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西辞拦下他:“天亮再走。” 刑刀恼怒:“还等天亮,你难道还怕黑吗?” 暮西辞朝柳寒妆走去:“我夫人身体羸弱,灵息微薄,吹不了夜风,也施展不来避风诀。” 等来到柳寒妆身边,暮西辞神色缓和许多,矛头指向姜拂衣:“夫人又为何让我救下这邪修?” 姜拂衣忙道:“晚辈是万象巫的圣女,修炼的只是我巫族秘法,并不是真正的邪术。” 听到“万象巫”三个字,暮西辞眉心蹙了蹙,旋即夸起来柳寒妆:“夫人真是见多识广,慧眼如炬。” 柳寒妆莞尔一笑,像是体力不支,挽住了姜拂衣的手臂:“西辞,今晚你看好那魔修,姜姑娘被他所擒,受了伤,我去帮她检视一下。” 暮西辞一口应下:“好。” 姜拂衣被柳寒妆挽着手臂,来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暮西辞没有跟进来,在洞外守着刑刀。 洞内有火堆,还有铺好的皮毛软垫,柳寒妆领着姜拂衣坐下,用口型说:“姜姑娘,你懂什么秘术,能将洞口封住么?” 姜拂衣朝甬道望去,这山洞虽深,但外面那两个若是想要释放出感知力偷听,确实不难。 姜拂衣不会秘术,血祭音灵花,催动无数花丝充斥整个山洞内,并将它们固定住。 哪条花丝若是捕捉到有灵力波动,将会颤动,她会第一时间得知。 经过上次捕捉枯骨兽,姜拂衣对音灵花丝的操纵,已是愈发的得心应手:“暮夫人放心,无人窥探。” “音灵花?”同为花草,柳寒妆认了出来,“好生罕见之物。” “我虽不才,但这朵花是……”姜拂衣顿了下,“是我父亲,一位处于地仙边缘的大巫炼制的,挡不住他们窥探,却也逃不过被我捕捉。” 柳寒妆知道剑笙,终于放下心来,立刻拉着姜拂衣着急的问:“姜姑娘,小酒他好不好?” 姜拂衣实话实说:“他很开朗活泼,但这十几二十年来为了寻找你,吃了很多的苦……” 姜拂衣讲了讲柳藏酒偷相思鉴,偷成心剑,误打误撞将她从棺材里放出来的事儿。 又讲他为了借用相思鉴,一路给他们当向导的事儿。 “小酒一直以为你被封印在某处,才音讯全无,可你既是自由的,为何不见他,不给他报个信呢?” 语气之中多少添了几分责备,柳寒妆并不生气,只觉着开心。 她明白,姜拂衣这是拿小酒当成自己人。 为弟弟有了朋友而开心。 柳寒妆慢慢红了眼眶,随后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我曾重伤濒死好几年,稍微恢复一点,就骗着暮西辞前往修罗海市。但药材铺子已经没了,我找不到小酒,以为小酒没等到我,回了家乡,没想到他竟一直在外寻我。” 姜拂衣忍不住说:“那暮夫人也可以给家里报个平安啊。” “我的本体在我大哥手里保管着,我死没死,他比谁都清楚。”柳寒妆攥着袖口擦擦眼泪,“我大哥他就是故意的,骗着小酒我可能死了,让他主动出门历练,快些成长起来。我会去修罗海市开铺子,也是被他给赶出来的。” 姜拂衣心道这大哥好狠的心啊。 柳寒妆又叹气:“但这也不能怪我大哥,在我们家乡,弱者是一点活不下去的,何况我们兄妹几个使命在身,还要保护乡民。” 姜拂衣想起柳藏酒对魔人恨之入骨,说魔人经常去骚扰他的家乡,多少又理解了一些。 洞内沉寂了片刻,姜拂衣从同归里取出纸笔。 柳寒妆哽咽着问:“你这是做什么?” 姜拂衣道:“我想立刻告诉小酒这个消息。” 柳寒妆忙按住她的手,慌张摇头:“不能寄信……” “暮夫人为何这样害怕暮前辈,是怕他知道你是妖?”姜拂衣觉得说“害怕”太轻,应该是恐惧。 柳寒妆道:“他知道我是妖。” 姜拂衣不懂了:“那为什么?” 柳寒妆目光中浮现出挣扎:“你说你大哥也在,他是你们巫族少君?” 姜拂衣点头:“对。” 柳寒妆不知在思考什么,沉默不语。 姜拂衣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写:“你放心好了,我这封信不用寄出去。” 写完之后,直接扔进同归里,随后催动铃铛。 …… 野岭上,燕澜正围着篝火打坐休息,腰间铃铛传来异样。 燕澜从匣子里取出纸张,看罢之后,旋即起身走到树下,半蹲在狐狸身边:“小酒。” 柳藏酒刚睁开惺忪的眼,再次被吓的边跳边炸毛。 他变回人形,指着燕澜怒斥:“你给我说清楚,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大半夜带着面具吓他,还是这样丑陋可怕的獠牙面具。 从白天到现在,他被吓醒三回! 燕澜站起身:“阿拂遇见了你三姐。” “你不要给我打岔……”柳藏酒质问到一半,呆愣住,“我三姐?” 燕澜将手里的纸张递过去。 柳藏酒赶紧拽过去,越看手越颤。 看完之后,柳藏酒立刻拉着燕澜的衣袖:“你快回信问问她们在那里,我现在就过去!” 燕澜按照柳藏酒说的回复,扔进同归里。 姜拂衣回复:“暮夫人说不行,怕小酒在暮前辈面前露馅。” 柳藏酒惊喜过后,又升起了愤怒:“问她为什么要怕暮西辞?