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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曾为这死契发过无数的愁，但随着白起言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的弟子为人冷淡，一心只顾修炼，并不耽于儿女情长时，这份忧愁慢慢淡了下去。 兴许这死契只是为了稳固白起言心性而在的，并不会危害他的性命呢，他这么安慰自己。 可韩青现在不这么想了，他紧盯着孟玥那张白净的小脸，说道：“孟玥，我不管你与他之间是何等关系，但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一定会死。” 这句简单的话，让孟玥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之前和白起言相处的时候，知道他的状态很奇怪，有的时候虚弱，有的时候又像没事人一样，但孟玥完全没想到这会是她造成的。 韩青脸上多了分颓丧的神色，“我看着他长大，教他修习，不是为了让他年纪轻轻就殒命在死契之下的。” “孟玥，若你能体谅我这份心情，便不要再留在灵清宗了。” “嗯。”孟玥说。 其实她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比如白起言现在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因为她死，她走了后他会好转吗...... 可是想问的问题太多，一下子涌上来就堵住出口，化作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嗯’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韩青也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孟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知道他一定又是去给白起言输送灵力温养身体了。 ----
第48章 = 系统：【走之前你要去看看他吗？】 孟玥犹豫了一瞬，说：“好。” 她只是去看他一眼，很快的，看完就走，不会给谁添麻烦。 孟玥这么安慰着自己。 天流阁把守的弟子们有条不紊地轮换着。 孟玥根据系统的指示找到了看守白起言房门的弟子，她不动声色地把人打晕，把自己给换了上去，四周很安静，房间里却传来说话声，所以她屏息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韩青结束最后一轮灵力的输送，长吐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修补经脉的过程十分复杂，很耗费他的心力。 擦完汗后，他才有空看向床头。 本以为白起言会在经脉断损重制的过程中因痛苦晕睡，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只是安安静静靠坐在床上，唇瓣泛着苍白，但脸上却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 是的，经过韩青数日的温养，白起言已经苏醒，但因着长孙尘的事，韩青怕长孙微得知白起言醒后就火急火燎赶来，不利于他经脉恢复，便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感觉如何？”韩青的语气中带了点疲惫。 白起言体内的经脉破碎后黏连在一起，就算有妖兽内丹做辅助，修复之前也要先将那些经脉分开，如此，便是要再经历一遍经脉破碎的痛苦，这无疑是会让人痛到失去理智的。 韩青清楚，可他看着白起言脸上毫无波动的神色，心里却又不得不怀疑起来，难道他一点都不痛吗？ 白起言没解决他的疑问，只是淡淡地问了另一个问题：“她说什么了？” 孟玥觉得白起言话里的这个她，应该是指自己。 韩青去天涌阁之前应该和白起言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问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房内的韩青叹了口气，说：“孟玥已经决定离开。” 末了，他还又补充一句：“她答应得爽快，并没有不情愿的意思。” 孟玥摸了摸脸，她不知道她刚刚面对韩青时具体什么表情了，但再怎么样也绝不会是爽快。 韩青为什么要说谎骗白起言。 “是吗？”白起言好像没被这话伤到，语气淡淡的，叫人听不出喜怒来。 韩青以为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摸透白起言的秉性，知道自家徒弟是多么一个固执的人，可现在面对孟玥的离去，他的反应如此平淡，这让韩青有些讶异。 不过讶异很快就被放到旁外，孟玥是肯定要走的，而白起言身体虚弱根本没法去寻，韩青很清楚，自今日起，他们二人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近日宗内关于你和孟玥的事，众弟子议论纷纷，”韩青话停住一瞬，他神色有些古怪地说：“说你与他有断袖之癖。” 这话一出来，房内陷入沉默，门外偷听的孟玥则觉得心快跳出嗓子眼儿，她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但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 也许是白起言常年冷淡惯了，所以这个消息显得格外劲爆，众人也就你传我，我传他了。 现在只是灵清宗议论纷纷，但是再过不久，估计整个修真界都要知道。 孟玥突然有点后悔，那天晚上她不该歇的，应该及时处理痕迹才对。白起言从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不是她想看到的。 韩青别开脸，不再看白起言，说道：“你放心，此事乃谣言，为师会证明你们清白。” 孟玥松了口气。 有韩青这句话，灵清宗的弟子们就不敢到处乱说，这件事会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淡忘。 