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有一日,年少的小兵会长成一代大将,即使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绝不会放下手中的剑。 众人行至山间小道,顿时被眼前一幕所惊。 魏括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又吐了出来。 山间小道两旁遍地饿浮,残肢断臂散落其中,血腥味扑面而来。马蹄踏碎白骨的声音咔嚓响起,道旁还有些蠕动的人。 那些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郭叔见到那些人的脸后,大惊失声。将士们看到后也不由得后退几步。 “这些人……竟然……”魏括吐完了,擦拭着嘴角道。 郭叔深深哀叹,“哎!老天无眼啊。” 眼前这些颠沛流离的流民聚集在一起,他们的嘴边带着血,看着赢试一行人的目光中带着兽性。 车队中,有人惊悚。 “竟然同类相食。” “赢试,咱们快走。” 那群人闻言立刻护紧身后的“食物”。 魏括实在受不了了,全凭着一口气压着翻江倒海的胃。 赢试驾起缰绳,众人没作过多停留。 车队溅起尘土,山间鸟群惊飞,日落西天留下一抹夕阳。 大道之上,人马飞扬。 他们踏过干枯的河流,穿过枯山之间,赢试年轻的面庞似乎更加沉默,他一路奔在前方,朝着胤州的方向马不停蹄。 越州城外北方呼啸。 姜环醒来的时候,春月正端着水进屋。 “春月?”姜环一眼就看见了她。“你怎么到越州了?” 春月放下水,来到她身旁。“殿下,我看到你留给奴婢的字条了,你说要离开王都,还让我也快离开王都。” 那是姜环离开南宫时,留给春月的字条。她本意是让春月回并州,回自己的家。却不想春月竟然来了越州,她们就这样再次相见。 “奴婢按照你指的路逃出了王城,奴婢想着殿下会回越州,就一路跟着车队来越州了。越州侯听说奴婢是殿下的贴身侍女,把奴婢带进了越州城。” 听到春月提越州侯,姜环脑子立刻惊醒。 赢试竟然把她送到越州了,那傻小子,不会以为她想回的家是想越州吧。 哎! 现在好了,还要和这个老父亲相处。想想每天要应付那些自己应该认识但确实不太认识的人,姜环就觉得脑子要炸。 姜环:为什么我没有姜姬的全部记忆? 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没什么用,姜环权当看客走马观花遛了一遍。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她来越州已经一个多月了,按日子算算,赢试应该早已回了胤州。 春月没有即刻回答,有些忐忑不安。 “到底怎么了?”姜环见她脸色不对劲,不断追问。 “胤州反了。” 短短几个字,落在姜环心上,炸如惊雷。 这么快?不对,胤州反了?姜环摇着春月的肩膀,把她摇的七晕八素。 “胤州反了……谁?胤州侯死了,谁能统领胤州?” 一句句逼问,把春月压的喘不过气。她小声道:“赢试……。” “赢试怎么了?” 这把姜环急的,“你倒是快说啊。” “赢试承侯,拔旗易帜了。”春月畏畏缩缩道出。 姜环只觉得眼前一阵耳鸣,大脑直接宕机。那感觉简直就像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的朋友突然说要去竞选总统候选人一样。 “赢试……现在是胤州侯?” 春月点头,这件事发生了很久,那时姜环还在休息。 这小子,什么时候的事,一点没听到风声。姜环在心里不知是苦是笑。 半个多月前。 赢试回到胤州的第一件事便是正式袭爵,眼下赢诀已死,他理应承袭爵位。四方得知此事后,有人戏称他是“赢三世子。” 胤州城内全族老小,一致认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袭爵,袭爵后他第一时间赶往胤并两州边界。驻扎在那里的两州军队,乌压压的盖满山岗。 并州侯驻兵一万,赢试这边从抓住的斥候嘴里得到的消息是,并州侯不愿开战,又因为儿子被王都捏在手心,不敢反抗,只驻扎了一万军队做做样子。 军营大帐里,赢试坐在沙桌前,摩挲间一缕沙尘从掌中落下。 魏括带着一股滔天怒气掀帘而入,他把佩剑掷下。“白仲那老东西,就是怕死。在祁雍眼底下夹着尾巴,在咱们面前百般推辞。” 赢试抬眼看他,没有说话。白敬之死,魏括已经在返程时告诉他了,那时的赢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白敬无端消失这么久,赢试心里也往最坏的猜测猜过,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愿相信而已。在得知白敬已死的消息后,赢试心里的那块石头猛然坠地。 却在他心里留下一个不小的创伤。 也许并州侯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在王都,但他目前不愿意和王都反目,只想龟缩此地。但是赢试不会放心把背后交给他。 “传个信给并州侯,明日酉时,山岗南方十里处龙亭见,本侯带他见白敬。”赢试抬手驱散下人。 他的额上依旧带着缟巾。 军营外的火光连成一片,魏括手持火把看着漫天繁星。 胤州驻军北上,只带了两千人,从那斥候口中得到的消息是并州侯的一万军队基本都是强弩之末。