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徐元盛当真要将霍无妄绑了送去朔北,或许她也该在徐家人身上下点功夫了。 “绑了以后又当如何?要将他送去哪里?” 赵武摇头,“我等只知此番前来是要绑了霍小将军,至于要送去何处,确实不知。但徐将军命我等在福鹿县静候命令,到时他自会派人前来送信。” 见宋锦安皱起眉头,赵武吓得连嗓音都轻颤,“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之前派来的那二十人,也是徐将军派来的?”宋锦安问。 赵武轻轻点头,但想了想又摇头,“徐将军确是知晓那些人前来对霍将军动手。至于是谁派来的,无凭无据,自是不能说是徐将军派来的。” 思及福坤山一事,他眉心越皱越紧,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不过徐将军倒是清楚那些人会在福坤山脚下伏击霍小将军。”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去福坤山脚下搜寻霍无妄的身影。 遍寻不到,才拿着画像入城寻人。 没想到宋锦安竟见过霍小将军,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栽在了宋锦安的手里。 见宋锦安收起匕首,似是转身欲走,赵武松了口气。可忽的想起另一事,突然问:“你当真见过霍小将军?” 宋锦安愣了一瞬,但细想昨日霍无妄好似不曾在男子面前开口,且头戴斗笠,面容遮起大半。此人未曾看出那便是霍无妄,倒也不奇怪。 “见过。”宋锦安神色一冷,“但他早已见阎王爷了,就在福坤山脚下,还是我亲手埋的他。” - 后又盘问几句,宋锦安方才知晓赵武与其余那三人皆是徐元盛半年前着手培养的打手。 但仅半年,这四人的实力显然并未达到徐元盛所想。只是霍无妄一事来的突然,徐元盛才迫不得已派这四人前来。 若当真派来四个由徐元盛一手培养起来的高手,只怕昨日她和霍无妄就要见阎王了。 从赵武所在的屋子出来,宋锦安便随着二当家一起去了马棚。 在福坤山救霍无妄那日,无意中掉入陷阱中,致使她崴了脚,怎么都爬不上来。 好在那日金二途经福坤山,才顺手救了她。后又听宋锦安的吩咐,将那二十人尽数带来红侠山,就连霍无妄的马匹也一并带来好生养着。 但霍无妄的那匹骏马有伤在身,被单独留在马棚中,而红侠山上其他人的马匹皆是围在马厩中。 宋锦安单手轻抚着马匹,二当家的在一旁缓声道:“箭虽取出,但那支箭上涂了毒药。倒不会要它性命,只怕这匹马……日后是不能上战场了。” 听闻此言宋锦安手倏地顿住。 上一世就是这匹马随霍无妄上战场,也算历经多场战争。这一世阴差阳错的挨了一箭,竟不能再上战场。她依稀记得霍无妄曾说过,这匹马乃是他师父所赠,是少有的良驹。 实在可惜。 “不能上战场,也未必是坏事,暂且先将它留在红侠寨。”话虽如此,可她却在说出此话后轻声叹了口气。 - 临近午时,宋锦安方才离开红侠山,骑马回了四方医馆。此时并无病人前来看诊,宋锦安进门就瞧见师兄正在翻看医书。听到动静,孟祯亦是抬眸看向门口。 见是宋锦安回来,孟祯起身走去。 放下药箱,宋锦安接过孟祯递过来的茶水大口喝下,才缓了口气又被他塞了个汤婆子,顿觉暖意席卷全身。 她忙说:“师兄,如今我这脚伤了,三两日的是好不了了,下乡收药材一事只怕是要另外请人了。” 福鹿县三面环山,山上草药遍地,附近村民皆以上山采药来养家糊口。往年多有附近村民前来福鹿县的大小医馆送药材,只要银两给的合适,多数也就成了长期买卖。 但近一年间,却因那伙儿商人大肆敛收药材,致使福鹿县不再有人前来医馆送药材,反倒需要他们亲自下乡去收。 若赶得不巧,即便亲自下乡去收药材,也未必能收到药材,只因全被那些商人给买了去。 说起来这下乡收药本不是难事,但奈何孟祯天生是个跛子,此事便落在了宋锦安头上。可如今宋锦安崴了脚,偏又是冬日,雪天路滑,二人自是都不便下乡收药,唯有另外请人。 孟祯当即点头,“一切听师妹的。但冬日里天冷,请人需得多给些银两。” 他从衣袖中拿出荷包,肉眼可见塞的鼓鼓囊囊。 “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拿去请人吧。” 近一年受药材一案牵连,二人多是高价买来药材,低价卖给百姓,倒是赔了不少银子。如今孟祯能拿出些银子,宋锦安便猜到多数是他又去当铺当了一件自己母亲的遗物。 “师兄又去了当铺?”宋锦安怒形于色。 孟祯动动唇角,三思后还是未敢隐瞒,“留着也只是睹物思人,倒不如换些银子,还能多买些药材。况且那刘掌柜倒也大方,两件首饰足足给了二十两银子呢。” 语毕将手中荷包又往宋锦安面前递了递。 “都在这了,师妹拿着。” 果真被她猜中了! 宋锦安稍作迟疑倒也接下了,但却突然说:“明日我去帮师兄赎回来,日后师兄万不可再去典当。至于银子,我多的是,师兄只管行医治病,旁的都不必管。” “那怎么成?这些银子本就该我这个做师兄的出才是!况且那不过就是首饰而已,并非五谷可用来充饥,更不能拿来为百姓看病,我留它何用?”孟祯嗓音陡然拔高。 他从未如此冲着宋锦安喊过,才会在对上她的眸光后蓦然低头。 见宋锦安一脸茫然,倒像是被吓到,他又如同犯错的孩童般,低声喃喃:“睹物思人罢了。” 