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要离开魏国公府,摆脱现在的旋涡也只有通过嫁人的途径,现实不是女强文,她既逃不出去也无法自立什么女户,唯一能做的就是嫁个不作妖不搞事的好夫婿。 时下男子风流的风流,奇葩的奇葩,无论寒门还是高门,都各有弊处,她一个接受过现代体系教育的女性实在突破底线跟她人共用一个男子。 如此一来,若是嫁给死人呢? 倒霉的前未婚夫即将人头落地,她这时候嫁去他家,给自己找了个免费蜗居的地方,未来不用应付什么夫君,不管他什么人品,人都死了还能管着自己? 这一波还能顺带将原主糟蹋坏的名声洗白一下,痴情总比无情好,明知前方是个坑,为了心上人还是义无反顾跳进去,谁能说她一句不是? 什么落井下石,什么贪慕虚荣无情无义,都跟她虞怜没干系! 如何嫁进去,什么时候上演这场好戏,时机非常重要! 她必须赶在明日未婚夫行刑的时候,收拾嫁妆嫁过去,还得闹得轰轰烈烈最好传遍全京城,让皇帝和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痴情不改,情深入骨,如此一来才能将这事跟魏国公府撇清干系。 她会这么做全赖她虞怜爱极了未婚夫,见他人头落地伤心不已,只能忍着心碎嫁进他家,帮他照顾老弱妇孺,便是他死了,自己也不离不弃。 这是小儿女的情深,跟家族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若是操作得当,非但不会连累家族,说不定还能得一些才子诗人为自己感天动地的情义写诗歌颂一番,名声何止清白?简直粉红了! 到时皇帝也没理由对魏国公府迁怒,更不会对自己下手…… 虞怜想罢,对自己年薪百万的智商和应变能力非常满意,运气不行,全靠脑子和演技来苟活! 她坐在那边足足一个半时辰,一步步地在脑子里演练明天的戏码,从所有人的反应,再到她怎么演这场戏都算了个遍儿,感觉差不多了才去娘那边吃午饭。 饭桌上,虞娘多看了女儿几眼,虞怜问她看什么? 当娘的恍惚了下,说:“不知怎么的,感觉不多看几眼,日后要见不着了。”她摇头叹气,“兴许是你祖母给你找好了婚事,又说尽早要嫁出去,娘心里舍不得。” 虞怜握住娘的手,认真看她眼睛,仔仔细细说:“娘,无论发生什么,女儿都是您女儿,您也永远是我娘,您和爹还有弟弟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不管女儿在不在家,都会牵挂你们,你们日后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遇上事了,就跟祖母商量,但若涉及到跟大伯一家的利益纠纷,便自己拿主意,祖母总归还是多想着整个魏国公府,她虽不偏心,但大伯继承了爵位,就是她最看重的……” 虞娘反握住女儿的手,稀罕笑:“傻丫头说什么呢?好像你明日就要嫁人似的,你放心,你还能留府里好长一阵子呢,就算过几日要提亲开始走礼,最快也得中秋前后,你才能嫁出门,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呢,娘听着心里慌。” 虞怜笑笑没说话。 她娘明天就知道了,她女儿明天就要嫁出去。 她还要当着满京城老百姓的面儿公然跟魏国公府脱离关系,才不会连累他们。
第9章 嫁他 ◎红衣鲜艳◎ 吃过午饭,下午的时间,虞怜也没法闲着。 混职场久了,她深知一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个道理,打仗也好,离家也罢,钱财总是最重要的。 她把自己关屋里,在数自己的嫁妆。 原主自两年前定亲后,家里就已经给她准备了嫁妆,这两年陆续添置了不少,大件儿都在库房里,被娘锁起来了,但银票却在她房里的箱笼里跟绣好的嫁衣一块压着。 她要演一场大戏,且又与家族脱离关系,大张旗鼓抬着嫁妆既不方便也不合适,只有揣着银票最合适。 现在时间紧急,让人去变卖东西也不合适。 虞怜自己挑挑拣拣,将值钱好看的首饰装了一小匣子,再把两张千两银票放进衣裳的内兜里,扣紧了以防丢失。 按照现在的物价,一两银子能买一旦米,按照普通百姓一天一百文钱的温饱线来算,仅她一个人生活,这两千两银子就能让她活两万天,也就是54年。 虞怜算算,如今人均寿命也不高,也就是够她活一辈子了。 当然,前提是没有其他花费,若要买房买地,这两千两其实也不够什么花用。 按照这边的习俗,好事成双,普通人家嫁女儿压箱底二两银子甚至两百文两千文,权贵人家则少则两百两,中等两千两,再顶级一些的权贵直接压两万两。 这是基操。 等嫁人那天,家里长辈还会每人再拿出些印子做最后的压箱,一般重头戏是后面这个,至少能再多得数倍的银票。 但虞怜没这个好命,她明天那出戏不把老太太气坏就不错了,还想压箱? 但比起后半辈子跟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宅斗的生活,她更愿意舍弃这些嫁妆,揣着两千两银子远走高飞,潇洒快活。 在这样的背景下面,她一个人肯定是潇洒不了,前未婚夫那家子就是她最好的搭伙过日子人选,也是她最好的庇佑。 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她是嫁不在好有家就行! 