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面前的男人忽然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她才听到他开口:“去那边,我的车停在那边。” 他们一起走到了温砚岭的车旁,秋疏桐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上车后,刚刚陡然退去的酒劲忽然慢慢涌现,也可能是空调的风吹的,她感觉酒精麻痹着她的意识。秋疏桐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玻璃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和闪烁霓虹,路上车流如梭、行人匆匆而过,世界好像异常忙碌。 她又回过头来看他,温砚岭开车特别沉默,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仅仅只是不想同她说话。即便是在等红绿灯时,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搭在车窗边沿,也没有偏头朝她这边看过来一眼。 秋疏桐从副驾的位置看他,只能看见他始终冷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等红灯等得不耐烦,还是因为生她气。 她总觉得他还在生气。 秋疏桐不敢再看他了,偏过脑袋继续望向窗外。喝了一夜的酒,头晕得天旋地转,这会儿胃又开始传来阵阵痛意,势不可挡。 她感到疼痛难耐,登时痛出了一身汗。她在椅子上缩了缩,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秋疏桐双臂抱紧腹部,试图缓解那阵痛意。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对身旁的男人说:“温砚岭,我胃疼。” 身侧的男人很安静,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秋疏桐又说了一遍。 温砚岭朝她这边看了眼,把车往前开了点儿,很快找了个地方停下。他从储物箱里掏出临出门前塞进去的胃药,倒出一粒,又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秋疏桐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药和水,仰头喝下,轻声说:“谢谢。” 温砚岭没说什么,等她缓过那阵劲儿,他才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只是没想到,大半夜的,会遇上车祸。急救车和警车、各种私家车全都堵在了前方,密密麻麻的一片。 没有想到这个点儿车子还这么多,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都回不了家了。 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往身上吹,身旁的女人缩在椅背里。温砚岭转头看了她一眼,将空调开小了一些。 已经12点多了,温砚岭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支在窗沿,纠结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前方拥堵的路段,最后像是终于做出决定般,飞快地打了把方向盘,调转了个方向。 秋疏桐已经认出这不是通往家里的方向,但她也没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 车子很快驶出老旧路段,驶向繁华的市中心,最后停在一个高档的小区楼下。 车子停稳后,温砚岭解开安全带,伸出左手去拉车门,却见一旁的人迟迟未动。 他转头看她:“怎么了?” 秋疏桐疑惑地看着他:“这是哪儿?” “我家。”担心她撞上他父母,他又补了句,“我父母家。” 秋疏桐本来伸向车门的手,蓦地又收了回来。 温砚岭这时也很安静,没有劝她赶紧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想干嘛。 “大晚上的,我这么冒失地赶过来,还是第一次登门,有失妥帖。”秋疏桐有些犹豫地说。 “没关系,你从来都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温砚岭说,“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来。” 秋疏桐倏地瞪圆了眼珠子,她实在是难以置信,好半天才听他开口:“骗你的,下车吧。我父母不在意这些,更何况,已经这个点儿了,他们早就睡了。” 秋疏桐长舒一口气。 乘电梯的时候,温砚岭忽然想起什么,提醒她:“明早如果遇到我母亲,你不要乱说话。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希望你礼貌一点儿。” “好的。” 她最终还是跟温砚岭回了他家,在玄关处换拖鞋时都小心翼翼的,好在没有遇到他家人。 温砚岭家的装修风格比较简约,主打棕色系,各类陈设都很简单,跟她家完全就不是一个风格的。秋疏桐匆匆扫了两眼,就随他进了他的卧室。 温砚岭从衣柜里给她找出一件他的睡衣,让她将就着穿。秋疏桐点点头,去洗手间换下穿了一整天的旗袍,对着镜子飞快地卸了妆。 洗漱完便倒在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并且睡得很沉。 温砚岭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是在凌晨两点时被身上的温度给烫醒的,池零露的胳膊不知何时又挂在了他腰上,腰腹处传来的温度明显不对劲。
第13章 他感觉身上的温度像是一个小火炉,房间里的温度适中,这温度落在他腰上,他只觉得烫极了。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侧过脑袋看她。池零露还在睡,睡梦中的她始终紧锁眉头。 他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果然发烧了。 温砚岭忽然觉得池零露就像一个脆弱的玻璃,禁不住一点儿风吹日晒的。想到她胃不好还跑出去喝酒,他又觉得十分生气。 温砚岭认真注视着她,随即,拿开挂在她腰上的胳膊,起身去客厅医药箱里找退烧药,又接了杯温水,回房间喊她吃药。 可她大概是难受极了,也可能是醉酒后脑子不清明,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是否听见别人的声音,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温砚岭又唤了她一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 被唤醒的池零露仍旧不愿动弹,一双漂亮的眼眸仿佛盛了水,眼角挂着泪花,整个人蜷在床上,看起来委屈极了,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起来吃药,再烧下去明天就起不来了。”