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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世澜，著名鸟类研究专家……生于1949年，卒于1994年，享年45岁。】 江起澜后背攀爬起一种异样的冷感——江起澜就出生在1994年。 ——难道，这就是答案？ 名字带“澜”的人，正在一代代轮回？ 一时间，江起澜觉得天大地大，唯有自己渺小。 江起澜不自觉抬起手，手指触碰【江世澜】的名字。 他记得小时候，不知是梦还是现实，那个面容凄苦的男人，就是被这三个字吸入墙壁的。 就在他手指摸到第三个字“澜”字的瞬间，江起澜不寒而栗。 一种特殊的，奇妙的感觉，顺着他的指尖，绵延到他的全身。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带着回声，非常清晰而真实。 江起澜想回头看，但他身体僵硬，分毫动弹不得—— 一个声音，在他后脑勺响起，声音那样清晰而熟悉。 “你，找到她了吗？” 那是自己的声音。 一刹那，江起澜忽然觉得天昏地暗，世界都在旋转，下一刻，他开始下坠。 不断，不断地下坠。 眼前一片黑暗。 他试图抬起胳膊抓住什么，但他抓住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 不知下降了多久，他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大地。 ——下坠的感觉，就像出现时那样，十分突兀地消失了。 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点点亮光。 那是一盏油灯。 火苗摇曳，一灯如豆。 紧接着，以灯苗为中心，眼前黑色的迷雾，渐次散去。 江起澜就着这昏黄摇曳的灯光，看清了他所在的地方。 他身处一间十分破旧且古朴的房子内，地面铺着的并非瓷砖，而是黄土地，墙壁，是掺着茅草的土墙。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倾斜着桌面的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只缺了口的陶碗，和一只没有盖子的陶壶。 桌边摆放着两条长板凳，使用痕迹很重。 再旁边，摆放着一个武器架。架子上插着各式武器，什么大砍刀，长戟，长柄斧等等，每一件兵器寒光凛凛，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肃杀，这是真正经历了生死战场的兵器，它们剥夺过人的生命，沾惹上了难以剥除的杀气。 武器架后的墙上，挂着一副锁子甲，锁子甲表面遍布刀剑留下的横七竖八的痕迹，锁子甲边，是一副披挂，披风早已破损，上面有些暗红色的糟污……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这是真真正正的铠甲披挂，绝非电视剧那种塑料感很强的道具。 他这是回到了古代？
第798章 又见故人 江起澜环顾四周。 所在的房子，被一堵墙一分为二，江起澜所在的，是外室。 分割内外室的墙，除了有一个没安门扇的门外，还在略高的地方，留了个四方洞——油灯就放在这个四方洞内，这样，油灯可以同时照亮内室和外室。 内室，有人吗？ 江起澜迟疑片刻，朝内室走去。 他所在的屋子，应该是外室，内外室用一道墙壁隔开。 墙壁上有个门——却并没有门扇，而中间高一点的地方，留了个四方洞——油灯就放在这个洞内，这样油灯就可以同时照亮内室和外室。 以前穷人家，都会这么用油灯。 步入内室，江起澜才知道，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内室陈设极为简陋，一个少了半扇门的破旧衣柜，还有一张四脚床，没有床柱。床下摆着一双破破烂烂的皮靴。 床上铺着薄薄的褥子，一人身上盖着被子，背对着门。 一头乌黑的青丝，泼洒在枕头上。 江起澜略有些不自在，但他一想到外室的披挂武器，猜到床上的人，应该是个男人。 古代不分男女，皆留长发。 江起澜清了清嗓子：“你好——”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对方看来听不到自己。 江起澜低头，发现自己并没有影子—— 他这是在做梦？可他还保留着非常清晰的逻辑判断能力，也能清晰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他是误入了某个空间？还是某个人的记忆？ 不知道。 正在思忖时，床上的人动了动，随后，江起澜听到那人发出了一声颇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声，接着，他又听到“嘎吱嘎吱”咬牙的声响—— 床上的人，似乎正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那一声声呻吟声，听着让人十分揪心。 江起澜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站在床边，看着被子微微抖动——他猜想，床上的人，应该是身上的伤口疼痛发作了。 那个年代，没有止痛药，受伤了也只能强忍。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开始轻轻啜泣。 而听这啜泣声，居然有些像女人。 ——江起澜忽觉尴尬。 在女人的卧室，很唐突，江起澜转身便要离开。 床上的人忽然出声了。 “澜哥……”那人带着哭腔轻声说，“……我好疼啊……我好累啊。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江起澜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他的脚，犹自悬停在半空，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那个声音是，是程灵啊！ 