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具的陈列来看,他过得并不算富裕。 但在精心打理下也算得上舒适。 “咚。” 周禹京拉开房间就一个摔身坐在玄关处,像是光走回到家里就已经用完了全部力气。 吓了许祁好一跳。 原来先前没事的模样完全是强撑。 许祁还真没有见过比周禹京嘴硬的人,明明一步都迈不动了还非说自己遇水则活。 此时显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在周禹京口中问出医疗箱所在的大概位置了,许祁小跑着就在对方家里翻箱倒柜起来。 所幸周禹京的生活用品实在不多。 没翻找一小会儿就将医药箱提了出来。 她提着对方上衣沿着伤口撕裂处掀了开来。 长时间的血浆混合让衣物几乎和血肉几乎粘连在一起,每掀开一寸都能感受到周禹京额头上的冷汗又冒出来几滴。 尝试脱到一半,许祁就彻底放弃了,找了把剪刀就沿着肩膀处将周禹京的衣服剪开,露出了满目清癯的身体。 他怎么会这么瘦,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好生吃饭。 顾不得其他,许祁用钳子将堵压在伤口的布条一点一点撕开。 这包裹伤口的布条还是用她的头巾临时做的,再不换上干净的棉布她实在是担心会让伤口感染。 随着一条条沾血的布条移开。 周禹京那几乎被贯穿整个身体的伤口展露了出来。 虽然伤口的创面仍然让许祁倒吸一口凉气,但与最开始的模样相比,确实是好上了许多——至少她不再能透过这血窟窿看见腹腔了。 许祁用碘附为伤口消毒,又点燃打火机漂了下器械,用钳子小心翼翼给伤口清创。 弄得她满头大汗,才用棉布给对方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许祁终于松了口气。 她不禁抬头朝周禹京看去。 对方像是睡着了般,呼吸均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痛苦。 得空的许祁用温水打湿毛巾,准备给对方擦拭下身体。 他身上都是污水,看上去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抬起周禹京的左臂发现,一个疤痕正藏在他的腋下,看不出深浅。 她顿时明白,这是第一次在「厉海」里见到对方时,他与「旱魃」抗争时留下的伤痕。 虽然已经愈合了,但皮肤表面的疤痕并没有就此消失。 许祁越擦越心惊。 周禹京的身上、背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有的好得七七八八、有的只有还“新鲜”得很。 许祁看得毛骨悚然,她完全难以置信周禹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在无人知晓的「厉海」里,他与「旱魃」之间到底做过哪些生死较量。 他真的……没事吗? 小心地将周禹京拖进客厅,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抱上沙发。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 抱着伤员要多吃才能好得快的想法,许祁拉开对方家的冰箱,扫了几眼开始在厨房捣鼓起来。 周禹京家的冰箱里物品很齐全。 并没有出现一股脑都是速冻食品的场面。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男生独自生活的家。 番茄、青菜、鸡蛋、肉类都有。 看来他自己一个人时也是开火的。 许祁做了两碗什锦鸡蛋面。 拜她那不靠谱的妈所赐,她从小就学会了做饭,并且造诣还不低。 香喷喷的气味弥漫在屋子里,很快就让沉睡的周禹京睁开了眼睛。 “许祁同学……” 他轻声呼唤。 “你醒了?”忙着挑面的许祁转过身,急忙问询:“怎么了?要喝水吗?你别起来,好好躺着。” 瞧见对方想要撑着身子起来的模样,许祁一筷子将对方堵了回去。 她今天可算是怕了,这十六年的担惊受怕程度全加起来也没今儿来得刺激。 些许是许祁语气稍微重了些,又或许是许祁那一筷子将周禹京吓蒙了。 对方乖乖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睛跟着在厨房里的许祁转悠。 什锦面很快就端了出来。 色香味俱全的模样把周禹京眼睛都看得有些直。 许祁看见对方偷瞥咽口水的模样有些偷笑。 让她回忆起来十多年前,她也是瞧见那小男生又馋又眼泪汪汪的可爱模样,才央求着妈妈把对方抱回去养。 现在想来,六岁时自己的想法可真是危险。 活脱脱是个人贩子。 不过……如若当真能将周禹京带回家一起生活的话,他现在应该也不用一个人在这木屋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吧。 她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 但至少有一点儿好,总是热热闹闹的。 这让许祁突然有些想念许炤灵女士,她走了多久了?两年多还是三年了? 明明说好的等她上高中就一起陪她去考潜水教练证的。 可她都已经上高二了…… 教练证她后来是考下来了,但却是爷爷陪她去的。 许炤灵女士又一次食言了。 “怎么不吃了?” 嘴里还嚼着面条的周禹京见她不动筷子。 许祁摇头,挑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皱着眉头说:“你家里人都不管你吗?他们知道你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吗?” 谈及家人,周禹京脸上露出几分难以捕捉的惘然。 “我们「司水」一族各自守着一方水土,家里人这种说法并不适合我们,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许祁有些惊讶,“那你爸妈呢?平时都不联系的吗?” 周禹京看向书架上的平板电脑。 “以前我父亲经常给我打视频电话,每天都要打好几个。”周禹京像是回忆起什么温存的场面,脸上扯出笑容,“他通过屏幕让我吹生日蛋糕的蜡烛,通过屏幕给我量身高。” 这台款式已经淘汰的平板电脑曾经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只是现在已经搁置在书架上落了灰。 许祁听上去觉得奇怪。 什么样的家庭才会一直用视频电话联系?听上去,一家人像是基本不见面。 所有的一切都透过冰冷的屏幕进行。 “你父亲他在国外?”许祁问。 周禹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以前在津州,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许祁只觉无语,什么样的父母能让孩子这般野蛮生长,完全不管不顾。 想说上两句,又觉得这“孤苦零丁”的状况很是熟悉,她家又能好上哪去。 她也还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去向。 许祁掏出手机递到周禹京跟前。 “?”周禹京一脸问号。 许祁毫不含糊道:“你父亲的电话是多少,记我手机上,下次有紧急的事我好联系上他。” 周禹京瞳孔怔了怔,轻轻摇头道:“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许祁抓起对方手将手机递了进去,“那下次再遇上今天这……状况,你都快死了你父母都不知道。” 许祁声音有些激动,语气让人不容拒绝。 但周禹京鼓着眼睛看了她几眼,还是将手机递还了回来。 “他……应该已经联系不上了,三年前就断了联系。” 他说得很平静,许祁听得却哑言。 “他不会是……”许祁愣了愣,张口说不下去了。 联想到今日周禹京所遇见危在旦夕的场面。 周禹京这险巇的「复苏」过程她是见识过的,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的家人难不成都…… 周禹京没有搭话。 许祁闷声说不出话来。 周禹京的家人不也是「司水」吗?不是遇水则活吗?又怎么会死。 她心中带着疑虑,但看着对方本就无力的面容又问不出口。 她害怕再次揭开对方的伤疤。 “没事,”许祁大口吸溜一口面条,“我妈也是三年前就跑了,咱俩大差不差。你看我这不也品学兼优得很嘛?” 许祁张开双手展示着自己“茁壮”的身体。 好似在说不需要父母,他们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可惜她的形象实在说服力不高。 只见她右手遍布麒麟臂般的波纹“纹身”、兜里揣着刚消毒用的打火机,挎包里试卷上的各科目考试成绩更是“斐然”。 许祁要是再染个黄毛,绝对可以制霸校门口的黑网吧。 ----
第17章 第17章 = 周禹京负了伤。 这两天许祁放学没事就往对方家里跑。 周禹京连续请了好几天的假,她实在担心对方有没有好生照料“病入膏肓”的自己,生怕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幸好欢脱的小鱼也消停了几日,并没有再感应到「旱灾」的出现。 周禹京得空可以好生休养。 他长得白白净净,可藏在衣服下方的身体瘦得不成样,更别提皮肤表面崎岖遍布的伤痕。 观音菩萨看了都要掉眼泪水。 可他反而跟个没事人似的,似乎不把自己身上的伤挂在心上。 仿若痛不在他身上般。 许祁甚至在严重怀疑,周禹京这小哭包有自毁倾向,很严重的自毁倾向。 她必须去督促对方休养,不然晚上都睡不踏实。 许祁每日放学溜得飞快,她的左手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将手背上的波纹遮盖着,下课铃一响就撒丫子往外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赶去食堂抢油饼子吃。 夏清清看在眼里,只觉得最近许祁越来越古怪,想抽机会问她问个明白。 可许祁总是闭口不谈,每次连问题还没问出口就被她打哈哈糊弄了过去。 只有邱李和蓝胖一脸“我懂的,姐们儿你放心飞,出了事自己背”的暗笑表情,像是看透了许祁和周禹京之间不能见人的“地下恋情”。 许祁无语,权当他们俩是把盐打翻在鸡笼里——闲得蛋疼。 等许祁抵达周禹京家门口时,老远就瞧见对方站在窗台下,面朝着大海的方向描绘着那幅还未完成的水彩画。 许祁也懒得敲门了,勾着腰就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朝窗台方向摸索过去。 正专心致志作画的周禹京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等悄悄抵拢窗台下方,许祁一个扑身跃起,撑开双手呈利爪状,嘴里还极其配合地“喵喵”了一声。 果不其然,“胆小如鼠”的周禹京同学后背直挺挺地靠在座椅上,吓得两眼浑圆,全身僵硬。 怕猫怕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见对方被捉弄的样子,许祁笑得不行。 一想到对方可是那大名鼎鼎的神明「司水」,被自己一声猫叫就吓掉半截儿魂就觉得凑趣儿。 反应过来的周禹京眼疾手快,一把将画稿给盖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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