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道:“这不是顶罪,三长老是为了我们巫族做出牺牲!” 燕澜不知他为何能说的振振有词:“那为何不努力去抓出真正的窃贼?而是先想着推出一个人顶罪?” 猎鹿解释:“这个内贼咱们可以慢慢抓,私自处理。若是摆在明面上,内贼为了脱罪,或者他早被闻人氏收买,当着漆随梦的面一通乱说,我们就会被闻人氏抓到把柄。大祭司没说过吗,闻人不弃比他的祖宗更有本事,稍有不慎,咱们巫族就会有灭顶之灾。” 燕澜想到亡族预示,又想到闻人不弃说会灭掉巫族的警告:“再怎么样,也不能将三长老害死。” “三长老是自愿为族献身。” “那不是简单的献身,是要遭受万蛇啃噬,尸骨无存。” 猎鹿闭了闭眼睛,摘下面具,直呼其名:“燕澜,形势严峻之时,你必须习惯这样的牺牲,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和你抢少君之位?我早说了你根本就不适合当这个少君,现在相信了吗?” …… 白鹭城。 闻人府邸。 雨过天晴,院中石桌,凡迹星和闻人不弃分坐两边,煮茶喝。 凡迹星朝商刻羽紧闭的房门望去:“三哥,确定不出来一起喝两杯?咱们兄弟难得聚在一起,稍后去寻找封印地,又得好久不见。” “三哥?” “三哥啊?” 商刻羽忍无可忍:“闭嘴!” 凡迹星挑挑眉,暂且闭嘴,等他气消了再继续。 嗖! 一道信箭飞来,闻人不弃扬手接住。 “呵。”闻人不弃看罢密信,又看着密信在指尖化为飞灰。 凡迹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怎么了,一副不屑的模样。” 闻人不弃嗤笑:“没什么,万象巫的老把戏了。” 年轻时他也疑惑,先祖为何说抓不到证据,找个理由去攻打巫族,是不是为自己的贪婪贴金。 等闻人不弃和他们交手,才清楚先祖的无奈。 有些事情,明摆着就是他们干的,但他们每次都能洗干净。 凡迹星的脸藏在热茶升腾起的雾气里,笑道:“你确定你对剑笙的猜忌,不存在偏见?” 闻人不弃也端起茶:“虽有偏见,但不影响我对巫族的判断。神族离开久远,他们已经不是从前的神族使者了,惯会以大荒怪物为武器,四处煽风点火,然后再出来灭火,趁机获得财富和声望。巫族下层或者不知,但巫族决策者,这几千年来一直都在走这样的路线。二十多年前封印大动荡,绝对是他们搞出来的。” 凡迹星凑过去和他碰了下杯:“阿拂不是说了,魔神是巫族的叛族者,一个庞大的种族,难免会出几个败类,没必要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 “你说魔神?”闻人不弃反而勾起唇角,“目前为止,我还真不知道魔神做过什么恶事,他会叛出巫族,没准儿是因为不愿意与巫族同流合污。” 凡迹星道:“你这话说的离谱了,巫族那几个决策者,若真敢破坏封印,还敢点天灯请神下凡?” 闻人不弃道:“我一直不信他们点了天灯,我怀疑漆随梦是神剑剑灵这事儿,压根就是一场骗局。他们动荡封印,引天灯示警,又假借神族之名,当着云巅君王的面,将漆随梦托付给无上夷,日后那小子接管天阙府,掌控神都,操控云巅,全都不在话下。” 若是成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闻人氏。 闻人不弃打起精神,暗中去查,还派了天阙府的内应去接近漆随梦。 但没多久,漆随梦丢了,就此作罢。 前几日又听漆随梦指认是剑笙将他盗走丢弃,闻人不弃只能说,巫族内部出现了争斗。 于是闻人不弃以姜拂衣父亲的身份,吩咐漆随梦前往巫族,让他盯紧纵横道的事儿。 好让万象巫那几个老东西,体验一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姜拂衣被无上夷逼死这笔账,闻人不弃始终认为该算在巫族身上。 无上夷就是个迂腐蠢货,被巫族教唆和利用了。 凡迹星听这些勾心斗角听的头痛,摆了下手:“你怀疑谁都行,不要怀疑燕澜。你不信阿拂的判断,也该相信我的眼光,他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再阻碍他和阿拂了,也不瞧瞧这几日阿拂对你的态度。” 闻人不弃不认为自己有错:“歹竹能出什么好笋,即使现在是个好孩子,将来也未必。” 凡迹星懒得再和他争辩,朝拱门张望:“阿拂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还等着姜拂衣回来商量封印的事儿。 …… 听说柳藏酒他们要回温柔乡,姜拂衣一大早就跑去医馆。 中午,和他们吃过饭,又送他们出城。 柳藏酒依依不舍给她一支令箭:“有事儿记得联系我。” 姜拂衣接过手中,也给他一支自己的令箭,正好说话,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石心人。” 姜拂衣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绝渡逢舟。” 姜拂衣愣了愣,反应过来:“您和我结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燕澜将你从东海抱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昏过去了吗,我借口帮你把脉,其实暗中和你结了契约。” 姜拂衣无语:“您和我结契做什么?” ——“指望你救燕澜啊,不想他成为下一个魔神,快来。”