难道，床t上躺着的人，是程灵？ 江起澜冲到床边，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可油灯照明条件实在有限，而那人的脸，大半隐藏在被子中，不得见其真容。 叫，对方听不到，伸手，又摸不到实体。 江起澜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此刻的呜咽声，就像一把锯子，在他心口来回拉锯。 床上的人慢慢平静了下来，最后，她发出悠悠一声叹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油灯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江起澜呆住了。 还真是程灵！ 不过，此时的程灵，年龄要更长一些，面容更刚毅成熟。 而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着不少伤痕，有的伤痕很深，像是狭长刀剑留下的，几乎能看到底下的骨头；有些是浅浅的划伤，或弓箭箭头留下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 她的眼眶微红，眼尾湿润，睫毛上，犹自挂着一点点泪花。 江起澜心如刀绞。 “灵儿，灵儿……”他伸出手，想替她擦掉泪水。 可他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他触碰不到她—— 程灵坐了一会儿，这才掀开被子，弯腰从床底拖出一个大木箱子。 她这一弯腰，江起澜才明白她为什么刚刚一直在低低呻吟。 程灵上身穿着一件陈旧得有些泛黄的白色里衣，而里衣后背，浸出了一道长长的，鲜红的血渍！ 那伤口极长，从蝴蝶骨一直绵延到胯骨。 ——有人在她的后背上，狠狠砍了一刀。
第799章 随我杀敌 江起澜心疼得手都抖。 他认识的程灵，是聪慧的，活泼的，顽强勇敢的，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程灵。 程灵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泪，低声自语：“……又做梦了。” 她表情有些怔忪，呆坐了片刻后，她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再睁开眼睛时，她脸上的脆弱，荡然无存。 一双明眸，坚定而清澈，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志。 她连调节情绪都如此熟稔…… 经历了多少次痛苦，才能将脆弱情绪隐藏的天衣无缝？ 只有在梦里，才露出那么一点点端倪。 程灵伸手探进枕头下，摸出一根发旧的红色发带，将自己散落的头发束了起来。 接着，她掀开箱子，从里面抓出一个灰色瓷瓶，和一块白色长布，放在床上，抬手解开了自己的里衣。 她绑着束胸衣，露出了肩膀和半边后背。 江起澜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一具饱受伤痛的身体，裸露的皮肤布满了伤痕，每一道伤痕都触目惊心： 这些伤痕有的是新的，还带着鲜红的血痕，有的则是旧伤，已经结疤，肩膀有条长长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暗红色，仿佛是被火烧过一般。 她的后背，整个伤口表面覆盖着一层被鲜血浸湿的白布。 程灵将白布解了下来，露出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十分可怖。 程灵打开灰色瓷瓶，扬手往后背撒了些绿色粉末。 药粉落在伤口上，程灵皱眉轻轻“嘶”了一声，然后替换了一块新的白色带子，绑好伤口。 带子两端在锁骨前系好。 程灵舒了口气，将里衣重新穿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程灵将挂在床头的外衣披上，大马金刀坐在床边，扬声道：“进来！” 一名士兵推门而入，并未进内室，跪倒在外室中堂，朗声道： “灵将军，探子来报，西山发现敌军踪迹——约三十铁骑，百余步兵！” “好好好！”程灵大笑着从床边站起来，快步走到外室，声音清越，“敌人给我们送军粮装备了！快清点二十名骑兵，整装随我西山杀敌！” “是！” 小兵得令快步离开。 程灵声音清越，冲窗外喊了一声：“木青——” 一个绑着发髻的女子，走进房间，“将军？” 她也是一身轻便服饰，动作矫健，一看就是常年习武打仗之人。 “取我披挂来！” 木青立刻将墙上的锁子甲取了下来，服侍程灵穿上，她看到了程灵的绷带，略带不满口气说：“将军换绷带，为何不叫我？” “你今天手刃五名敌寇，已是疲累至极——此刻正是人困马乏之时，换绷带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做到，何必扰你休息。” 木青抿唇。替程灵穿好沉重的锁子甲，说：“将军，小的这条命都是将军的，何必讲究这些——” 程灵整了整头盔，从武器架上拔出一把大钢刀，钢刀发出“沧浪浪”的声音，虽然钢刀刀刃都有些卷了，但刀身却依旧刚挺。 这才回头对木青说：“记住，你的命，永远是你自己的。” 说完，她推门而出，门口早有小兵牵来她的枣红马，门口肃立二十铁骑兵，穿戴齐整，只待他们的将军。 程灵翻身越上高头大马，一扬钢刀：“儿郎们，且随我杀敌——” 说完，双脚用力一夹马腹，朝西疾驰而去。 二十名铁骑，纵马而去，口中呼喝：“杀呀——” 马蹄急促而整齐，追随程灵而去。 江起澜站在门口，他发现自己无法走出这间屋子——有道无形的墙，挡住了他想追随程灵而去的脚步。 他望着程灵远去的身影，慢慢走回屋里，盘腿坐下。 他已经明白了。 他回到了程灵的某一个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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