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霍青毓对这个男人抱有一定的好感和怜悯。一则是因着两人际遇——都是父母缘浅,形单影只的命;二来嘛……则是因为姜逊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没有败在胡菁瑜石榴裙下的男人。 这在一群被胡菁瑜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中,简直就是奇珍一般的存在。 可是现在,那个世人口中暴病而亡的奇珍他弟,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拐子租赁的宅院里头。 霍青毓隐隐觉得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趟子事儿,才不会惹得一身骚。 冯老三静静等了一会子不见回音儿,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说道:“时辰不早了,姑娘也该用膳了。” 霍青毓回过神来,见桌上只有一副碗筷而冯老三在旁束手而立的模样,便说道:“你也去吃饭罢,吃完了饭再过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冯老三应了声是,见霍青毓再没别的示下,才恭恭敬敬地出了门。 一时吃过饭回来,霍青毓坐在圈椅上,手里捧着茶盏也不喝,就这么用茶盖缓缓地划着茶杯,暗自沉吟了小半天,方才问道:“那伙拐子跑到京城来重操旧业,一般都在什么地方拐人?” “自然是在人来人往,且官府不怎么注意的地方。” 齐国公府在内城南熏坊,西边儿是兵部和锦衣军卫所,东边儿就是宣王府,绝对是官府衙门五城兵马使司连眼珠子都不敢错的地界儿。按常理论,拐子便是再猖狂,也绝不敢拐人拐到那边儿去! 可齐国公府的长房嫡幼孙,仍旧是被拐了! 霍青毓眼眸闪烁了一回,又问道:“那他们既拐了人,为什么不即刻离开京城,反而要在外城住下来。就不怕耽搁时间长了,被人发现么?” 冯老三答不上来。 好在霍青毓也没指望着冯老三能答上来。她寻思了大半天也没寻思出来更好的应对办法,只得径自吩咐道:“明儿个一早,城门开了你就立刻回城叫人。咱们直接打上去。” 冯老三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霍青毓却是解决了一场大麻烦般,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霍家祖训上向来都有那么一条,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撂着不想,只要拳头递的上去就行了。 正如老公爷曾说过的那句话“没有什么麻烦是一顿胖揍解决不了的。如果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顿!” 齐国公府的那摊子烂事儿她也不想管,不过人命关天,又被她碰上了。那就说不得要管一管。 在管了事儿兴许会有麻烦,不管将来就一定后悔这两条中,霍青毓果断选择了后者。不过她也得防着齐国公府二房三房的人会在她救了人后倒打一耙。 羊肉没吃到,反惹得一身骚,这种蠢事可不能干! 霍青毓正盘算着,猛地灵光一闪,“砰”地放下了茶盏。 动静大的吓了冯老三一跳!
第十九章 翌日,天将五鼓,内外城的城门刚开,霍青毓和冯老三两个就趁着擦黑的天色混进了内城。 冯老三自是要回京城召集他那帮弟兄,霍青毓也是一路遮遮掩掩地又回了梁国公府。 梁国公府彻夜通明。 因着霍青毓的“不辞而别”,霍老太君并各房女媳人等急的了不得,满口的催着大总管霍升拿着自家的名帖去五城兵马司,叫他们务必关了城门找人。 弄得梁国公并二房三房的叔叔们哭笑不得,只得好生劝道:“老太太且不要急。毓儿不是说她去见那几个扬州来的商人了么。儿子早已派人寻到了那一伙商人的落脚之处。打听到那伙人正商量着要在琉璃厂或城隍庙一带租赁商铺,并没有即刻要走的意思。” “再说老太太您这么呼哧巴拉的下帖子请五城兵马司帮忙找人,他们又不清楚个中底细,万一误会我们是找拿贼人,再伤了毓儿可如何是好?” 一句话劝的老太太不得不安稳下来,只好拄着拐杖愤愤说道:“这个毓儿,性子还是这么野。一出去撒欢儿就没了踪影,也不晓得家里人多着急。” 正说话间,只见方嬷嬷满脸喜庆的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通传道:“姑娘回来了——” 话音儿未落,果然看见一身青衫直缀的霍青毓跨进了门槛儿。 霍老太太“嚯”的站起身来,满屋子人也都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霍青毓眼瞧着这般阵仗,反倒是吓了一跳。 没等旁人开口,特别自来熟的胡菁瑜已经跑上前来挽住霍青毓的手臂,叽叽喳喳地问道:“姐姐昨儿都去了哪儿,怎么晚上也不回来,老太太娘亲和婶子们急的了不得,差点儿没叫霍升拿着咱们府上的帖子去找五城兵马司。还好叫爹爹和各位叔叔们拦了下来。生怕那五城兵马司的人不知道姐姐底细,找人的时候蛮横粗鲁,刀剑无眼,倘或伤了姐姐就不好了。” 饶是霍青毓满腹机密,听了这一番话,却是百般的思绪同时涌上心头。一时欣喜于父母家人的体贴记挂,一时又懊恼于自己的疏忽大意——到底不是上辈子那个孑然一身做什么都无人关心无人理会的孤家寡人了,今后再有什么打算,可得及时告知家人才是。也免得所有人都为自己担心。 霍青毓想到这里,迎上前去扶着霍老太君的胳膊,一叠声的赔不是道:“都是我的错,昨儿下午跟冯老三出了趟城,至晚间城门落锁回不来,就在外城歇了一宿,没来得及告诉一声,累的祖母爹娘和叔叔婶婶们担忧了。今后再不会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霍老太君死死的握着霍青毓的手,没见到人的时候是满腹的牢骚不满,这会儿见到了人,霍老太君反倒不说什么了,只搂着孙女儿叮嘱道:“今后不管有什么事儿,都得告诉家里头一声。” 