温砚岭坐在床边,低头看她,一把将她扶起,把水递到她唇边。 池零露大概是真的不舒服,费了好半天才把药吞下去,然后窝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温砚岭搂着她,努力地分辨她说的话,却什么也听不清。 过了一会儿,她便躺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温砚岭看了她一眼,轻手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听到她很轻很轻地喊了声:“妈妈……”表情痛苦至极。 温砚岭的眸光闪了闪,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帮她把被子掖好后,又看了她一会儿,才重新躺下。 秋疏桐夜里睡不踏实,翻来滚去的,浑身不适。再次醒来时,她手一伸,发现床的另一侧已经没有人了。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8点整,她心下一跳。 她惊恐地坐起来,脑袋仍有几分晕乎,刚揭开被子,就看到一旁温砚岭不知何时为她准备好的新衣。秋疏桐拿起去洗手间匆匆忙忙地换好,走到门边,听到外头传来温砚岭的声音:“嗯,她也过来了,昨晚发烧了,还没醒。” “你签证下来的事跟她说了吗?” “还没有。” “那你得抓紧告诉人家,才结婚这么几个月,就要异地。砚岭,说实话,妈妈觉得你这么做不地道。” 秋疏桐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稍稍松开了一点儿劲,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盯着原木色的门板,等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门外站着温砚岭同他的母亲——朱婉微。 她穿着浅蓝色的裙装,胸口别着一枚祖母绿胸针,头发随意地挽着,斜插着一枚木质发簪,整个人看起来端庄秀美。 朱婉微出身于商人世家,世代从商,在大学期间认识了同样家境的温平。大学毕业后,两人就结婚了。不到两年,就生下了儿子温砚岭。 朱家和温家都是燕城有名的商家,门当户对。外人都以为他们的长子会继承他们的衣钵,孰料,高考过后的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从医,属实令人惊讶。 不过大家认真想了想,又感慨起他们夫妻二人的开明来。 朱婉微一直自诩为开明的母亲,无论温砚岭做出何种决定都会支持他,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直到那时生病住院,公司遭受重创,温砚岭忽然有一天过来告诉她,他要结婚了。 儿子结婚,做母亲的自然是替他开心的,可温砚岭却说她是一名艺人,并且从未带她来过家中。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有些怀疑,这个儿媳究竟是否存在。 后来,她曾让人去做过背景调查,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知晓她家境的同时,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有关她平日作风的风言风语。说实话,她对这个儿媳的印象说不上有多好。 朱婉微向来不怎么看得惯娱乐圈的人,又或者说,她觉得这个圈子太乱,太浮躁,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是一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的人。当时她甚至有些生气,气儿子明智二十多年,却胡涂于这一瞬间。 可如今见到池零露本人,她又直觉她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脸上表情逐渐由震惊转为平和。 这天温平有事不在,温砚岭给他母亲介绍自己的媳妇:“妈,这是池零露。” “池零露,这是我母亲。” 秋疏桐迟疑数秒,轻声喊道:“妈。” 朱婉微朝她走近一步:“听砚岭说,你昨晚发高烧,这会儿感觉怎样?要不要去医院?” 秋疏桐摇摇头:“我已经好多了。” 但她还是听出了她微哑的嗓音:“早上胃口怎样?我做了皮蛋瘦肉粥和海棠糕,要不要尝点儿?” 秋疏桐点了点头。 “我做的海棠糕味道比较甜,不晓得你吃不吃得惯。” “吃得惯的,幼时我总爱吃味道偏甜的。” “那就行,我怕你在英国长大,不喜欢吃这些。” 闻言,秋疏桐稍稍顿了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平静道:“我很喜欢吃。” 她们聊得挺愉快,一旁站着的温砚岭静静地听着,忽然朝她伸过手来,秋疏桐没料到,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温砚岭的手停在半空,像是始料未及,但他只是顿了一下,还是往下落了点儿,放在她的脑门上。 他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过后道:“是不烧了,最近饮食清淡些,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秋疏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呆愣地点点头,在朱婉微看来,却觉得他俩感情甚好。 是在上了饭桌,秋疏桐才看到从卧房里慢悠悠走出来的温颐娴的。 今天是周日,所以她起得比较晚,一身家居服,睡眼惺忪,看了好久才认出她是池零露来,连忙高声喊她:“姐,我认识你,你是池零露!” 秋疏桐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来,凭借那姣好的五官眉眼,她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女孩是温砚岭的妹妹。 温颐娴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过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她:“姐姐,我昨天看了你的直播。我本来准备换台的,碰巧看到了你和冯嘉哥哥的对手戏。我就知道我磕的‘风铃’CP是真的,你们是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朱婉微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洗漱完就过来吃早饭。” 可温颐娴仍不放弃,继续抓着秋疏桐问:“是吧是吧?你们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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