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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好玩的地方，就是这里？”徐稔咧咧嘴，不知道怎么形容。 今天她特地穿了新买的裙子，想着有徐青忆这个“人肉支架”，可以拍很多漂亮的照片。 “这儿不好吗？你先和我一起逛逛嘛，冬天这么冷，在学校里走走，可暖和了。”徐青忆朝徐稔眨眼，无奈之下，徐稔也只好先答应。 走在学校里，看得出徐青忆的人缘很好，到哪儿都有人打招呼，看见一旁的徐稔，还会吹口哨起哄。 “你们学期还没结束？怎么还有这么多学生？”徐稔好奇。 “大家都有自己的规划，来图书馆学习的，或者单纯来堆雪人玩。” 学校里有很漂亮的建筑，建筑前方有一大片草地，真的有很多学生在堆雪人，世界各国的学生。 “你入学后，每年冬天也可以来堆，打打雪仗，很快能融入这里。” “嗯。”徐稔满脑子都是自己压根儿活不到入学，草草答应着。 下一秒，她猛地反应过来。 徐青忆像是早就看穿她似的，大笑起来。 “想诈一诈你，没想到你真要在这里读书啊。” “你怎么知道。”既然已经暴露，徐稔也不想多辩解。 “旅游签证不太好办，如果有留学签证，就容易得多，看你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这个时候国内应该在期末考吧，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旅游呢？” 徐稔摆摆手：“真是输给你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但是，既然选择来这里，先熟悉熟悉环境也挺好的。” 徐稔犹豫了一会儿，反击似的，露出一抹微笑：“不用熟悉。” “为什么？”徐青忆不解。 “因为我活不到那天。” 在外头玩了一整天，徐青忆的拍照技术堪忧，徐稔坐在酒店床上查看照片，无奈地叹气。 “什么啊……看起来挺可靠的一个人，拍起照片来怎么没一张能看的，高三的祝诀不是说相册里有很多好看的照片吗？” 正发愁着，徐稔的手机提示音响起，还以为是祝诀发的，按亮手机屏幕后，上面写着“徐青忆”。 ——不好意思啊，今天状态不够好，你可别觉得我就这水平，明天保证给你拍出好照片。 盯着这条消息看，徐稔没来由地笑了。 她简单回复后，想起今天白天，徐青忆听到她说她活不到开学那天脸上的震惊，半晌才回应一句：“你开玩笑吧？” “我有必要开这种玩笑吗？”徐稔轻笑一声。 “那……你是生病了吗？”徐青忆小心翼翼地猜测。 “可以这么理解吧，反正我没剩多少时间了。” 让徐青忆惊讶的不止是眼前的女生生命所剩无几，更多的是对她能如此平静的感慨，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无关痛痒。 “呃，其实也不一定啦，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就算治不好，也总有一线生机的。”徐青忆手忙脚乱的，想搭徐稔的肩表示安慰，又怕对方觉得逾矩，一整套动作下来，就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行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不也没事吗？一没抑郁二没发疯，活在当下就是了。”徐稔表现出来的冷静与成熟，竟反过来安慰到了徐青忆。 到底谁才是更需要被安慰的那一个啊…… 徐青忆叹了一口气：“行了，明天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今天在学校里逛逛吧，你既然之前已经打算在这里读书，就算读不了，来看看也好。” 落雪却依旧生机勃勃的校园，打雪仗着急了夹杂着各国口音的英文叫喊声，阳光照下仿佛就能穿透一切悲伤心绪的温暖。 都如雪花落在掌心，融化后的湿润感紧紧贴在皮肤上。 徐青忆不知道的是，这个学校并不是徐稔即将就读却无法就读的遗憾，而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借口。 “徐青忆。” “嗯？” “我还有四天就回国了，等到最后一天，我们去滑雪场吧，给你看看我练得怎么样。” “好啊。”徐青忆看着面前神游的女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表面上再冷静，心里总归是害怕的吧？ 到底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还能装作什么事都发生，跑到异国他乡旅游？ 徐青忆手上拿着徐稔的手机，替她拍照时，控制不住地手抖。 黄金海岸名副其实，沙滩仿佛收集保存了很久的阳光，徐稔踏上的那一秒，感受到的并非是针刺般的寒冷，反而细腻温暖， 沙滩上有人躺着晒太阳，有人在打沙滩排球。这里很少下雪结冰，还有人在海上冲浪。 徐稔穿着泳衣，躺在太阳椅上，看着徐青忆拿着钓鱼竿，静静地坐在岸边。 远方的游艇和船，自由的感受无一不刺激着徐稔。 “你不想冲浪吗？”徐青忆带着鱼竿跑过来，看着一动不动的徐稔，“你的病，是不是不能玩这种刺激类运动？” “没有。”徐稔觉得好笑，“我只是平衡感不太好，你没看我连滑雪都学得很慢吗？” “也是，不过就算不冲浪，你也可以到海边玩玩呀，不然怎么给你拍照片？” “呦，这么急着给自己正名啊。” “那可不是吗？你躺这儿多无聊啊。” 徐稔一个打挺坐起来，躺的时间太长，突然坐起来，眼前一片眩晕。