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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出一块没有种菜的地，拿一桶清水，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兑了一点。 浅绿色的液体被水兑过之后，基本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 拿个舀子浇在土壤上，瞬间那些土壤黏在一起了。 看见土壤被泡湿后，顾清悠就把东西收起来，走回了小厅。 结果狭窄的小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顾清风和顾清河不知去哪里了，阿爸阿妈也不见人影。 她静悄悄打开他们房门，以为他们在睡觉，但却看见空荡荡的大床。 “他们去哪里了？” 她打开门走出屋子，外面是一排排平房。 地上是一片黄泥土的路，有许多坑坑洼洼，要是下雨天里面就全都是水了。 再回屋子里，眼眸扫了一圈，锄头和镰刀都在。 突然她眼睛定在了小厅的角落里，那里之前有一个大木盆，现在却不见了，他们应该是去洗衣服了。 就是她今天中午去过的那条小河吗？ …… 顾家村内有一条河流，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河流。 这河里的水是活水，村民们每天中午或傍晚有空就会来这里把一天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 此时河边一个个妇人都蹲在坚硬的大石头上，手上都在洗着自己的衣服。 那动作只是放水里扬了扬，没怎么用力搓，唯恐破了。 顾红军和刘兰芳两人蹲着一起洗衣服，一个人洗一个人扭，动作比旁边的妇人快了很多。 “红军啊，你怎么还过来这里洗衣服啊？”旁边的珍婶子是前面一排房子的，看见他们两人分工合作比自己快了不少，那夫妻俩的默契度就让人觉得恩爱，忍不住问。 “这样快些啊，一会还要上工呢。”顾红军憨厚的笑道。 周围好几个妇人听见都忍不住羡慕刘兰芳，以前顾红军就是村里非常有胆量，有魄力的一个硬汉子。 敢上山打猎，运气还贼好，总是能猎到肉吃，日子过得不知多有滋有味，可惜天意弄人，他的腿摔伤了。 刘兰芳拿起一件深蓝色的新衣服，放进水流里揉搓，偶尔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扬一扬。 “兰芳啊，你这衣服咋那么漂亮，这么使劲搓竟然还没变形，这是新买的吗？”燕婶子在她另一边，大嗓门一喊，周围人都看过来。 看见刘兰芳手上拿着的那一件深蓝色看起来就很好质量的衣服。 “兰芳啊，你们家不是没啥钱吗？这衣服要不少票吧，你怎么会买到新衣服了？”珍婶子洗边边问。 “俺以前攒着，没有拿出来用而已，现在这不这些旧衣服已经洗的跟菜干一样了，就算不想就这么把它扔了，或者做补丁布料，那也得换了呀！” 刘兰芳拿起另外的旧衣服扬了扬，真的扭干了就缩水了，薄薄的一片扭成麻花像菜干一样。 她闺女拿这些衣服回来说不定很贵，摸着料子就这么好，可不能让这些八卦的女人知道，到时候整条村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来查那多不好。 顾红军没出声，就默默扭着衣服，一群女人说话他一个男人不出声最好。 一堆人看过这边，眼里都是羡慕，妒嫉。 “放了几年还这么好，那这料子是真的好啊，那兰芳你可要好好洗了，别又洗坏了，不然就没衣服穿了。”燕婶子语气之间都有些妒嫉，忍不住多看两眼，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衣服，比菜干还要像菜干，心中一股郁气。 当初她和刘兰芳两个是一个村的，她家又比刘兰芳家过的好，但最后人家嫁的比自己好，有个好老公。 虽然年轻时都是被婆婆蹉跎过，但这个时代有哪一个生不出儿子的没被婆婆嫌弃过啊。 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起码人家汉子能帮忙洗衣，这村里头有那个男人能做到。 刘兰芳没理她阴阳怪气的话，洗着自己的衣服，要是她早知道会被她们评头论足她就抬水回家再洗了。 随着一件一件新衣服从箩里拿出来洗。 周围一直看着他们的妇人可谓是很心酸了，为啥她们有这么多好衣服。 有个已经洗完的妇人，撇撇嘴站起身，这么得意，看你一会还怎么得意。
第38章 失望至极 显然有些人以为她在炫耀，心里不舒服。 刘兰芳洗好这一堆衣服，甩干手，站起身。 顾红军拿起木盆，笑着看她：“俺来拿，咱们回去吧。” 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把夺过了他的木盆。 陈秀花看着那一件一件深蓝色布料极好的衣服，扯着放到顾红军面前，甩着给他看：“看！你这个是什么？新衣服？有新衣服你竟然把你阿妈给忘了？” 周围的妇人看见有热闹脚步一移都围过来。 顾红军不知道他妈怎么又过来了，他很无奈。 “阿妈，这是……” 刘兰芳回过神来抓着木盆一把抢回来，看着陈秀花眼底是怨恨：“这是俺攒的布票买回来的，你别想抢。” “刘兰芳，别忘了俺是他妈，你这个做媳妇的竟然这么吝啬！”陈秀花见到这么好的布，更加想要了，想抢回来，手抓着刘兰芳手上的盆便破口大骂。 “你要是不给俺，多少人会说你闲话，你这个赔钱货，是不是俺当初教训你教训的不够？” “阿妈你这在说什么呢？要是俺挣的，俺肯定分你一半，哪一次发粮俺不是给一半给你唯恐你饿的，一件衣服至于吗？”