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问诚亲王:“你要说什么?” 诚亲王跪下,说:“儿臣要告直亲王谋害太子性命。” 直亲王一下子就恼了:“老三,你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看着他现在不行了,连老三都要出来踩他一脚了吗? “儿臣没有血口喷人。”诚亲王情绪很稳定,哪怕是看见这儿跪了一屋子的人,他也很冷静,“儿臣就是知道了些事情,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要禀告汗阿玛。这事人证是陈梦雷,让他与阿玛说吧。” 陈梦雷给康熙磕了个头,然后便道:“皇上,臣知道的事,直亲王暗中魇咒太子。” 陈梦雷是汉臣,是个读书人。就见不得这样的事情。 对满人那一套看不上眼,更甚者,是有人要魇镇皇太子。这陈梦雷就不能忍了。 他把事情告诉了诚亲王,诚亲王一拍大腿,好啊,他是没想什么太子之位的,太子虽然病弱,可皇太孙那个凶野的样子,他是斗不过的。 可有机会能踩一踩直亲王,那就是好的。 他就带着陈梦雷来御前告状了。 胤祉是特意挑这个时候来的,他知道皇太孙不会吃亏,听说调查出来事都是直亲王干的,他就果断带着陈梦雷进宫了。 据陈梦雷所说,他偶然认识了一个蒙古喇嘛戈隆。然后从这个戈隆这里,知道了直亲王在偷偷魇镇皇太子,想要置皇太子于死地的事。 当然这中间还有许多的波折,但总归是知道了。 而那段日子,正好就是先前皇太子病重的时候。 康熙至今都不愿意回想那段日子。太子病重垂危,他实在是太心痛了。 他甚至还是在自责,觉得是自己逼太子太过了。 现在知道居然是直亲王在背后偷偷魇镇太子,才致使太子重病,他一下子就找到了迁怒的对象。 他心惊,他愤怒,胤禔与太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怎能对自己的兄弟这般狠毒? “你这个逆子!”康熙怒极,甚至抽出佩剑想要杀了直亲王。 没有人拦着,也没有人敢拦。 是康熙自己,在剑尖将要刺中直亲王的那一刻,他堪堪停了下来,没有伤到自己的儿子。 康熙似是很疲惫,直亲王哭求阿玛息怒。 康熙看着精心栽培的儿子,知道一切都完了。白费了他这么多年的心思。 “胤禔,秉性躁急,愚顽,不堪大用。今革亲王爵位,于府中拘禁。” 事事叠加在一起,康熙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深恨气愤。 西北贻误战机之罪,一并处罚。 康熙紧接着下旨,令十四阿哥整装,往西北接替胤禔部众,重整旗鼓,再对西北用兵。 康熙说:“太皇太后临终前曾有旨意,将私库之物尽皆留给太子与皇太孙。朕这里,仁孝皇后私库旧物,也多半给了皇太孙。嗣后此事,不许再有议论。太皇太后的意思,东西给了皇太孙,随他如何取用,朕不能干涉。你们自然更不许干涉。” “太孙妃亦为大清储妃。所用仁孝皇后旧物,并未出格。尔等不可再有旁的心思。” 若非太子妃昏庸无知,太子府又怎会被这样浅显的伎俩给攻破呢? 东院是皇太孙的住所,人都不在里头住着了,太孙妃却能将东院守的严严实实的,不叫奴才钻了空子陷害皇太孙。 这般比起来,年纪大些又是长辈的太子妃,竟比不上年轻的太孙妃。 康熙从前对太子妃还是满意的,觉得她听话懂事,乖巧柔顺,做太子妃和皇后都不错。 如今再看她,连太子府都管不住,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太子把唯一的侧妃带走了,府里的两个侧福晋也不知道能不能管事。 康熙抬眼瞧了瞧已经站起来的弘晳。 罢了,康熙想,他这会儿心慌气短,身体不适,大约是被胤禔气到了,太子府的事他就不管了,横竖有弘晳在,叫弘晳去管吧。 康熙走了。纳兰揆叙等人也出宫了。 皇上没说如何处置他们,但沾了事的,想来日后遭皇太孙报复是少不了的了。 他们甚至都不敢往皇太孙那儿瞧一眼。 大阿哥和八阿哥都不中用了,十四阿哥倒是被派到西北去了,总有些没有沾这件事的人,心中有了些计较。 胤禔圈禁府中,康熙令雍亲王好生看守。 雍亲王领旨,但他又担心弘晳,走之前还是想嘱咐弘晳两句。 康熙身体不适传了太医,要静养,也没有留人在跟前侍疾。 叔侄两个一道出宫,雍亲王瞧着他十分照顾自己的小福晋,便说:“太子走时,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如今全忘了?皇上跟前,怎还能这般口无遮拦?” 弘晳牵着小福晋的手晃了晃:“四叔是被吓到了么?” 雍亲王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弘晳扯了扯唇,做了一个笑模样,但是眼睛里头没有一点笑意。 他的神情很轻挑:“今日是弘历生辰吧。” 雍亲王也不知道怎么就说起这个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啊。” 弘晳一向只与弘晖亲近,与弘历一点都不亲近。甚至还能看出对弘历的敌意来。 雍亲王也不知弘历怎么惹着他了。私底下问过弘历,弘历也说不知道,还十分的委屈。 