈:“殿下,莫要拿臣开玩笑。” 姜青姝托腮望了秋月一眼,笑吟吟道:“这个不成,秋月留在朕身边,朕还有重用。”秋月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偏头看向陛下,不知陛下此言是戏言还是…… 长宁又指邓漪:“那这位内官呢?看起来很是伶俐,臣也喜欢。” 邓漪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伏在地上惶恐道:“殿下万万不可!臣只是区区一内官,只想毕生侍奉陛下,实在是有愧于殿下厚爱。” 长宁轻觑她们,轻轻扇了扇华美的广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罢了罢了,这一个个的呀,全都对陛下死心塌地,臣就不勉强了。” 姜青姝笑而不语,示意邓漪起身。 邓漪垂着头退到角落里,心跳如擂鼓。 随后,长宁很快就在皇城附近挑好了一处地段极好、方便上朝、又清净雅致的宅子,送给裴朔,令旁人大为眼红。 且裴朔升入门下省,又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一时家中门庭若市,许多官员登门造访,恭贺他乔迁之喜。 但即使得了豪宅,裴朔为人清廉,又无妻妾,依然很少回去住,后来又时常因为御前奏对到很晚,而被女帝留宿宫中。 此为后话。 …… 七月中下旬,天气愈发炎热。 君后这次怀孕,并不太显怀,四五个月穿着宽袍也不太明显,只是在凤宁宫待命的太医渐渐多了起来,连戚容都被女帝指派去了凤宁宫,白日随神医研修医术,晚上就按时给君后请平安脉。 但即使这样慎之又慎,赵玉珩也依然体乏虚弱,于是六宫事务被天子暂时转交给尚宫刘瑗全权处理,若无大事,不可打扰君后。 七月十九,经过遴选考核的新一批女官学习过礼仪之后,开始正式入宫。 一行人被仪官引导,从宫门进,直入后宫,入目是重檐庑殿、巍峨肃穆,宫道殿宇望不到尽头。 谁知突然迎面而来几个宫女,追着稚童在宫中横冲直撞,险些撞到了几人,刘尚宫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抓住那小男孩,忙道:“刘尚宫恕罪,这是小殿下……方才不小心让他跑出来了……” 刘尚宫一听是“小殿下”,立刻反应过来这男童身份,面色微变,当时低声命她们快些离开,随后继续行进。 新晋女官之中,有人留意到方才那一幕,对身边的人小声道:“方才那应该就是嘉乐公主之子了。” “驸马死于狱中,嘉乐公主又被软禁在宫中,那孩子也甚为可怜。” “整个王氏一族都被灭得干干净净,驸马又怎么可能幸免?我听说之所以把孩子送入宫来,也有为人质之意……” “听说嘉乐公主被软禁到现在,谁也不得探望,说不定这其中还有一些谁也知道不得的内情。” “你们懂什么?!” 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少女听了全程,忍不住出声反驳道:“要我看,陛下此举,不过证明了她仁慈。驸马弑君之罪当诛九族,本来就不可能活下来,嘉乐公主若执意保驸马,也仅仅只是赔上自己和两个孩子而已,也只有将其子送到身边来,才会让公主有所顾虑,不会酿成大祸。” 方才聊天的几人神色微变,又要反驳,刘宫令听到这边的说话声,呵斥道:“禁中慎言!不可放肆!” 几人顿时没了声。 刘尚宫的目光在那几人身上转了转,大概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除了方才那说话最大声的少女家中背景一般,其他几人家中亲人都是朝臣。 按照以往做事的习惯,刘尚宫正想着要不要杀鸡儆猴,将那少女拖出去发罚一罚,就在这时,有人过来通报,说天子身边的内给事邓漪来了。 刘尚宫慌忙迎接。 邓漪是来传达天子口谕的,淡淡道:“今日陛下与朝臣议军机大事,君后身子不适,一切从简,不必拜见中宫。” 刘尚宫连忙笑着应了,转身示意司簿上前,说:“现在念到名字者,上前领取宫牌。” 众人站在仪官身后,恭敬一应。 “阮嘉。” “在。” “郁千雁。” “在。” “……” 邓漪含笑看着,人群中的少女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刘尚宫身边气场端庄、服侍与旁人不同的御前女官,心念一转,暗道:这大概就是陛下身边的邓大人。 兄长跟她提过。 少女眸子明亮,暗暗抿唇,很快司簿就念到了她的名字,“霍元瑶。” “在!” 她应了一声。 邓漪正在查看名册,听到霍姓,稍稍抬眼,刘尚宫小心注意着这位御前红人的神色,闻言立刻说:“这个姓霍的丫头颇为莽撞,方才还险些与人起争执。” “哦?”邓漪笑了笑,翻看了一下册子,“她是这次考核的第二名,兄长竟是霍将军。” 千牛卫行走御前,按理说也该被敬重,但刘尚宫早已将这批女官家中调查清楚,当然也知道霍凌前些日子冲撞天子被罚的事,不以为意道:“正是,她家中无别的亲人,也只有这个兄长。” 