并州比皇州强不到哪去。 魏括看着那一车车粮食从胤州运到边界,他转身回了军帐。满天星辰浩瀚如海,从山岗之外笼络成网,铺满夜空,璀璨夺目。 翌日酉时,龙亭管道上。 胤州军队如约而至,黑色铁甲威风凛凛,胤州玄色苍龙旗滚滚飘扬。 军帐大开,并州侯白仲坐在首位。 “赢三那毛头小子,狂妄。”有人拍案而起。 白仲示意他坐下。“赢诀已死,他承袭胤州侯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无王都诏令,擅自袭爵。还发兵并州,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反了不成?。” 众人压根没把这个未及冠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在坐的无一都是老将,守并州守的战战兢兢,要什么没什么。今日会见,早已打算好了要给赢试来个下马威。 “从未听说过这小子的名号。” “只道是从王都里出来的。” 他们只知这人从王都里出来,却不知他是死里逃生,尽丧双亲。 大帐里一阵唏嘘。 军帐大营外,数十人挺进。为首之人身披大氅,额覆缟素。靠近时,白仲一等人才看清他极其年轻,面容虽俊朗,却不温润。 他身量极高,微微低下头掠过帐帘,身影堵住了外面的光亮。 一众人停了嘴。 “小子,你就是胤州侯?”有人质问道。 赢试目光扫过四周,最后才落在前方的白仲身上。 “胤州侯赢宣灵,见过各位。”他的声音不温不热,垂眼看着众人。 “胤州侯,你约本侯出来就别废话了。”白仲假笑道。 “今日约各位前来,是想给各位提个建议。”赢试道。 “哦?建议?你能提什么建议?” “是啊,胤州侯你刚擅自袭爵,就跑来给我们提建议,怎么?是要我们和你们胤州一样吗?” 白仲坐在主位上看着众人刁难赢试,他默不作声的看着戏。 “并州无粮,但我有粮,不如我们两州结盟。” 白仲噗呲笑出了声,“结盟?赢宣灵,你有什么资格?你想做什么?” “对啊,难不成你想反了天了?” 大夏尚在,侯爵们岂敢结盟。 “大旱把皇州摧残成了什么样,各位都应有所耳闻。”赢试忍着最后的耐心道:“难道并州还远吗?” 此话一出,众人停声。没有人注意大帐外,胤州军们暗自散开。 “你小子想当乱臣贼子,还要拉上咱们垫背。”有人怒气冲冲的指着赢试骂道:“你的爵位怎么来的?你这么做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大哥吗?” 赢试嘴角抹上冷笑,缓缓绕过沙桌。他此刻看起来完全褪去了在王都时的样子,同一张脸上往日的温和不再。 他来到白仲身侧,帐门旁的魏括握紧了手里的剑。 顷刻间,剑光闪过,鲜血溅在沙桌上。 “全杀光。” 魏括挥剑命令道。并毫不留情砍下一旁叫嚣将士的头颅。身后的胤州军即可散开将沙桌围起来。白仲立刻慌了。 只听人声惨叫,鲜血四溢。 “赢宣灵,你要干什么?”白仲怒喝。 转眼间,帐内已是鲜血淋漓。赢试的手已经按在他的肩上。 他弯下腰,在白仲面前低声道:自然是送你去见白敬。” “我儿……我儿,不会饶了你的。”白仲的头被猛的按在沙桌上,赢试的力气之大令他动弹不得。 “别装傻了,六洲骑被祁雍全部替换重洗,你不是不知道。除了本侯和魏括,无人生还。”他将匕首猛的扎进沙桌上。 银闪闪的刀刃近在咫尺。 白仲突然剧烈挣扎,“本侯答应与你结盟,本侯答应,快放了本侯。” “是吗。”赢试阴冷道:“可惜,晚了。” 匕首划破他的喉咙,白仲的蠕动很快消失,鲜血流在沙盘上染红了大片江山。 魏括不禁咽了口口水,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赢试。赢试抬眼冷漠的看着他,然后起身丢掉匕首。 帐内尸体七横八竖,营外寂静无声。 ----
第47章 易旗 ====== 龙亭附近白仲带来的小部分并州军已经被胤州军围杀殆尽。 赢试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清理尸体,夜幕低垂,龙亭纷纷亮起火把。屠杀过的地方很快被清理干净,赢试路过一群尸体时,停下了脚步。 成堆的尸体前跪着数十个瘦小的并州军,副将带着一队将士将他们围起。 魏括上前问:“怎么回事?” 副将指了指这些瘦弱不堪的并州军,答:“魏爷,你看看这些并州军。” 魏括不明所以,接过副将手里的火把。他站在这些并州军面前,屈膝弯下腰。火把靠近时,依稀能看清这些并州军在发抖。魏括目光有些诧异,一把掀掉面前这个并州军的头盔。 赫然露出一张稚嫩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恐惧的看着魏括。 “这些是什么?”魏括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又将火把移到其他并州军身前。 一副副盔甲下的都是孩童,其余的胤州军也纷纷上前,把剩下的头盔摘掉。 一个又一个孩童稚嫩无辜的脸庞被火把照明。 “这些就是并州军?”赢试从众人中出来,胤州军纷纷列成两队。 “侯爷,这些都是并州侯强征入伍的并州军。” 赢试蹲在那孩童面前,仔细端详着这些孩子。“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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