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琙冷笑道,“先生靠什么判断这些人都会是‘自己人’呢?就因为他们觉得我要起势了,赶紧过来烧热灶吗?” 曾先生见楚琙话说的不客气,忙打圆场道,“殿下误会了,牛先生的意思是,挑一些能用的先用着,也可以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可靠。” 他继续道,“如今咱们的形势,您也不适合再藏拙了,不然就是给晋王留翻身的时机呢。” 楚琙摇头道,“我可以不藏拙,但也不能公然的往自己这边延揽人手,”他看着牛先生,意味深长道,“曾先生也就罢了,牛先生难道忘了咱们府里的人都是从哪儿带来的吗?你能保证后入府的聪明人,永远发现不了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吗?” 牛先生叹了口气,“我是觉得咱们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藏着掖着,咱们这些人忠心是有,但却没办法在外头替您奔走,要不,”他迟疑了一下道,“请李阁老荐一些人过来也未尝不可。” 楚琙注定是要和李显壬绑在一条船上了,用他的人再放心不过。而且李显壬也不可能将楚琙身边的位置占满,只要楚琙肯收人,他就有机会将三爷的人安排进来。 楚琙再次摇头,“我和李姑娘的婚事只怕还要拖上一阵子呢,而且李阁老一直都不怎么中意这门亲事,如何肯荐人给我?” “太后娘娘不是会向皇上进言吗?”牛先生拧着眉头道,“而且年前赐婚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了,皇上即便再拖,这赐婚旨终究还是要下的,”除非是李庭兰有个什么意外,不然她就是秦王妃,牛先生不认为李显壬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两家早就有了默契,牛先生不知道楚琙还在矫情什么。 在他看来,不论是人脉还是钱财,李家既然下注了,这些都是必须的投资,哪有光说话不出力美事? 楚琙将牛先生的神色看在眼里,“咱们若真想要阁老府的支持,就得拿出些诚意出来,先生瞧瞧你们背着我都在安排什么事?哼,我和李姑娘的赐婚旨都没影儿呢,你们连侧妃夫人都给我准备好了。曾先生无儿无女也就罢了,牛先生你可是做祖父的人了,若是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和你结亲家,你可乐意?” 靖安侯府被倒之前,牛先生也是风光过的,他实在说不出自己不在意的话来,“咱们和李家又不是寻常的儿女亲家,哪里能以这些俗事判断?而且娘娘这么安排,也是防着李家一家独大,以后再生出是非来。” 楚琙已经不耐烦听牛先生说这些了,“那也得等李家愿意让孙女进王府生是非再说吧,先生别忘了,如今咱们能有今天的局势,和李阁老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若大事未成你们就开始防着盟友,那不如我现在就让你们回乡养老去,省得将来我被抄被杀的时候,再连累了诸位!”
第166章 建昭帝看着半月未见便像老了十岁一样的晋王,心里又气又疼,忍不住责怪道,“你瞧瞧你宠的都是什么东西?差点儿把你给害死了!” 晋王伏在地上已经哭的起不了身。他也没想到一向对他痴情一片,口口声声愿意为他死的爱妾,会狠狠的刺了他一刀,“父皇,呃,儿子,儿子冤枉啊!儿子若有半点儿对您不敬之心,叫儿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建昭帝摆摆手,“朕若不信你,就不会将你放出来了。”这些誓言他自己就说过许多,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晋王,“沈迈原来是你的人?” 晋王的哭声登时哽在喉间,半天才道,“是,不过不是儿子要拉拢他的,儿子开府之后什么也不懂,沈迈说愿意私下教导儿子如何行事,等将来,”他将心一横,“等将来儿子得让他做首辅。” 建昭帝点点头,晋王肯说实话,这让他十分满意,“如今你身边既无建宁侯,又无沈尚书,连胡祭酒也告老了,静安长公主也病的起不来身,你可曾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晋王没想到自己多年的筹谋居然都在建昭帝眼里,心里如有一面大鼓在擂,慌的他恨不得立时晕在当场,好躲过建昭帝的质问。 “说啊,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秦王来势汹汹,只怕朕也未必能压的住他,”建昭帝看着茫然无措的晋王,心里长叹一声,“珩儿,你这个时候如果退了,用不了十年,世上便再无楚珩这个人了。” 晋王哽咽出声,“儿子就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才未雨绸缪,为自己寻一条生路,”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母妃深得父皇宠爱,儿子在宫里锦衣玉食长大,二皇兄却因为不得圣心流落在外,他怎会不记恨儿子夺了父皇的宠爱?父皇,儿子也是没办法了才不得已自保的。” 建昭帝不耐烦听晋王的诸多理由,“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朕只问你,你接下来要如何做?你真的以为只要拿着传位的圣旨,就能坐稳这个位置么?” 晋王猛然抬头,“父皇?” 