邓漪笑而不语。 家中没有人别的亲人?不过是表象罢了,赵家暗中养大霍家兄妹,这一层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刘尚宫惯有点捧高踩低,丝毫不知道这个霍元瑶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不过陛下和君后的意思,都是不必给予霍元瑶特别关照。 邓漪也不曾表态,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紫宸殿复命。 紫宸殿内。 女帝和朝臣从辰时下朝以后,一直议事到午时。 涉及战事,主要是兵部的事,尽管姜青姝并不是很想和谢安韫打交道,这几日也不得不与他朝夕相对起来。 但她不会单独见谢安韫。 就算事情简单到只需要和谢安韫单独聊,她也会召一堆无关紧要的人过来陪着,比如说召几个中书舍人、门下侍郎过来傻站着旁听。 人多了,谢安韫还会收敛收敛,不会对她发疯。 谢安韫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心底冷笑,冷眼看着她如此。 就像看着一只伺机逃跑的猎物。 这只猎物本来是他的,现在想要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个个如狼似虎,张瑾并不会比他更收敛,前几天女帝不是还和他在紫宸殿通宵处理政务吗?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据说连砚台都被打翻了、奏折被揉皱了。 批奏折会批成这样? 谁知道是真的处理政务,还是在做什么激烈的事。 事后女帝还罢朝。 谢安韫不受控制地往那方面联想,想得眼睛都要红了,这几天他只要一看到她坐在那个御案后,都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也想把她按在那张御案上。 防他防成这样,结果让别的男人得逞了,照他说,张瑾既不温柔体贴,又不会怜惜美人,更不会说好听的话哄着她,年纪大又不解风情,还不如让他来。 至少他会真的心疼美人。 张瑾那种不近人情之人,对她定然不够温柔。 赵玉珩也就罢了。 谢安韫真是无法想明白,张瑾凭什么也可以? 他不明白。 每次他以为自己已经忍到底线时,她都能折腾出新的事往他心里再狠狠扎一刀。 把他逼疯了,谁都别活。 谢安韫偏执地想着。 眼前,女帝还在垂睫查看他递上去的文书。 天气炎热,纵使宫室内摆放了许多冰鉴,也依然有股说不上来的闷热之意,她还穿着厚重的朝服,额角都是晶莹的薄汗。 秋月进来提醒时辰,女帝便直接道:“已经午时了,天气炎热,朕命御膳房备了解暑的凉粥,诸卿先去偏殿休息用膳,未时再议。” “是。” 众臣抬手一礼,随后陆续退出去。 姜青姝则起身,要进后堂更衣。 谢安韫站在原地。 宫人催促他离去,他也没有动。 现在只剩他了。 他看着女帝的背影,突然上前一步,她好似余光还注意着他似的,一见他靠近过来,就侧身敏捷地后撤一步。 姜青姝:“……” 谢安韫其实并没有伸手拉她,他只是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但是他这样干了太多次了,以至于她现在异常敏感。 他笑了一声,低头盯着她的脸,嘲讽道:“陛下就这么怕被臣碰了?” 她冷声说:“谢卿有什么事,未时以后再奏,退下吧。” 他说:“那为什么肯给张瑾碰?” “……你在说什么。” “他看起来没碰过女人,居然能伺候得陛下很舒服吗?” “……” 他好像压根没听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在问。 姜青姝下意识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还好那些朝臣都已经出去了,没人听到这种惊天言论。 这个疯子。 他说话能不能含蓄点! 她固然不能说那一夜的真相,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仅仅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帝王临幸一个男人而已。 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就算是她昭告天下临幸了张瑾,那最多也只是得个风流之名。 她实在是不知道谢安韫又脑补了什么,这个人总是一副被她针对很愤怒的样子,好像她偏心所有人,就唯独不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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