霍青毓连连点头。 倒是站在一旁的胡菁瑜忍不住问道:“姐姐好端端地,怎么跑去外城了呢?” 一句话勾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霍青毓也回想起正事儿,连忙整了整思绪,将昨日遇见冯老三,冯老三如何说起金陵拐子,两人又如何夜探民宅,发现被拐的孩童里边居然有齐国公府长房幼孙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或这事儿我没遇见,也还罢了。既然见到了,甭管那是齐国公府的后宅阴私也好,家丑不可外扬也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被他们害死了。” 一席话说得口干舌燥,霍青毓忍不住拿起花几上的青花瓷盏,将盏中已经冷却的残茶一饮而尽。 唬的梁国公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抢下霍青毓手中的茶盏,心疼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连冷的茶也吃。本就灌了一肚子风在里头,又喝了这么一大杯凉茶,你从小儿便是脾胃不和,等会子又该闹着肚子疼了。” 说罢,立刻吩咐小丫头子进来换茶—— 霍青毓看着自己母亲蠍蠍螫螫的模样儿,忍不住心下一暖。她上辈子流离失所,受人磋磨,什么样儿的苦楚没遭过,到后来众叛亲离,被圈禁在齐王府的后宅偏院里头,更是了无生趣,那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养生之道,早就抛诸于脑后。 却没想到重活一世,家里人倒还记挂着她曾经脾胃不和的小事。 霍青毓手捧着梁国公夫人亲自塞到她手里的热茶盏,只觉着茶水氤氲的热气熏红了眼眶儿。她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我原本打算着,想以抓拐子为借口,带着冯老三和其他人直接打进去。先把那些拐子打个臭死,将被拐的孩子们救出来再报官。又怕齐国公府二房三房的人会趁机作妖,反咬我们一口。便想着跟家里头商量商量,究竟该如何是好?” 听到霍青毓这一番话,胡菁瑜立刻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惊一乍的说道:“可不是么,姐姐这话有道理。这件事情咱们不得不防——上回我去参加昭阳公主的赏花宴,还碰见了齐国公府二房三房的几位姑娘,都说姜起病了不能来,可一点儿都没提他被拐子拐了的事儿。” “还有那个穿着金吾卫靴子的男人!”二婶婶忍不住说道:本资源由滋源君羊已无二儿七五儿吧椅收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齐国公府三太太的娘家兄弟,可不就是金吾卫出身的么。” 二婶婶说到这里,猛地嗤笑一声,开口说道:“还说是什么世家名门,前朝贵胄,平日里瞧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功勋不顺眼,我看他们才都是不知道脏臭的人!” 一句话说出口,所有人都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霍青毓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救人如救火,那我就先带着冯老三几个去砸拐子的门。”至于善后的事情,自然要交给梁国公府帮忙解决。 霍老太太却拽着霍青毓不撒手,只说道:“急个什么,你一早儿就进城家来,只怕连口热粥也没吃。先吃了早饭,再商量救人的事儿——便是救人,也不必赶着一时半刻。” 说罢,即刻命人传了早膳进来。 一众人都吃了早饭,霍青毓便先告辞一步。急赶着到了城门口,果然看到冯老三已经带着一伙兄弟等在城门附近的一家茶棚子里。他倒是见机,只叫十来个兄弟分散在各处,或吃茶吃粥,或向城门底下蹲着的小商小贩们打听市价,倒是并不引人注意。 瞧见霍青毓赶了过来,冯老三立刻起身相迎。主仆两个也没有多话,霍青毓只叫冯老三派个兄弟去报官。 这活计冯老三很熟悉,他一面点头应是,一面跟着霍青毓出了城门。其余的弟兄们自然是见机跟上。 一路进了宣南坊,到了玉皇庙后身儿的那处民宅。霍青毓更是游刃有余的踹门就进! 那伙金陵出逃的拐子们死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又碰上了霍青毓冯老三。正应了冤家路窄那一句话,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奶奶地,老子没找你们报仇你们且偷着乐,竟然还敢坏了老子的大事——” 霍青毓随手搬了一口半人高的水缸照着那人砸过去,只听“豁啷”一声响,那人被砸的应声而倒。彪悍的举动同样震住了其他人。 “给我砸!” 随着霍青毓一句话落,冯老三也带着十几个兄弟一拥而上。能被冯老三带上京城护卫货物的这一伙人,自然是都是身体精壮,打起仗来至少能以一敌三的角色。拐子人虽然多,却不比金陵那一批谋财害命的手底下瓷实,欺负欺负老弱病残也还罢了,碰上霍青毓这种豺狼虎豹,自然是土崩瓦解。 等到另一位弟兄带着官府的人冲进来的时候,冯老三已经将被关在柴房里头的被拐孩童们都抱了出来。便是齐国公府的那位长房嫡孙,也混在那一伙孩童之中。 霍青毓不欲多生事端,把所有的孩子都交给了官府来人。 宣南坊虽在外城,却属顺天府管辖。皇城根下贵人云集,这些顺天府当差的官员衙役们首要大事,便是认清了各家勋贵们的名姓车架,甚至是各府上当差的有头脸的豪仆贵奴们,以免一时眼拙冲撞了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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