医馆本就是师父留给他们的,前两年虽赚了些银两,但却在近一年内都搭进去了。如今账上不足三两银子,此事孟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知晓宋锦安银子多,但做师兄的,又怎能让她一人出银子? 逼不得以才去卖了母亲留下的其中两件首饰。 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神色再次恢复如常,波澜不惊又温润儒雅。 他又轻声细语道:“我母亲留下的首饰多,只留一件即可,其他的留着日后拿去当了。冬日里病人最多,万不可少了药材。多备些银两,也好多买些药材。” 顿了下,孟祯抬眼看向宋锦安身上的粗布素衣,虽满头乌发,可常年却只有一支簪子。 “师妹也该去买些布匹做两身衣裳了,再买两支簪子。” 福鹿县百姓皆以为孟祯性情温润,可宋锦安与他相识四年,十分清楚此人拗起来谁也劝不住。 万般无奈她只好暂且答应,至于首饰,日后再偷偷赎回也好。 “既如此,此事就听师兄的。” 将银两收起,宋锦安看向门口,见并无他人方才小声道:“下乡收药一事,我这倒是有个人选,但此人……正是那日画像上的男子。” 让霍无妄前去收药,正好两全其美。 兴许雇人的银子都能省了! ----
第5章 表弟 ====== 四方小院的正堂内,三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 “这位是我师兄,是四方医馆的孟郎中。”宋锦安又偏头看向霍无妄,“此人是……陆长赢,我远房表弟。” 表弟二字一出,霍无妄突然惊呼:“表弟?!” 纵然不想让他暴露身份,也不该是个表弟。 该是表哥才是! 宋锦安点头,对上他的眸光,眼神挑衅,“是啊,难道你……不是我表弟?” 她故意顿了下,倒像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如今的处境。 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霍无妄也难咽下这口气,当即便要说出实情,却见宋锦安突然偏头看向孟祯。 “前些日子我舅舅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但我这表弟却不愿意,这才离家出走,前来投奔我这个做表姐的。昨日拿着画像寻他的,正是舅舅家养的打手,为的就是将他绑回去成亲。好在那些人并不认得我,我这才帮他侥幸躲过一劫。” 宋锦安故意叹气,睨了眼霍无妄。 “如今我那舅舅正在气头上,若是表弟被他找回去,不废他两条腿,也定然会废他一条腿。暂且让他为医馆下乡收药,倒也不必给银子,赏口饭吃就成。” 帮医馆做事还没银子?当他傻啊? 霍无妄满脸不屑。 他可没答应过宋锦安要帮什么医馆下乡去收药材! “纵然是表弟,这银子该给还是要给的。” 孟祯见其身上穿的还是师妹崴脚那日向他借的衣裳,倒也不曾起疑心。只是家中能养得起打手的,大抵是大户人家。他们所给的银子,这位大户人家的少爷大抵也瞧不上。 “只是银子少了些。” “此事我来安排,师兄就不必插手了。”宋锦安抢先一步道。 见院外似是有个人影,她轻轻碰了下孟祯的手肘,示意其看向院外。 福鹿县的百姓皆知若是在四方医馆寻不到人,便来四方小院寻两位郎中。此时正是午时,二人都不在四方医馆守着,门口那人多数是前来寻医的。 孟祯往院外瞧了一眼,便缓缓站起身,顺手拿起斗笠。 “既如此,下乡收药一事,我便不再多问。医馆不可无人,我暂且先回医馆,晚些将所需药材清点一番,明日再交于师妹带回。日后下乡收药一事,就有劳陆公子了。” 眼见“陆长赢”神色不悦,他又冲着宋锦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跟着他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正堂。 孟祯道:“这陆公子离家出走,家里打手既然能寻到福鹿县,想必也查到了他的踪迹。即便未曾查到,师妹也该给陆家写封书信,也好让陆家知晓他平安无事。等过些时日,陆家气消了,便请陆公子回去吧。” 天空又飘落起雪花,孟祯仰头。 “天冷,多买些布匹,给陆公子也做两身长袍。” 即便是初次见面,孟祯却也能如此心细体贴又毫不吝啬。可他身上的长袍分明才是最破旧的,歪歪扭扭的缝了几个补丁,一身重墨色长袍被洗的发白却还穿着。 如今想着要给霍无妄也做两身长袍,却不曾想到为自己做两身。 宋锦安不禁感叹:“师兄当真是生了副好心肠。” 但偏偏这样的好人,幼时却过的异常艰难困苦。 “举手之劳罢了。”冷风吹过,孟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拿在手中的斗笠戴上。指尖被冻的通红,双手忙搓了搓,这才揣进袖筒中。 他回过头看向正堂,却见霍无妄也正在盯着他们二人看。 门被风吹的半掩着,正好遮起霍无妄半张脸,看不出他的神色。 眼见孟祯双唇动了两下,似是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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