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陆副团他嫂子不爱说话,但脾气对她的胃口。 见姜念要洗头,冯梅把菜放在桌上,跑过去拦她:“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再沾上水就麻烦了。” 姜念抓着头发,笑道:“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 冯梅端起盆对她说:“走走走,你躺到床上,头伸到床外面,我给你洗,这样水就碰不到伤口了。” 根本不容姜念拒绝,就已经端着盆进了东边第一间屋子。 姜念:…… 她觉得冯嫂子太热情了。 姜念进屋躺在床上,面朝房顶大梁,冯梅搬了个板凳挨着床边放好,把水盆放在板凳上开始给姜念洗头,一边洗一边跟她聊八卦。 “你不知道,我中午回家后琢磨了好久,把刘营长和郑红的事给老宋说了,你猜老宋说什么?” 姜念顺着她的话问:“宋团长说什么?” 冯梅哼道:“她说我是猪脑子,才看出来问题,他还让我少掺和人家的家事,别到最后里外不是人。” 姜念听后,抿着嘴不让自己笑。 她倒是意外宋团长说话会这么直接。 姜念想了想,安慰道:“冯嫂子也别怨宋团长,宋团长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 “他为我好啥?”冯梅给姜念的头发打了皂角,仔细揉揉搓搓:“他不骂我几句心里不舒坦。” “那你就误会宋团长了。” 姜念为她分析:“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宋团长也是担心你好心去管两家的事,结果吃力不讨好还落下埋怨,宋团长这是心疼你呢。” 冯梅听后,手上动作一顿,凑近她问:“真的?” 姜念看着眼前冷不丁伸过来的脑袋,连忙点头:“真的,有些男人一般好脸面,关心媳妇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还真别说。 经过陆副团他嫂子这么一说,冯梅心里一下子舒服了不少,她换了一盆干净的水过来,问道:“陆副团他嫂子,你是咋知道这些的?我看你年纪轻轻的,第一眼见你,看你也不爱说话,没想到一开口还挺让人心里舒坦的。” 姜念笑道:“冯婶子忘了吗,我也是结过婚的。” 冯梅道:“你说的在理。” 她又凑过来,低声问了一句:“你还年轻,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你要是有那个意思,我让老宋和陆副团在队里给你找一个合适的。” 姜念:…… 她轻轻摇头,神色哀伤:“我现在就负责照顾好我陆聿就行,等他结婚有了孩子之后再说我的事。” 她这么说,就是为了打消冯梅的好心。 冯梅又坐回板凳上,给姜念擦头发:“说的也是,有你照顾照顾他啊,他也不用天天往食堂跑了。” 姜念转了话题:“冯嫂子,我比你小,你以后喊我姜念就行。” 冯梅笑道:“那成。” 洗完头感觉头轻松了一大截。 姜念坐在院里借着正午的阳光晒头发,听见右边隔墙又传来争吵的声音。 刘营长不耐烦的吼道:“我没工夫跟你吵吵,能过就过,过不了拉倒!” 徐燕气的声音尖利吼叫:“刘强!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老娘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早知道你结婚之前和郑红就相看过,打死我都不嫁给你!” 伴随着摔门的声音,姜念家的院门前传来脚步声。 她和冯梅转头看向半开的院门,就见刘强沉着脸走过去。 冯梅听着徐燕还在骂。 想到今天姜念当着她和郑红的面说的话,忽然间觉得郑红那个女人太不知道避嫌了,其实仔细想一想,要是换做她是,她家老宋隔三差五的往郑红那跑,给那个女人帮这帮那的,她也受不了。 她们都是一个家属院的,平时郑红见了人都笑,嘴也甜,说话轻声细语,也给她们说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找刘营长,但也是没有办法,要是她家吕营长在家,她也不用求人。 那时候大家也都觉得她日子不好过,觉得徐燕不通情达理,现在想想,要是再这么下去,肯定要传出不少流言蜚语,搞不好徐燕跟刘营长真过不下去了。 冯梅坐了一会就要走,说是家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 姜念说:“冯嫂子,你等我一下。” 她去屋里拿了四个奶糖和四块桃酥给冯梅,冯梅吓了一跳,她知道奶糖和桃酥特别贵,虽然老宋是团长,每个月的工资也还可以,但架不住每个月发了工资要给婆婆一家寄钱,她还要接济娘家,家里还有两个能吃能喝的儿子。 算下来到手的钱所剩无几,而且还要攒钱让两个儿子上学,将来娶媳妇,所以这奶糖和桃酥他们一家一年也就能吃上三四次解个馋。 姜念一下子给这么多,冯梅都替她心疼。 见冯梅不好意思,姜念笑道:“冯嫂子别跟我客气,我昨天才过来,你又是给我们送晚饭,又是送菜的,还帮我洗头,你要是不拿着,你以后再送什么东西我就不收了。” 听她这么一说,冯梅也大方的接过了:“那我就收下了。” 冯梅回到家,两个儿子正好睡午觉起来,见她拿着桃酥和奶糖进屋,两个人眼睛顿时放光,一股脑爬起来。 宋向东是老大,今年七岁,下半年就要去部队附近的村子上学,他爬在床边,舔着嘴唇嚷嚷:“娘,你哪来的奶糖和桃酥?” 老二宋向红也挨着老大,哭着伸手:“娘,我要吃奶糖,我要吃奶糖,上次吃奶糖还是过年,我都忘了奶糖是啥味了。” 冯梅给两个孩子一人一颗奶糖,见他们两还眼巴巴的盯着桃酥,顿时眼睛一瞪:“剩下的我锁到柜子里,隔一天吃一颗。” 宋向东和宋向红听后,兴奋的喊道:“好耶,这几天都有奶糖和桃酥吃了!” 晚上。 天乌漆嘛黑。 姜念等了好久都不见陆聿回来,隔壁的宋团长和刘营长都回来好长时间了。 她又等了一会不见人,便去灶房里炒菜,菜入油锅和翻炒的声音遮住了外面走进来的脚步声。