第102章 “小姜?”柳藏酒见她正说着话,忽然发起了愣,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是不是眼睛又出了问题?” 姜拂衣收敛心神:“没事,只是想起来这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一时感伤。” 柳寒妆拉起她的手:“稍后若有空,可以和燕少君一起来温柔乡,我们兄妹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自从认识姜拂衣,就一直在受她和燕澜的帮助,柳寒妆也不知该怎样感谢他们。 姜拂衣答应:“说起来,我还不曾见过况前辈的真容呢。” 柳寒妆稍微恢复些气色的脸上,流露出嫌弃:“没什么好看的,除了相貌一无是处,远不如他那具傀儡分身可爱。” 柳藏酒倒是很认同的点头:“难沟通,唠叨,又特别记仇,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反过来倒过去的说。” 听他们提及况雪沉记仇,一旁的暮西辞眼皮儿微微跳了几下。 答应去温柔乡时挺爽快,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喜悦。 此时才想起来,之前在修罗海市,他得罪了况雪沉。 姜拂衣心里装着事儿,顾不上和他们聊太多,拱手笑道:“那就此别过,愿你们一路顺遂,咱们来日再聚。” 柳寒妆也道:“来日再聚。” 等他们转身离去,姜拂衣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前辈,您为何拿燕澜和魔神比较?” 脑海里,绝渡逢舟叹了口气。 ——“因为他们两个的处境和遭遇相同,面临的抉择也相同。燕澜如今,就是在走魔神曾经走过的路,只不过这一天比我估计的早,燕澜也比魔神当年的年纪更小……哎,不需要我多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姜拂衣不忙着动:“您既要我立刻前往巫族,说明事态严重,却继续和我打哑谜?不说清楚,我可不去。” ——“不是我不肯说,不知燕澜有没有告诉你,我诞生于‘遁’。” “遁?”姜拂衣想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也是大荒怪物,该知道咱们的天赋都会受到限制,比如你们石心人身为铸剑师,自己却无法修剑。比如纵笔江川,他的天赋越远离地面越无法施展。而我若想保持我的天赋,就要维持‘遁’的状态,通俗点说,是要我游戏人间,心无牵绊,不主动去参与任何人的因果。大荒时代,无论逼我结契的是神是魔,我都无所谓,顺其自然。” 姜拂衣若有所悟,天道这一线生机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也不容他随心滥用。 绝渡逢舟的长生不死,注定他一世漂泊,不能娶妻生子,赤诚待人。 姜拂衣也就不再逼问他了:“前辈如今已经越界了吧,若和燕澜结契是被逼迫,和我结契,应是主动的。” ——“一千五百年前,我就已经越了一次,救下魔神。也因救下魔神,连累到今日的燕澜,于心有愧,才对他多加照顾。” 姜拂衣眉心紧皱。 救魔神,为何会连累到燕澜? ——“我参合的因果越来越多,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天赋之力正在减弱,才会选择你结契,你身为石心人,天生命硬,等你到来,我就要离开万象巫了。” 姜拂衣理解,再不斩因果,绝渡逢舟等同被一团乱麻捆绑,无法再使用‘遁’的力量,自身也会有性命之忧。 “我只问一句,此去万象巫,我最大的对手是谁?” ——“可能是漆随梦。” 姜拂衣:“……” 紧接着。 ——“也可能是燕澜。” 姜拂衣:“?” 前方。 变成狐狸飞在半空中的柳藏酒,回了好几次头。 不知道姜拂衣为何一直站在城门口,一副呆滞的模样。 越看越不对劲。 …… 万象巫。 燕澜仍被猎鹿拦在寝殿门外。 猎鹿的语气越来越重:“你既然不听我的话,不肯将少君之位让给我,那就必须以巫族的利益为重,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原则和妇人之仁。” 燕澜微微垂眸,看向他拦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一声不吭施展瞬移术,绕了过去,前往刑罚堂。 “站住!” 背后猎鹿一扬手臂,本命长弓入手,弓弦拉满,箭尖指向了他的后心窝。 箭未出,力量已将燕澜席卷。 燕澜驻足,转身与猎鹿对视,看出他眼底透出的一股狠意。 自从两人疏远,乃至决裂,燕澜从未见过他对自己流露出这样情绪。 恍惚中,燕澜脑海里浮现出他少年时,笑的肆意张扬的模样。 想起他拍着胸脯说:燕澜,我的心给了休容,但我的忠诚全部给你,我愿为你冲锋陷阵,战死沙场,我相信,巫族一定会在我们两个手中,恢复从前的荣光。 燕澜下颚绷紧:“你突然与我争少君之位,就是因为你突然知道,身为巫族的少君,迟早要面对这种牺牲,没有三长老,还有其他人。而你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绝不接受,才会对休容说,谁都能当少君,只有我不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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