顾红军对他妈失望至极，每一次都在消耗他的亲情，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 陈秀花见自己儿子不但不帮自己还指责她。 见周围那么多人围过来，干脆往石头泥地上一坐。 开始哭嚎起来，还假装抹眼泪。 “俺不活了，两个儿子分家都不跟俺一起住，非要俺住他们隔壁的房子，老头子你就带着俺一起走吧！” “呜呜呜呜……作孽啊……俺怎么就生了两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顾红军赶紧俯身拉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阿妈有啥事咱们回家再说……别在这让人白看了笑话……你先起来，地上凉……” “俺不管，俺就要新衣服！”陈秀花不依不挠，刚刚那娟子可是说这衣服有五件呢。 “那咱们先回家再说？”顾红军拉着她起来，苦恼的揉了揉头。 “红军，你妈你自己搞定吧，反正你说啥俺都不会把布给她，这是谁的……你自己想清楚吧。” 刘兰芳捧着那盆衣服，在那些人隐隐嘲笑的眼光下，沉默着一张脸离开了河边。 她以前是觉得自己生了个傻子所以处处忍着，现在她是不欠他们家了，这都什么事啊！ 陈秀花顺着顾红军的力道站起身又甩开他，赶紧跟了上去。 “你别走，你给俺站着！你是俺儿子媳妇，孝敬俺是天经地义，这布能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顾清悠刚从草丛的小路里走出来，就见刘兰芳捧着盆子，走的有些匆忙，而且脸色还有些黑很不开心，但眼却闪着泪花。 “阿妈这是怎么了？”顾清悠赶紧上前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盆子，看着已经洗好扭成麻花的衣服。 另一只手拉着她：“阿妈，有什么事跟我说，悠悠替你解决。” 刘兰芳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都是小事，咱们回去吧。” 然而后脚陈秀花就跟上来了。 顾清悠看见她脸色就不好，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又是你欺负我阿妈？” 陈秀花三两步跑上来，狰狞着一张脸指着刘兰芳：“俺哪欺负她了，她啥时候这么金贵了？是她有好的布料做衣服却没想起俺这个婆婆！既然嫁到俺家就是俺家的人，就要听俺的话！” 顾清悠嗤笑一声，捧着那些衣服递到她面前，在她伸手接过时又缩回来。 “我阿妈嫁的是我阿爸，不是嫁给你，你要人孝顺，只要我阿爸有的，他给你我不阻止，但是这些布料就不能给你了！” 她懒得跟这个死搅蛮缠的婆子计较，拉过阿妈的手：“我们回去，准备开工了呢！” 陈秀花本身就是个又野又蛮的泼妇，心里很不得劲，见往日被自己欺负压制不吭声的儿媳妇，如今给自己摆脸色。 她扭过头看着踩着石头走过来的顾红军，用吩咐的口吻说：“红军你给俺过来，你是不是要你媳妇就不要阿妈了，那些衣服你有份吗？你的那件怎么也要给俺用，俺是你阿妈，你孝敬俺是天经地义！” “当初你们要跟俺分开住，俺就不同意，但还是想着你辛苦，所以阿妈同意了，你现在却不能忘恩负义啊！” 顾红军脚步一顿，又是这件事，难道当初不是因为不想和他一个户口害怕红海先分家所以才同意的吗。 他苦笑。
第39章 复杂的理由 周围的人对于陈秀花的做法也很不喜欢，不过那是别人的家事，谁家的婆婆不鸡蛋里挑骨头，还不是自己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她们拿着自己的衣服就离开了这里，路过时只是惋惜的看了眼那个盆里的衣服。 顾红军长叹口气，走到顾清悠身边，看了那些衣服几眼，抬眼问女儿：“悠悠啊，阿爸不穿新衣服了，就拿给你阿奶穿吧。” 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沉重。 顾清悠看了眼后面陈秀花背对着自己父亲很是嘚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说给不给，淡淡的看着陈秀花说：“阿爸，她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们有什么都要给她，阿妈心里有多不舒服你考虑过吗？” “我不是让你不孝顺，只是希望你孝顺的那个人她是真的领情，而不是不但不感激还每一次都得寸进尺！” 刘兰芳站在闺女身边感觉她就是自己年轻时幻想的模样。 会在自己每一次不情不愿做事的情况下会反抗，可是现实就是每一次她都妥协了，却换来更加恶心的变本加厉。 家里连凳子都被陈秀花偶尔过来拿回家里，只剩下刚好够用的五张破凳子。 更别说其他了。 顾红军何尝不知道，可是那是自己的母亲，回头一看，正好看见阿妈还有些得意。 他真的很无奈，也觉得自己无能，他正想说些什么。 顾清悠拿过一件大人穿的新衣服，递给顾红军，眼里蒙着让人看不清的雾：“希望阿爸的付出是被人记住的。” 顾红军颤抖着手接过，内心一阵酸楚。 “谢谢悠悠。” 顾清悠一时心里不知什么滋味，鼻子又有些酸酸的感觉，这是一个难题，自古以来的难题。 阿爸性格如此，在中间也不好受，阿妈被欺负的事他可以打回去吗？不能，那是生养他的母亲，他没资格。 但他连媳妇都护不住，也是他的错，陈秀花的刁难刻薄是原罪，这种三人纠缠的关系大概没有一个结果，只会越拖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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