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不弃转望姜拂衣,好像是她的母亲? 那就不是三个人,还要再加一个剑笙。 难怪闻人不弃第一眼见到姜拂衣,就觉得这少女颇为与众不同。 以他看人的直觉,她很不简单。 燕澜换了个站位,挡住闻人不弃打量姜拂衣的视线:“现在做什么?” 姜拂衣也不知道,她还等着多观察一下,没料到亦孤行竟然这样能屈能伸,说跑就跑了:“他们多久才会回来,我在镇子上等还不行,要去飞凰山?” “不好说,以他们的本事,只要有躲避的心,追起来很难。”燕澜故意说道,“我父亲当年追一个窃贼,追了将近三个月,才在洛水河追上,又打了好几日,才将他打没了半条命。” 闻人不弃今日被气的实在不轻,再分不出心思去打量姜拂衣,转身走人,去寻他的侄儿。 燕澜等他走了才松口气。 这口气卸掉之后,顿觉内脏绞痛。 姜拂衣瞧见他突然紧皱了一下眉头:“不管了,我们先回客栈去吧,累得很,我想休息休息。” 暮西辞也抱起柳寒妆往回走:“我夫人也需要休息,今日之事,稍后再谢。” 柳藏酒受了伤,浑身骨头痛死了,又看着这家伙将姐姐带走,拳头攥了半天,小声道:“燕澜,你干脆直接把他拿下算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 燕澜此时真不可以,寄魂也需要补充力量, 燕澜望着暮西辞远去的背影:“我感觉你三姐可能有什么误解。” 柳藏酒不理解:“误解?” 燕澜说出自己的感受:“你三姐遭遇危机那一刻,我的天赋忽然强烈给我预警,这是兵火想脱离躯壳的征兆。因为躯壳的修为,限制了他释放自己真正的力量。该怎么解释,我个人感觉,他没有你姐姐口中的那么有城府,甚至是个容易冲动的性格。” 柳藏酒惊讶不已,比起来三姐,他自然而然更相信燕澜的判断。 因为他了解燕澜非常聪明。 而他大哥说了,他们一家四口一共长了两个脑子。 大哥一个人独占一个。 他和二哥三姐,勉强能凑出来另一个。 三姐的真身又是含羞草,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赶紧躲起来那种。 …… 镇子又恢复了平静。 幽州的百姓也是真厉害,“劫难”过去之后,没几个人害怕,反而争先恐后的去拖走了魔兽的尸体,拿回去烹饪美食。 还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姜拂衣目睹这一切,心道生存环境对人的影响,果然是极大的。 而她说想休息,也只是想让燕澜去休息,她肯定是休息不了的。 从亦孤行那里得到信息之后,漆随梦一路不说话,等稳定之后,一定会来找她问东问西。 姜拂衣不是很想面对他,于是燕澜关房门的时候,她从他手臂下方钻了进去:“让我躲一躲。” 燕澜停顿了一下,才又重新缓缓阖上房门:“你总不能一直躲。”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找爹找成闹剧,姜拂衣是真的快要烦死了,身心俱疲,不管不顾的歪倒在床上,“我会不会影响到你养伤?” “不会。” “那就好。” 燕澜盘膝坐去矮几后方,双手在丹田处合抱,调息他所受的内伤。 姜拂衣抬起左手臂遮住双眼,闷闷地道,“大哥,你能理解么,我真的感觉好累。” 燕澜说道:“累了就睡会儿。” 上次她在湖底令剑,回客栈的路上便睡着了。 是燕澜将她抱回房间里去的。 还听她呢喃着喊了一声“娘”。 姜拂衣换条手臂遮眼睛:“不是身体的累,是觉得心累,一大堆的烦心事儿。” 燕澜闭着眼睛:“无论哪种累,睡一觉起来,都会好很多。” 姜拂衣觉得自己像是对牛弹琴,她从床上坐起来:“你有没有过心烦到睡不着觉的时候?” “没有。”燕澜实话实说,“我从小学术法,一天只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每一刻都很宝贵,只要大祭司准我放下书册,我可以瞬间睡着。成年之后,我基本上已经不用睡觉,抽空闭目养神就好。” 姜拂衣:“……” 行吧,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烦了。 姜拂衣重新躺下来,占据他的床铺也占据的心安理得,毕竟他不需要床:“听你的,我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燕澜本想说“好”,突又睁开眼睛朝床铺望过去;“你一睡就得一天,在我房间里过夜,而漆随梦身在隔壁,就这样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姜拂衣已经踢掉了靴子:“我们俩是‘兄妹’,漆随梦只会觉得我们俩之中有一个受伤不轻,需要对方照顾,怕什么?我也不是不去面对他,只是现在真的很累,想先养精蓄锐。” 燕澜无可奈何:“我觉得漆随梦哪天知道了你我并非兄妹,一定会来对我拔剑。” 不会像商刻羽一样夸张,但肯定也很凶猛。 姜拂衣趴在床上,脸埋进棉被里:“你之前还以我兄长的名义教训他,不准他去提亲呢,那时候怎么不担心他往后拔剑砍你?” 燕澜:“……” 好像是这样。 姜拂衣打了个哈欠:“再说了,你还怕他对你拔剑?你打不过他啊?” 燕澜回想漆随梦每次出剑,认真估量他的实力,和自己做了个对比:“只要他没有比我更早突破凡骨,问题就不大,我应该打的赢。” 