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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正中央矗立着巨大的大理石雕像，一位身材丰腴的欧美女神，手捧水罐，丝滑的水幕，从水罐中倾斜而下——泼洒在四周的花坛中。 绕过石雕喷泉后，草坪正中间出现了一条石板路。 每隔十米，就会在石板路正中间放置一座铜制真人等高的雕像，两侧种植着修剪得很整齐的树木。 草坪上随处可见白色欧式小亭子，藏在暗处的音箱，送来悠扬的音乐声—— 庄园占地面积巨大。 若步行从铁门到庄园主人居住的豪宅，至少要走上十分钟——还得是在不迷路的情况下。 他们顺着汽车走的路，开进庄园，一直开到了豪宅前。 车子停稳，有佣人上前拉开了车门，程灵雀跃的下了车。 “哇！方先生，你的房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房子！” 江起澜从另一侧下了车。 “这是我的荣幸。” 程灵快步走到豪宅的门廊上，兴奋的指着绘制在门廊柱子上的画—— “哇，这个门廊上还有油画哎——好漂亮。” 江起澜跟在她身后，耐心为她解释，“这个画，请的加州有名的画师亲自绘制的——” “玻璃还有彩色花纹！也是请画师画上去的吗？” 江起澜笑着说：“不是的，这是从法兰西空运过来的彩绘玻璃，制作工艺很繁复的……走，我带你到屋里参观。” 庄园的确极尽奢华，房间任何一个角落，都严丝合缝铺着质地上好的地毯，雕花镂空的木质家具，无处不在的工艺品——来自世界各地，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香料风格。 而程灵，则把一位见过世面的的拜金女形象，展示的淋漓尽致。 她毫不吝惜展示自己对豪宅奢华的憧憬和喜爱。 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庄园的管家和几个佣人。 他们都在暗中观察程灵——这是年轻的主人第一次带女人回来——可惜女人很漂亮，但却相当的肤浅。 程灵看似在欣赏房间，其实她在细细密密的巡视庄园内部，寻找可能放监控摄像头的地方。 同时，她的手机也没闲着——在下车时，程灵就把她包里的手机的某个程序打开了。 随着她的走动，一个程灵编纂的手机侦测软件，正在强悍的向外释放信号——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挨个房间摸过去，查找监控设备，并在手机中记录下来。 找到一个，手机就会轻轻震颤一下。 当初特属安全局将庄园提供出来的时候，已经将庄园内部所有的监控设备撤离—— 在把每个房间都逛了一圈后，程灵得出了结论：江起澜在这里生活，毫无隐私可言。 从她下车以后，她的手机不到三分钟就会震颤一次。 这座看似堡垒一样的豪宅，其实跟四处透风的鸟笼子没有任何区别——江起澜就是居住在鸟笼子里任人观赏的小鸟。 这些摄像头，都是合济会安装的。 倒不是江起澜被特殊对待了，其实合济会大部分成员都活在合济会的监视下。 合济会对自己的成员，有着绝对的掌控权——除了高层，其他大部分成员必须接受这样的监视。 换句话说，只要江起澜在庄园生活，合济会可以知道江起澜每天穿的内裤的样式。 参观完最后一个房间后，管家上前对江起澜微微鞠躬：“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太好了！”程灵挽上江起澜的胳膊，娇声说，“啊，我肚子早就饿扁啦。” 她的拇指指甲在江起澜胳膊内壁飞快写：【楚门的世界】。 （一部西方电影。一个叫楚门的人，生活在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下，他的生活被人窥视着，毫无隐私可言。）
第603章 选择 程灵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手指稍微有些用力。 她在替江起澜难受。 江起澜从未做过这样的工作，想必他一定很压抑很痛苦。 江起澜握住程灵搭在他手肘的手，“走，我带你去西图澜娅餐厅，但愿你不会嫌弃。” 同时，他在她手心写道：【心疼你】。 程灵一愣，在他手心抠了个【？】 江起澜：【你的曾经】。 程灵却笑了。 原来，他们两人都在为对方感到难过。 于是，她在他手心写：【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曾经不算痛苦。因为没有对比。】 江起澜默然。 以前的程灵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痛苦，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现在，她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为何又主动回到这样的世界呢？ 为了她在乎的人。 即便她知道这样的世界多么痛苦，她却毅然决然的，勇敢的走了回来。 这样的程灵，如何让人不心疼，如何让他不爱？ 江起澜无法表达此刻他内心的感受。 他只能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两人一起拉着手，顺着楼梯，来到一层的西图澜娅餐厅。 西图澜娅餐厅的装潢，同样奢华无比: 深灰色的地砖，意大利天然大理石的餐桌，桌面铺着土耳其手工钩织的餐布，桌面上摆放着成套的白瓷碟子，碟子左侧三把叉子，右边三把刀，银光闪闪。 长方形桌子两侧摆放着两个古董蜡烛台，红酒躺在醒酒器中，等待被人品尝。 西图澜娅餐厅白灯略带黄色，给食物添加了一层诱人的色泽。 而西图澜娅餐厅靠窗的一侧，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他肩膀架着小提琴，琴弓虚虚的搭在琴弦上。 江起澜替程灵拉开餐椅，佣人上前替程灵将几乎曳地的餐桌布撩起来，等程灵坐好后，才放下餐布。 江起澜在她对面坐好，说：“开餐吧。” 