她扶着脑袋，静坐着缓和。 本来只是贫血导致的很常见的症状，徐青忆却如临大敌，焦急地问她怎么了还好吗。 “我没事……”逐渐看清男生着急的样子，徐稔觉得好笑，“喂，你用不着这样吧，我说了，我这个‘病’，一点儿都不严重。” 我压根儿没病。 “你还是慢点吧，你去玩海水，随意发挥，我给你拍几张。”徐青忆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连忙转移话题。 拍照时，徐稔一直大笑，海水涌到小腿边会大笑，看见海陆两栖生物爬上岸会大笑，玩累了躺在沙子上，被沙子硌挠得发痒也大笑。 旺盛的生命力。 徐青忆一点也看不出这是生了很严重病的人，真有如此坦然的病人吗？ “徐稔，问你个问题。” 徐稔正坐在躺椅上查看新拍的照片，这次的照片她很满意，正琢磨着找地方打印出来。 “你问。” “你生的到底是什么病？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徐稔滑动手机的手指停下，抬头看向徐青忆，或许是为了让他别在后面的游玩中总惦记着这件事，只好胡诌：“没有，没生病，只是我找大师算过，七月中旬我会去世。” 徐青忆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甚至还有埋怨徐稔没说清楚的意味：“你可真是，这种事你也信？害得我真以为你没剩多少时间了。” 怪不得她能如此坦然，算命这种事，她自己也不信吧，只是算都算了，给个面子信几分。 徐稔轻轻地笑，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倒影。 “随便你怎么想，七月中旬见分晓。” “呦，你还赌上了。”徐青忆撇撇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去了圣灵群岛，如蓝宝石般明亮分明的海水颜色，不同程度的蓝，晃得徐稔睁不开眼。被称为“避寒圣地”的圣灵群岛气候宜人，徐稔看地图，水面上还有一个形状特殊的礁，是爱心形状的。 “爱心型状的礁石诶。”徐稔拽了拽徐青忆的胳膊，“自然可真神奇。” “嗯，这是圣灵群岛很经典的礁石，正因如此，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这里办婚礼，或者拍婚纱照。”徐青忆灵机一动，举起徐稔的手机，“你呢？要不要拍？” 问句跟在“婚纱照”后面，徐稔难得羞红了脸。 “你瞎说什么呢，谁要拍婚纱照。” “我只是举个例子，这里的确是婚礼圣地。”徐青忆装作委屈的样子，“不结婚，又不是不能拍照，这里多美啊。” 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徐稔佯装用力地打了一下徐青忆：“好啦，不跟你争，你快帮我拍吧。” 徐稔站在白天堂沙滩上，细腻洁白的沙子被踩在脚下，海岸后生长着亮眼的红树林，红白交接，圣洁又富丽。 连拍几张，二人坐在沙滩上，徐青忆突然感慨：“真美啊。” 徐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反射弧真够长的。” “我是说你。”徐青忆也转头看她，徐稔心里一空，微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拍的那些照片。” “你要死啊。”徐稔翻了个白眼。 徐青忆被惹得哈哈大笑，女生脸上瞬间的红晕还没消散，他控制住自己想捏一捏的手。 “我觉得加勒比海盗再拍电影，完全可以来这里取景。”徐青忆转移话题。 “这么一说的确可以，这片海在电影镜头里，一定很漂亮。”徐稔想象着，不过就算真的来这里拍，自己也看不到电影上映了吧。 “如果真的在圣灵群岛的海取景了，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有联系，约着一起去看电影吧，怎么样？”徐青忆的眼睛亮亮的，盯着徐稔看。 徐稔却低着头，不敢回应他的视线。 “再说吧，人家还不一定在这儿取景呢。”徐稔搪塞道。 “但你以后可以在这儿取景。” “什么？” “婚纱照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长大以后，如果要结婚，可以来这儿。” 绕了半天，又绕回婚纱照。 徐稔很想翻第二个白眼。 “我不是也说了吗？”徐稔假笑，“我活不到那天。” 在澳大利亚的最后一天，白天徐稔和徐青忆再次去了滑雪场，徐稔的滑雪技术的确有很大的进步，徐青忆啧啧赞叹。 “今晚呢？今晚还有安排吗？我明天一早就走了。”徐稔还在挑选拍好的照片。 昨晚，他们去了布里斯班星光树，还在澳大利亚的街道上随便走了走。徐稔穿着明黄色的棉衣，明亮鲜活。 “晚上你好好休息吧，这几天到处跑也比较累，下午我倒是还有个安排。” “什么安排？” “悉尼圣玛丽大教堂。” 圣玛丽大教堂的哥特式风格，气势恢宏，徐稔甚至后悔没有在第一天就来这里。 里头参观的人不多，庄严肃穆的气氛，使得徐稔大气不敢出。 徐青忆充当临时导游，一路给徐稔介绍着。走到差不多中心的位置，徐青忆突然停下。 “怎么了？” “国内的话，下过雪后几天便是元旦了吧，要迎接新年。” “嗯，差不多吧。” “前几天这里也下了雪，我总有种，新年即将到来的错觉，完全不觉得现在是六月。” “所以呢？”徐稔不明白徐青忆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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