晋王在建昭帝凌厉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道,“儿子会好好在吏部办差,以后也会跟着宋首辅好好学习政务,”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些日子他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哪里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对,儿子要改革吏治,鼓励农桑,还要在民间多办学堂,”晋王脑子飞速转着,谢寒雨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不自觉的便浮现在脑中,“大晋现在土地兼并严重,大部分田地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得想办法将那些土地从他们手里夺过来,分给无田的农人,还有赋税……” 晋王努力回忆着谢寒雨的话,暗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觉得谢寒雨是个女人,将她的话都当了耳旁风,要知道有今日,当初就应该好好听听了,有用没用,起码算个回答不是? 建昭帝听着晋王异想天开的回复,脑子一阵阵发晕。“朕给你派的那些师傅都是这么教你的?” 晋王张了张嘴,师傅教他的多了,可那些万金油似的治国之道谁都能来上几句,晋王觉得都是些泛泛之谈,“不是,先生们的教导儿子都铭记于心,但是那些大道父皇也是耳熟能详的,倒不如切实的行几条利国利民之策。” “就像二皇兄这次,虽然赈灾的差使只要从户部抽一个勤恳清廉的官员便能办下来,但二皇兄去了,就比在户部空谈于民有益。” 建昭帝点了点头,“那你呢?可想过要在吏部做些什么样的实事呢?” 晋王又被问住了,他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原本儿子是想借这次年底的京察将朝廷的官员都彻底了解一番的,”他可怜巴巴的垂下头,“只是没来得及……” 建昭帝又是一声叹息,但晋王是他唯一选中的儿子,他不信自己能坐上大晋皇帝的宝座,自己看中的儿子就不行。 “朕之前为你选中浙直总督郎行宽的三女为晋王妃,等将来有他执掌内阁,可保你半生无忧,”建昭帝也不再考问晋王了,直接将自己的原本的打算说了出来。 可他没想到儿子将主意打到了李显壬孙女的头上,更没想到他不但没求到李氏女,还被人算计和卢珍定了婚。 晋王已经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父皇?”他很想大声质问建昭帝为什么不早说,若他知道建昭帝对他的婚事有这样的安排,又何必苦苦折腾? “现在没了卢珍,”建昭帝又是一叹,他有时候也觉得晋王的运气实在是差了些,“前阵子朕让人去信杭州,没想到郎家三姑娘已经定下了亲事。”朗行宽的庶女生母的出身实在差了些,建昭帝没办法让儿子将就,“但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现在还在考虑他的婚事,晋王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儿子听凭父皇安排。” “定海侯宗良膝下有一女,虽然不是嫡出,但其母出身泉州大族。据说此女性子温婉才情出众,”建昭帝淡声道,“朕准备让你亲自往福州去一趟,迎此女入京。” 晋王已经惊呆了。定海侯宗良所处的福建,几乎成了化外之国,朝廷无力从宗家手里夺权,又想让宗良抵御倭患,所以近二十年两下算是达成了一种神奇的默契,倒也相安无事。 但晋王却很清楚,那些沿海的富商们组织船队出海,成船的货物送出去,成船的金银运回来,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甚至他的舅舅隆恩伯江涛,也曾遣人往福建去,凭着他晋王的招牌,在一支船队里投了银子。 且谢寒雨在时和他说过,等将来他掌权了,要开海禁,由朝廷来收关税,把那些流入海商们手里的银子都挖出来。 虽然晋王听的也十分心动,但他很清楚,那些海商背后靠的就是定海侯,他们虽然不用向朝廷交税,却不代表他们的船支没有宗家的收成。所以谢寒雨的提议虽然十分诱人,办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看在那丰厚的利润上,晋王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等到他登上大宝之后,一定会将这份银子从那些不将朝廷律令当回事的人手里抢过来。 但现在建昭帝让他求娶宗良的女儿。晋王有些犹豫起来。原因无它,福建离洛阳太远了,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宗良自立为王,大晋也不过失了东南一角,对朝廷和皇上来说也没多少损失,毕竟这些年福建也没交过来多少税银。 所以自己即便得到了宗良的支持,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除了那宗氏女或许会为他带来大笔的嫁妆,抑或是宗家船队的部分干股外,在政治上,其实助益不大。而若得不到皇位,那宗家哪怕富可敌国,他也无力染指。 “怎么?你不愿意?”建昭帝沉声道。 既然肯定了建昭帝还是想将皇位传给自己,晋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又道,“儿子一直想有一天将福建重新收回到朝廷手里,”他又将谢寒雨提议过的他们晋王府也弄支船队出海的办法说了,只是将自己王府行事,改成了朝廷,“其实由朝廷组织一支船队,往南洋出口茶糖丝绸这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建昭帝冷笑一声,“你以为朕没想过么?”他脸上显出一丝无奈,“当年几个盐徒又怎么敢对宣诚太子下手?” 晋王又惊呆了,“父皇?”宣诚太子不是去两淮查盐务,才被大盐商所暗杀吗? “宣诚太子不但要查盐务,还想开海禁,”建昭帝轻笑一声,凭先帝对宣诚太子的宠爱和信重,他提议开海禁在朝廷里根本没遇到阻力,真正的阻力来自福建那些世家和大海商,“你信不信,这边朝廷敢说开海,那边倭寇便能频繁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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