第9章 “嫂嫂,我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骤然间在身后传来,姜念吓了一跳。 转过身看见陆聿在菜板上放了一只宰好的鸡,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姜念这才发现他呼吸有些重,头上也都是汗,问道:“你去食品站了?” 从这里到食品站来回要一个多小时呢。 难怪等半天不见他回来。 陆聿点头:“嗯,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他走到井边打水洗脸,姜念把炒好的菜端出去,看了眼弯腰洗脸的陆聿,男人腰背弓着,双手抓着衣服两边刚要脱下,似是想到她还在,便又扯好衣服。 虽然院子里的灯泡光线不太亮,但姜念还是看到了男人的劲瘦的腰腹。 肩宽窄腰,腹肌紧实。 姜念赶紧移开目光,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晚上熬的稀饭,炒了一盘肉沫茄子,黄瓜炒鸡蛋,两张玉米饼子和三个馒头,她知道陆聿饭量大,所以菜的分量也炒的多。 陆聿坐在板凳上,吃着姜念做的饭,心里面突然间有了一种归属感。 ——是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姜念没来部队之前,他早中晚的饭都是去食堂吃,吃完就回宿舍睡觉,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工资发了就往家寄回去。 姜念来了之后,他肩上忽然多了一种责任,也不用再去食堂吃饭,和宋团长一样,回到家就有一口热饭吃。 她做的饭还香。 陆聿看了眼对面的姜念,双腿并拢坐在板凳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低着头,安静的吃饭。 吃完晚饭,陆聿把碗筷收到灶房,对进来的姜念说:“我把鸡肉洗洗和肉用井水凉着,明早我走的时候拿出来。” 姜念站在灶台边上洗碗,轻轻点头:“好。” 这个年代冰箱没有普及,夏天天热,基本都用老土的法子保存肉不坏。 陆聿拿着宰好的鸡走出去时,看见姜念踮着脚尖擦锅台里面,她个子娇小,去擦那里有点费劲,那是个拐角,两头都挨着墙。 他拎着鸡走出去,打了井水洗干净,和猪肉一起用井水冰着。 姜念把灶房的地扫干净,听见外面传来“咚咚”的声音,放好笤帚走出去,便见陆聿站在她窗户前,手里拿着锤子在敲打,地上还放了四根长长的细棍子。 “你在做什么?” 姜念站在屋门口,双手揪着衣角,局促的问。 陆聿把最后一根钉子砸进去:“夏天蚊子多,安纱窗好一些。” 他随手指了下地上的细棍子:“安好纱窗,我再给你床上安个蚊帐。” 姜念心里忍不住赞叹:真细心呀。 脸上依旧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低着头揪着衣角,低低的说了一个字。 “好。” 搞完纱窗,陆聿拿着细棍子进了屋子。 姜念也跟着进去想要帮忙,陆聿刚想说让她出去吹吹凉风休息,转头一想又怕嫂嫂多想,怕他觉得她是拖累,于是开口说:“嫂嫂,桌上的钳子递给我。” 姜念听话的拿起钳子递过去,又按照他的话给他递铁丝。 陆聿个子高,安蚊帐也不用踩凳子,几下的功夫就搞好了。 姜念从铁盒子取了两颗奶糖攥在手心,跟着陆聿走出屋子,在他转过身时,低着头朝他伸出手,声音细如蚊声:“你也吃,甜甜的。” 陆聿怔了一下,看着女人手心里的两颗奶糖。 薄唇轻抿了几分,伸手接过攥在手心,声音有些哑:“谢谢。”. 姜念烧了一锅水,洗完澡后穿上衣服,等陆聿帮她倒掉洗澡水后才脱掉外面的衣服,悠哉的躺在床上。 床头靠墙,床尾靠窗,她双手交叠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听着外面的蝉鸣声,没多大会就睡着了。 没有蚊虫叮咬,姜念难得睡个好觉。 睡到半夜,姜念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床上坐了一会才趿上布鞋往出走,外面虽然黑,但好在能照着月光看清路。 上完厕所刚要回屋,院子外面忽然间传来女人的哭声。 还带着情绪,一会高一会低。 黑黝黝的天,姜念听着女人的哀怨的哭声,还以为大半夜撞见鬼了,吓得头皮发麻,尖叫着跑向陆聿的屋门口。 她觉得陆聿是男人,身上阳气重,鬼肯定害怕。 还没等她砸门,眼前的屋门先一步打开,陆聿穿着背心跑出来,见姜念惨白着一张脸,眼神里充满恐惧,顿时眉峰紧皱,也顾不上叔嫂的身份,抓着她手腕将她拽进来,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姜念躲到陆聿身后,哆嗦着手指向院子大门:“有、有……人在哭,我听见女人在哭。” 她本来想说鬼,但这个字在这个年代来说是个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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