可有人不想忘。 白起言扯了嘴角，露出个叫人看不懂的笑来：“若证明不了清白呢？” 韩青立马扭转身子，一脸不认可地道：“怎会证明不了，你与那孟玥并无瓜葛，不是吗？” 只要白起言说是，那他就还是灵清宗众人敬仰的大师兄，还是那个人人艳羡的天纵奇才。 可韩青注定要失望了。 白起言这时才抬眸，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楚：“不，我与师弟两情相悦。” 韩青被这回答惊的愣在原地，他缓和了好一阵，才张口道：“你体内死契仍在，虽然我用妖兽内丹强行救下你的命，可这内丹不会再有第二枚了！” 他语气不复刚才温和，隐含怒火。 “下一次，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再救不了你！即便这样，你还是要与孟玥牵扯不休，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吗？！” 白起言不吭声。 安静。 还是安静。 十足的默认。 韩青气的胸膛鼓动，但他到底无法将怒火撒在一个重伤之人的身上，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开门离去。 正偷听的孟玥听见他的脚步声后就连忙站稳，努力不露出破绽。 韩青从房间出来后，在孟玥身前站定了。 孟玥的心跳的飞快，她不停地想易全草是不是哪里失效了，所以韩青发现了破绽。 韩青并没有发现她是孟玥，交代道：“看好这里，绝对不许孟玥靠近一步，她若敢靠近，及时阻拦并告知我。” 白起言身体虚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这段时间内孟玥绝对不能再出现，不然到时候死契再发作，他没办法再救弟子第二回。 “是、是。”孟玥连忙答应着。 韩青不放心，又到处查探了一番，才惴惴不安地离去。 孟玥听见房内的白起言似乎咳嗽了两声，这声音被主人压得很低，但其中的无力与疼痛还是暴露无遗。 明明来这是为了看他最后一眼的，可当孟玥知道白起言清醒着以后，却反而不敢看了。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这个问题孟玥想到天明，等下一轮换班的弟子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站在门外发了一夜的呆。 她到最后也没看白起言一眼。 换班的弟子催促着，孟玥临走前看了一眼白起言的房门，然后飞快移开视线。 她其实很想知道白起言现在的状况，想问问他痛不痛，难不难受，但这些话都没有机会再说了。 他们二人之间连一句好好的告别都没有。 孟玥只是在脚快要跨出天流阁的最后一秒，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白起言，你要好好活下去。 声音太小，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孟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灵清宗，她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所以就算收拾也没什么好收拾，只为了在人界混日子，挑了点值钱的东西带走。 一开始，孟玥在人界找了个都城待着。 她用从灵清宗带走的东西换钱买院子后，就像一个寻常百姓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但慢慢的，她发现不行了。 在灵清宗的时候，她体内的魔气受到灵力的压制，并没有增长，但到人界后，魔气就再也遏制不住。 孟玥开始整夜整夜地做梦，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复现，似乎要变成她的记忆才肯罢休。 每一次梦醒，她体内的魔气就暴涨一次。 孟玥决定离开人界的缘由，是那日她在街上走时，突然被几个年轻人拦下攻击。 她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被剥夺做人的资格，彻底失去影子了。 那些年轻修士不知道她的来历，孟玥不想伤害他们，所以从不反击，只是一个劲儿地逃跑。 从繁华的都城，逃到偏僻的乡镇，再逃到无人问津的深山，到最后她真的像个魔物一般，只能每天惶惶地找些阴暗潮湿的地方栖身了。 好在离魔界越来越近，孟玥觉得她应该能在那里喘口气。 去的一路上，她听说了不少事，比如修真宗门有魔界势力渗透，灵清宗的院落失火烧死了两个人，哪家的夫人生了三胞胎儿子等等。 这些事她都不甚感兴趣，唯一能让孟玥有点情绪起伏的，就是杀害长孙尘的凶手找到了，是潜伏在长孙家的魔物。 魔物将长孙尘杀死后，用幻术将伤口幻化为冰属性修士造成的。修真界的冰灵根修士如今就那么一位，长孙微怀疑白起言不是没理由。 只是虽然知道了真凶，但那魔物狡猾地逃脱追杀，长孙微还是没给儿子出气。 直觉告诉孟玥这个魔物兴许是她之前在沧浪城碰见的那个，但究竟是不是，她没心情去细究，她只要知道白起言没事就好。 魔界干旱又炎热，完全不是宜居的地方。树木少的可怜，到处都是黄沙，风稍微刮一下就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样的地方应该没人愿意来才对。 可孟玥在魔界的界门处，看着密密麻麻有若蚂蚁一样拥挤的魔物群，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眼神出了差错。 事实就是如此，荒凉的魔界界门口被挤满了。 孟玥向身边某位长着犄角的魔物大哥问话。 那魔物显然将她当成穷乡僻壤出身的小魔，很是热心地说道：“魔界太子要选妃了，这些都是来看热闹的。” 因着这一层缘故，魔界才空前绝后的热闹，但与此同时入界的盘查也比往日更加严苛，以防有心怀不轨的修仙者搞破坏。 放行的速度变慢，进不去的魔物们一个接一个的，可不得将这处给塞满。 孟玥只好混在里头，慢悠悠地等，魔界的太阳比其他地方更加猛烈，她站着站着就觉得难受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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