佣人上前替两人倒红酒，分餐，管家则冲小提琴男子点了点头，悠扬的小提琴声飘了出来。 江起澜切开一块牛肉，刚送到他嘴里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他抬头。 对面的程灵低着头，拿着刀叉认真切着她盘子中的食物。 在餐桌下，餐桌布遮挡的地方，程灵脱掉了鞋子，努力绷直了腿，才勉强用自己的脚趾够到了他的小腿——这非常不容易，因为餐桌桌面非常宽，她在不挪动屁股，不让别人注意的情况下，碰到江起澜的腿，实在非常困难。 江起澜坐在对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他略一思考，明白了原因。 于是，他把自己的长腿朝她那边挪了挪。 程灵的脚趾，可以轻松够到他的腿了。 江起澜等待着：她要给他什么信号？这个房间里的人，有问题？还是房间里装了什么特殊的装置？ 程灵的脚趾，灵活的从他的脚踝处，慢慢向上攀爬。 很有节奏。 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 脚趾扭动着，节奏强烈且清晰，其中居然还有大拇脚指模拟的滑步—— 这是把他的腿当舞台了？ 江起澜于是再次抬头望向她。 程灵莞尔一笑。 她用脚趾在他腿上写着：【我能来见你，帮你，我非常开心。这是我的选择。我有你，你有我。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吃饭的时候，不要苦着脸，好运会跑掉的。】 江起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绷着脸。 他吐口气，调节身体放松下来，开始认真享用这顿饭。 程灵说得对。 人生在世，人人孤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炼狱中挣扎。 但他和程灵，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有彼此。 无论前途多么黑暗，他们都可以照亮彼此前进的路。 哪怕身处危险境地，他们都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江起澜贪恋此时此刻，哪怕两人无法自由交谈，哪怕他们身处监视之中，但他此刻真的很幸福—— 然而，程灵不久就要回国。 一想到她即将离开，江起澜就觉得心里有个角落，正在悄悄塌陷。
第604章 敲打 有那么几分钟，程灵和江起澜不再有任何动作，他们坐在两端，安静享用着各自的晚餐，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优雅的小提琴和刀叉碰撞碟子发出叮当声，回荡在西图澜娅餐厅。 当夜幕整个笼罩了庄园后，佣人们把壁炉的火升了起来，跳跃的火苗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江起澜抬头望了望对面认真吃饭的程灵。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彻底理解母亲决定离开家人，长途跋涉到危险战区时，父亲的感受。 ——他一个人公务缠身，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而妻子这一别，能不能再见面，都是未知数。 然而父亲却从未听过一句抱怨，也从未展露过任何负面情t绪。 想到这里，江起澜振作起来。 他比父亲的情况要好太多，至少隔一段时间，程灵还会到美利坚探望他—— 剩下的时光里，他要好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此时的记忆，将会成为之后漫长岁月里缓解思念的良药。 江起澜用叉子将切好的鸭肉放入嘴中，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他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她，她就坐在对面，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么俏皮，那么漂亮，那么……能吃。 程灵面前的五个盘子，全部清空。 而江起澜主菜刚吃一半。 程灵注意到他的视线，捏起红酒杯，呷了口红酒后说：“方先生，怎么？饭菜不合胃口吗？” “还好，只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程灵眨了眨眼，问：“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华国料理啊？” 江起澜一愣，瞬间明白她的话外音。 于是，他矜持的点头：“我对华国的文化，很痴迷，历史、古物、美食，也包括美女。” 程灵放下红酒杯，非常欢快的说：“明天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厨房，请允许我为你准备明天的三餐。我的厨艺还算不错……” 西图澜娅餐厅的佣人们听她这么说，有些诧异的望向程灵。 他们用眼神质疑：上层社会的贵妇小姐们，恨不得连倒杯水，都要别人帮忙。更何况肮脏的厨房，那是只有下人才会涉足的地方。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再说了，万一她食物没煮熟，主人吃了闹毛病，怎么办？ 主人若是明智的话，应该立刻拒绝她的请求。 “亲爱的程小姐，”他们的主人语调轻快的回答，“我非常期待，甚至希望马上就到明天。提勒斯——” 管家上前一步。 “先生？” “程小姐明天烹饪需要什么工具，料理，调味品……等任何要求，你都要想办法来满足她。” “遵命，先生。”管家欠身，退回原位。 程灵注意到管家嘴角扬起细碎的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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