人仙中境是很厉害,但我打不过他,二哥难道也打不过吗?更不要说大哥,杀他都不用提刀。” 燕澜看向他,如此说来他二哥至少人仙中境,大哥更高。 难怪能抵挡住夜枭谷。 燕澜没按照他说的问,写道:“你二人说话是否方便?” 姜拂衣回复:“方便,我们在洞内,暮前辈和刑刀在洞外。” 燕澜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张黄符,将其中一张放入同归,并附说明:“取出来,拿在手中。” 等确定姜拂衣取走了匣子里的黄符,他才朝前方扔出自己手中那张。 燕澜左手负于后腰,右手于胸前掐起一个手诀:“暗之魅灵,听吾号令,万象化虚,虚而化实,现!” …… 姜拂衣突然感觉花丝狂舞,她心尖一颤。 确定只是身边的花丝在扭动,又放下心来,料想是手中这传音符引动的。 原来一张传音符,竟能造成这样大的灵气波动。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传音符。 手中那道符飞到半空,忽然散成大量及其微小的颗粒,那些颗粒有序涌动,逐渐凝结出了形状,现出了柳藏酒和燕澜的模样。 不算特别清晰,但燕澜兽骨面具上的纹路,至少都能显现出来。 姜拂衣惊讶,且他俩也能看到她和柳寒妆。 因为柳藏酒的眼睛红了,望向柳寒妆:“三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柳寒妆吃惊过后,被这一声“三姐”又给喊出了眼泪:“都怪大哥那个狗娘养的,害你吃这么多苦。” 这句“狗娘养的”,实在不符合她眼下脆弱的状态,姜拂衣忍不住看她一眼。 柳藏酒哪管这些,带着浓浓的鼻音:“那些都是小事,只要你还活着,什么都值得。但是你怎么瘦成这样?瞧起来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你落在暮西辞手中,他是不是虐待你了?” 最后这句话,听出他的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来和暮西辞拼命。 柳寒妆没答,看向了燕澜:“这位便是巫族少君?” 燕澜操控这显影对符会消耗他不少灵力,一是嫌写字太慢,让他姐弟俩当面说清楚。 二是想瞧瞧姜拂衣有没有被刑刀所伤。 见她安然无恙之后,燕澜便专心操控,没打算说话,但柳寒妆从姐弟重逢之中忽然转向他,像是有话和他说。 且她目光之中的期盼,燕澜再熟悉不过。 那些找上万象巫求办事的人,都是类似的眼神。 心知大麻烦来了,燕澜依然接下她的话:“正是,不知暮夫人有何指教?” 柳寒妆道:“那你一定知道五浊恶世吧。” 燕澜微微怔,五浊恶世是巫族的秘密,她怎么知道? 他联想到什么:“暮夫人是怀疑……” 柳寒妆指骨攥的泛白,脸色半分血色也没有:“我能说吗?” 意思是当着姜拂衣和柳藏酒的面,她能不能说。 燕澜沉默。 柳藏酒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说暮西辞,怎么说起五浊恶世了?是《悲华经》里提过的,劫浊、众生浊、命浊、烦恼浊、见浊?” 姜拂衣想到魔鬼沼里,那只曾与自己对视过的猩红“眼睛”。 燕澜说,那是“怪物”世界的大门。 那个世界,莫非就是五浊恶世? 事关“怪物”,姜拂衣警觉起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事情和柳寒妆有关,又是柳藏酒的姐姐,燕澜觉得这事儿瞒不住他俩,说道:“暮夫人但说无妨。” 柳寒妆这才道:“我怀疑暮西辞是从五浊恶世里逃出来的怪物,一个能排进甲级的怪物。不,不是暮西辞。真正的暮西辞早就已经死了。” …… 二十二年前,柳寒妆在修罗海市经营药材铺。 一个名叫暮西辞的年轻男人找上了门,他所得的怪病,柳寒妆知道该怎样治疗,只是需要的药引非常难得,是青煞兽的尖角血。 青煞兽少见,柳寒妆只知道御风阁的禁地有一头。 且这尖角血仅有一滴,流出之后几个瞬息便会干涸。 需要摘角那一瞬立刻引来入药。 这意味着柳寒妆必须亲自去一趟御风阁。 她身边还带着小酒,便拒绝了暮西辞。 但暮西辞拿出了一件更稀有的药材来换,那药材恰好适合为小狐狸洗髓,有助于小酒打好修行的根基。 柳寒妆寻了好久也没寻到,经受不住诱惑,答应陪暮西辞走一趟。 修罗海市乃是七境之中最安全的地方,她交代小酒在铺子里安心等着。 最多半年,若半年不归,便捏碎门梁上悬挂的玉符,大哥自会前来接他回家。 柳寒妆也只是谨慎着说了一嘴,她没想过会出事。 以她的能力,出入一个二等门派御风阁根本不成问题。 但为了稳妥起见,她与暮西辞假扮夫妻,一起拜入了御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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