弘历还想和弘晳亲近的,雍亲王没让,弘晳这孩子,说不亲近就不亲近的人,就别去亲近了,不然弘历肯定没好果子吃。 弘晳又冷淡的扯了扯唇,轻浮道:“那就祝他生辰快乐吧。” 说完,冷哼一声,也不管雍亲王是不是还有话要说,直接带着小福晋走了。 今儿个心情不好,不爱和雍亲王说话。 苏玳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雍亲王。 这位王爷一脸懵,站在那儿很是有种风中萧瑟的感觉。 弘晳今儿个受气了,受了大委屈,这气似乎没撒出去,就冲着雍亲王去了。 也不知道弘历是怎么惹着他了。 不过,苏玳是什么都知道的。要知道雍正登基后,待弘晳也还行,不说好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明面上没有动杀他的心。 但乾隆就不行了。弘晳就死在他手里的。乾隆似乎是很妒忌这位前东宫嫡子啊。 都几十年了还不放过他,最后还是把人给弄死了才安心。 在这儿,弘晳和弘历似乎也不亲近。 苏玳偏心眼地想,不亲近也好。她也不想弘晳和弘历太过于亲近了。那样感觉太怪了。 弘晳就该高高的站在上头,他是与生俱来的东宫嫡子,爱和谁亲近就和谁亲近。这一回,也该他来做皇帝,叫弘历看看了。 “有爷这一句话就够了。” 苏玳笑道,“咱们府上就不用给弘历阿哥送贺礼了。” 她故意逗弘晳开心,“妾随爷,也只送一句话过去,祝弘历阿哥生辰快乐。” 弘晳捏捏她的鼻尖:“人家会嫌咱们抠门的。” 现在都知道了,皇太孙和太孙妃库房里的好东西是最多的。结果堂兄弟的生辰,什么礼物也没送。 苏玳娇憨道:“抠门就抠门。爷不高兴了,咱们就不送。谁敢说什么?” 小福晋眉眼灵动,那模样活脱脱是个龇牙的狼崽子。 弘晳喜欢,他摸摸小福晋的脸蛋,把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肩膀,笑道:“好。那就不送。” 他凭什么要给弘历送礼呢? 他在‘郑各庄王府’住着,每日生活极其无聊,什么事也没有。 十五叔十六叔他们常来探望他,和他说说话。 谈的都是无关朝政的风雅事。 弘历想治他的罪,不想让他和他们亲近,就借口说他们过从甚密,是在谋划大事。 说他在高墙王府内,制定朝廷六部,学着皇帝的做派行事,叫奴才们陪着他演戏。 这不是有病么?他没事干什么要这样做? 就这样的罪名安在他头上。叫‘郑各庄’里一个外头伺候的粗使奴才告发他,他就成了谋逆的人,然后就被定罪,草草死了。 和胤禔今日谋划,何其相似。 他心里不痛快,今日数次想起那些事,死亡的阴霾盘旋在心口上,戾气丛生,弘历今天还过生辰,过个屁啊。 快要走出宫门了,弘晳紧了紧小福晋的手,对上那双善睐明眸,他说:“爷不喜欢弘历。爷很讨厌他。” “讨厌到,恨不得弄死他。” 就是没办法弄死他。小时候借故打过几回弘历,后来雍亲王将他们隔开了,弘晖也不大让弘历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没办法打弘历了。 欺负小孩子不好。不过,弘历现在长大了,成婚了,还是可以欺负欺负的吧? 苏玳不假思索地说:“妾也讨厌他。” 一句话逗的弘晳朗声大笑:“你讨厌他什么呢?你们又没怎么接触过。” 苏玳心说,我可知道的多了去了。 面上却道:“爷讨厌他,我就讨厌他。” 弘晳抱着苏玳上了马车,到了车驾里头,把苏玳抵在角落里,温柔亲她:“福晋这话,爷爱听。”
第56章 056 康熙身体不适,开始自己静静养着,后来惠妃求见,他没见。 惠妃知胤禔罪孽深重,请杀胤禔,康熙当然是不应的,也不见她,叫她回去了。 康熙说:“她倒是狠心。儿子是乱臣贼子,她就说要杀了儿子。” 他那么气愤痛恨,都没有动过要杀儿子的念头。这母子俩,一个儿子做错了事就要杀了他,一个心生歹念,想抢储位就要弄死太子。 梁九功不敢说别的,只轻声说:“惠妃娘娘回去后就躺下了,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去瞧。” 康熙道:“既病了,那就叫她好好养着。宫里的事情,也不必她管着了。” 康熙病着,不想要人在跟前晃悠,一个人都没叫来,佟贵妃过来侍疾,康熙准了,叫进来。 这是佟家的庶女,但也还是他的表妹。 对佟家的表妹,康熙一贯都是好的,温和的。 这会儿佟贵妃端了药来,康熙没喝,搁在旁边了,此时没什么胃口,也不想要喝药。 佟贵妃没见到康熙在乾清宫里发脾气,但大阿哥被革了亲王爵位的事她知道,她来乾清宫时,乾清宫已经恢复原样了,可奴才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她也知道皇上这回是气狠了的。 这回病了,是伤心,也是生气。 佟贵妃伺候的很小心:“万岁爷不想吃药,那就先放着,一会儿臣妾再服侍万岁爷用药。” 康熙淡淡瞧了她一眼,说:“朕早先,看过传教士带来的医书,朕也研习过古时的医书。朕与你不会有孩子。朕和你的血缘太近了。和你姐姐也是。所以你们姐妹入宫,都没有孩子。” 孝懿皇后倒是曾有过一个。但那孩子体弱,没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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