再收拾几套衣服鞋子,叠好了一块打包,最终包袱竟然也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 当天晚上,三房一家人一块吃饭的时候,虞怜和爹还有幼弟说了会儿话,重点将弟弟叫到面前交代了几句,小孩子不那么敏锐,听完就说知道了,还管姐姐要糖吃,他这个年纪正在换牙,爹娘都不让他吃糖了。 虞怜想着明日就要离开,给幼弟塞了一把糖,让他藏起来慢慢吃,最终拍拍他的脸蛋,叫他好好照顾爹娘不许调皮。 出爹娘院子前,她回头看了眼,笑了笑离开。 假如穿过来,原主还小,能留在家中,也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她是很愿意跟这样一家人成为真正的家人,一起生活下去。 但终究无缘。 虞怜慢慢踱步回了自己院子,她站在院前仰头看月亮,深呼吸两口气,方才回房睡觉。 明天,就明天。 日后生活能过成什么样子全看明天发挥。 翌日一早,虞怜照常去老太太院子请安,被一群姐妹冷嘲热讽一番,她全程面带微笑,低调走完过场。 前未婚夫的行刑时间是午时三刻,一般会提前一个时辰将人从牢里押出来,从牢里到菜市口这段路程几乎要游遍大半个京城。 虞怜算好了时间,在相对应的时间里,她坐在铜镜对着镜子在头上侧边插了朵小白花,另一边却插着一根红石榴样式的簪子。 一红一白,对比鲜明。 对镜子描了红唇,配上一身红色嫁衣,哪怕头顶上那朵小白花有些不伦不类,这张脸的美貌仍完美地撑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泪落了下来。 唇角翘起,提起裙摆,背着小包袱出了门。 这时,未婚夫应该已经被押解出来游街示众,只待行刑了。 今天难得天气晴朗,京城很是热闹。 新皇登基月余,大赦天下,作为唯一没有被赦免,被判死刑,也作为新皇登基后第一个被砍头的人,前东元侯世子的执刑日可谓是轰动全城,全京城老百姓只要是闲着的都跑去看热闹。 从前东元侯世子华极名满天下,京城上下哪怕不读书不识字的小老百姓都听过两嘴儿,他自幼聪慧过人,无论文采还是武学都展现出过人天赋,同辈之间无人出其左右,是满京城权贵子弟自小的噩梦,父母嘴上别人家的孩子。 他不但才华极高,品行言谈也无一不叫人称赞,人更是长得俊雅无双,芝兰玉树,爱慕者众。 有大儒者常叹:“有匪君子,华极也,有才十斗,他占八斗。” 出身名门,才华横溢,俊美无双,从少时开始便得过多位大儒赞赏,后来入了朝堂后,迅速掌握权柄,成为上任老皇帝的心腹,与其父亲文武呼应,权倾朝堂。 在东元侯府出事前,他都是全京城所有人心中前程不可限量的天骄,是老百姓眼中挂在天边儿的贵人,但现在他被刑车关押着,穿上灰白色的死囚衣服,被屈辱地押解着满京城游街示众。 这是老百姓第一次接触这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所以一听说今天是东元侯世子的行刑日,便呼朋唤友地前去看热闹。 想看看东元侯世子是什么人,真有那么好看,真有那么玄乎? 又想看看,那样一个天骄贵人,落得今日下场,是何反应? “来了来了!刑车来了! 一路上,邢车经过的地方,都有大片的老百姓沿街跟随,呼唤、议论,吵吵闹闹的。 人群中间那辆破旧染着血迹的刑车里站着个人。 他身上穿着死刑服,本是白色的,却因为脏污染成了灰白色,袖口和背上胸口的位置都有条条血迹,显然之前是受过刑的。 他却站得挺拔笔直,一双凤眸目视前方,任由老百姓围观议论,动也未动一下。 哪怕落魄至此,身上那份气度仍可以称得上一句雅致君子。 他生得极致俊美,引得一些大小媳妇甚至是婶子闺女不断向他仍花送帕,尖叫连连。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王孙公子出行现场。 负责押解的官兵无奈笑笑,东元侯世子华极之名,早就深入人心。 围观的老百姓很快发现,今天行刑的不止东元侯世子一人,后面还跟着两辆刑车,站着一长一少,年轻那个看着跟东元侯世子差不多年纪,长相和中年男子很是相似,应当是父子关系。 很快就有知情者跟老百姓科普,“我在衙门当官的表亲说这对父子是大贪官,原先户部尚书和和其子,当今圣上登基后,有人向他揭发了这对父子,按照惯例,贪不赦免,所以今日也与东元侯世子一并行刑了,这样也好,一起搭伙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孤凉了。” “哈哈哈,老兄言之有理!” “贪官是贪皇上的钱,是贪咱小老百姓的钱,这跟东元侯世子怎么比?他们连帮东元侯世子提鞋都不配!我劝诸位莫吃着白饭,操着咸蛋的心。” “你们看东元侯世子可有一丝一毫的凄惨孤凉?我看人家是胸有沟壑,大气魄的贵人,岂是咱们这等凡人能够看透的?” “别扯了,再如何不凡,如何贵,今日也要人头落地,等死了阎王爷还能看你是贵人把你头粘回去,叫你重活一次不成?” 囚车上的男人自幼习武,五感灵敏,耳力不差,他听到这句,唇角弧度微微上翘,黑漆漆的星眸中含了笑意。 却冷冽如霜,杀机四溢。 囚车离着刑场还有大半路程时,国公府这边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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