姜拂衣劝他放心:“那不就得了。打不过也不用怕,我会帮你,你也看到了,我旁的本事没有,专治剑修。” 燕澜也不是怕:“睡吧,我守着你。” 然而姜拂衣脸滚棉被,心烦的实在睡不着。 恍惚中,听见燕澜在念咒语,呢喃似的。 她集中精神想听清楚,越集中他的声音越飘忽。 姜拂衣逐渐没了动静。 燕澜也停止吟诵催眠咒。 姜拂衣陷入深度睡眠时,连呼吸都是停止的,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燕澜不知她这种状态下会不会害冷,起身去帮她盖好棉被。 他又坐回到矮几后,继续闭目调息。 眼睛一闭上,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他给姜拂衣描的“画像”。 尤其是眼窝那颗不明显的小痣,竟极为清晰。 燕澜连忙睁开了眼睛,他白天学了新术法,晚上都会在脑海里温习一遍。 没什么奇怪的。 …… 姜拂衣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翘起脑袋,朝燕澜的方向望过去。 幽州白日很短,太阳早已落山,屋内彻底没了光线,他还和上次姜拂衣偷窥他时一样,坐的身姿板正。 姜拂衣佩服不已,伤及脏腑还坐这样板正,不会疼的? 换成她,早就躺的四仰八叉。 燕澜听见她的动静:“醒的这样早?” 姜拂衣实在好奇:“你平时晚上不睡觉,都是这样坐一夜看书。” 燕澜不知她在好奇什么:“也不一定是看书。” 姜拂衣愈发好奇:“那你还会做什么?” 燕澜回:“帮你回溯怨力碎片。” 姜拂衣摆了下手:“我说你平时在万象巫的时候,每晚坐在寝殿里除了看书还干什么?” 燕澜说道:“我晚上很少在寝殿里坐着。” 姜拂衣颇有兴趣:“哦?” 燕澜回答:“我都去寝殿外面的鱼池边上坐着。” 姜拂衣:“……” 姜拂衣笑了,睡一觉没让她少些烦恼,倒是燕澜将她逗笑了:“大哥,我发现其实你这人还是挺有趣的。” 一种另类的有趣。 她翻身坐起来,开始摸索着穿靴子。 燕澜摸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你不睡了?” “不睡了。”姜拂衣穿鞋起身,“该来的躲不过,解决好了才能睡踏实。” 她来到燕澜面前:“给我杯水喝。” 燕澜斟茶给她:“你去找漆随梦?” 姜拂衣仰头一饮而尽,一言不发,出门去了。 刚从房间里出来,步入走廊。 嘎吱。 漆随梦也拉开了房门。 姜拂衣从他身边经过:“跟我来。” 她不想和他在密闭的房间里聊,下了楼梯,去到了客栈的后院。 院子里有个石桌,姜拂衣在桌边坐下,直截了当地道:“我回答不了你的疑问,我十一岁出门寻父,遇到了要去神都寻找亲人的你……” 她只讲了梦里记得的事情,“就是这样,救下你之后,你死缠着我不放,除此之外我不太记得了。总之,你找到了你的师父,我也寻到了我的父亲。” 漆随梦没有坐下,他站的似剑笔直,低头望着她:“所以姜姑娘问我的那一题,并不是说说而已,你是真的在怀疑害你的人是我师父?” 幽州很少见到星月,夜晚黑的似墨,姜拂衣仰头望着低垂的天幕。 她深吸一口气:“漆随梦,我现在和你聊天根本毫无意义,你只会不停向我保证你师父的人品,而我一听到你向着无上夷说话就很烦,烦透了,烦的恨不得一剑捅死你。” “可是,这确实都是你的猜测。”漆随梦绝对不信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不能只凭着感觉,如此草率的认定是我师父作恶,连带着一起来排斥我。” 姜拂衣冷眼扫过去:“你喜欢珍珠对不对?” 不防她话题转的太快,漆随梦微怔过后点点头:“饰物之中,我最喜欢珍珠。” 姜拂衣又问:“你为什么喜欢珍珠?” 漆随梦说道:“喜欢就是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呢?” 姜拂衣倏地一笑:“不,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你会喜欢珍珠,是因为我从小睡在蚌壳里,出来寻父之时,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字,叫做江珍珠。” 漆随梦瞳孔微微缩。 姜拂衣又说:“尔后在云州城看到我,又觉得我会发光,认为自己对我一见钟情,是不是?” 漆随梦坦然点头:“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们从前的过往并不是消失,只是想不起来罢了,它们全部都印刻在这里……” 姜拂衣指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会痛恨你为无上夷讲话,绝对不是我凭空臆测。喜欢是感觉,憎恨也是感觉,记忆会封锁,感觉不会骗人。你从前喜欢我,哪怕忘记了,再见我还会飞蛾扑火。而我恨你师父,即使忘记了,听他名字听多了,也会逐渐勾起我的憎恨,这是同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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