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人没什么损失,但徐锦瑟跟赵琼芝却不一样。 他总得为她们考虑考虑。这几天在外面修城墙,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 陆慎之出门一趟,很快便有人帮着往家里送木头,一行人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就挨着原来的茅草房,又围出了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房子出来。 虽然没有顶,但这会儿正是边城炎热的时候,睡在外面也不打紧。陆慎之听一起砌城墙的人说,他们到了夜里,都是在院子里睡觉的。 比在屋里睡得踏实一些。 *** 陆慎之已经盖月而眠,林夕已经顺利抵达陆慎之交代给她的第二个学生的家里。 这个村子对比起罗树珍家的村子,更加贫穷,整个村子也就五六户人家。整个村子就是建在山上、林中。 林夕问了路,找到了李强的家里去,李强正在砍柴,柴火顺着他家那不甚牢固的院墙码了一层。 罗树珍跟他是同班同学,见到罗树珍带着一个陌生人来,李强站了起来。 罗树珍朝他招招手:“李强,走吧,去读书了。” 李强手里的柴刀落在了地上。李强看着她,罗树珍说:“她是陆老师的朋友,陆老师委托她供我们上学。” 李强听到陆老师这三个字,眼眶都红了。他家跟罗树珍家不一样,他是跟着他爷爷一起长大的孩子。 他爸爱喝酒,酒一喝多就找人打架,在跟人打架的时候直接被打死了。他妈妈被他外公外婆家接走嫁了人,这么些年除了偶尔的一套衣裳和几百块钱外,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爷爷前两年还能干,咬着牙把他供到了高三,但他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腊月人就没了。李强用身上仅有的一些钱安葬了他。 他本来是打算给他爷爷守完四十九天就出去外面打工的。他叔叔伯伯们都不容易,他们也有自己的孩子要供读书,已经没有余力再多供他一个了。 在见到罗树珍跟林夕之前,上学于他而言,是个可望不可即的梦。他不是没想过半工半读,可是太难了。 高中并不是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内,更别提大学。 他就是想要去申请助学贷款都不够年龄。 他希冀地看着林夕,垂在大腿两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林夕看着他问:“你想读书吗?” 李强的脑子在这一刻嗡的一声懵了,他只记得他点着头,然后回屋子里打包好行李,锁上门,坐上了跟林夕走的车。 林夕带着他们两个,去到了第三家。 那家正在办婚礼,罗树珍在看到那大门口上贴着的喜字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朱秀丽嫁人了。”罗树珍说。 有人早早地就看到了林夕的车子,便迎了上来。 “你们是谁啊?来我们村干什么啊?”有人走上来问。 “我们是朱秀丽的同学,请问她在家吗?”罗树珍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李强只能上前开口。 “你们找朱秀丽啊,她嫁人了,嫁到了隔壁靠山新村,从我们村子再往上面走,就是靠山新村了。你们现在往上走,还赶得上吃晚上的饭。” 林夕三人立马上车,朝着靠山新村去。 靠山新村比起罗树珍家的村子、李强家的村子以及朱秀丽家的村子都要好很多。 最起码靠山新村后面靠着山,前面靠着的却是一条乡道。 靠山新村今天最热闹的人家就是朱秀丽嫁的人家了。 林夕三人朝那家人的家里去,罗树珍说了自己要找朱秀丽以后,就被带到了新房。 朱秀丽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坐在床上,脸上化着浓浓的妆,头上戴着红色粉色白色的假花。 作为新嫁娘,她的脸上却并不是很开心,见到罗树珍、李强跟林夕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露出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新房里的人都走了出去,李强站在门口,罗树珍和林夕走进她的新房。 罗树珍把林夕的那番说辞说给朱秀丽听以后,问她:“你还想读书吗?” 朱秀丽点头,眼泪也随着点头的动作如雨滴一般地往下落:“我想读书,可是我读不了了。” “我哥哥弄大了别家女儿的肚子。那边等着结婚,要了三万的彩礼。我家拿不出来,那边说要剁了我哥哥的腿。” “我家收了他家三万五的彩礼,三千给我做了陪嫁,两千拿来办了酒席。我如果现在跟你们走了,我爸妈就真的活不了了。” “我知道我自己很蠢,可是珍珍我没有办法。我妈妈对我很好,我爸爸对我也很好,小时候我生病,我爸爸妈妈背着我走了好几个村子给我治的病。我要读书,他们没有钱砸锅卖铁都让读了。” “我哥哥就现在混蛋,可小时候他总是护着我,我们村里跟我同龄的女孩,就我没有被人欺负过。” “珍珍,你学习成绩比我好,你好好读,连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读出去,然后你走出大山,以后再也别回来了……”朱秀丽的声音几度哽咽,她说的这些话像是在告诉林夕她们她不读书的原因,可更多的,却是在说服她自己。 林夕他们没有吃朱秀丽的酒席直接就走了。朱秀丽把他们送出院子门。 朱秀丽看着林夕开着车子走远,她有无数次想要追着车跑的念头,但是在看到跟着自己出来的自己的新婚丈夫的时候,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她的目光又看向她那一栋也许会困住她半生的房子,二层小楼,外墙有些斑驳,院子里打着水泥地板,此刻摆了好多的桌子,客人划拳的声音透过大门传出来。 就好像看到了她的后半生,嘈杂,吵闹,平平无奇,她会成为那些抓着瓜子嗑瓜的女人中的一员。 见过光明的人重回黑暗,朱秀丽忽然很绝望。那些对外人的说辞在这一刻,再也欺骗不了她自己了。 朱秀丽在这一瞬间成长,她知道了选择的代价。她更加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像她曾经做过的梦一样,坐在大学校园里学习了。 她的后悔,她的遗憾,终其一生,都将无法释然。 已经天黑了,林夕将车子开到最近的一个镇上住在了一家旅馆里,在吃了饭以后,林夕在群里说。 【地球少女林夕:我想成立一个助学基金会。】 消息一发出去,群里纷纷响应。除了已经穿越回来的明姝,每个人都说要加入。 这个时候才七点多钟,离深夜还有好久,林夕思来想去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三万五千块钱对她而言不多,对于朱秀丽而言却是她的一辈子。 林夕若是今日不管朱秀丽,眼睁睁地看着朱秀丽就这么陷入沼泽,她的余生都将不得安宁。
第66章 与命运竞争 (上一章的结尾重修过,没有看的大家可以去看一下。) 林夕忽然出门吓了罗树珍一大跳,知道林夕是要去找朱秀丽的,她想也不想就跟了上来。 “林姐姐,我是本地人,有些事情,我去和他们沟通,或许比你要好得多。”罗树珍坚定地跟在林夕的身后。 林夕想了想,答应了。虽然整个滇省方言都是一样的,但是还是有点区别的。并且山区跟外面肯定是有点不一样的。 林夕开车载着她往靠山新村去。 天黑了以后,路上的车也不见少,林夕见缝插针地开,四十分钟的路程,她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下午还热热闹闹地办喜事,到了晚上,这里却安静了下来。朱秀丽已经脱下了旗袍,换上了平常的衣服,跟着她的婆婆妯娌在打扫白天办酒用过的东西。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干活很麻利。她的婆婆跟嫂子在说着家常,无外乎是当婆婆的教训儿媳妇应该怎么伺候自己的儿子,怎么照顾孙子。 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朱秀丽低着头,当做听不到她婆婆的意有所指。她妯娌也不说话,被婆婆教训已经是很日常的事情了。 车子在她家门口靠边停下,罗树珍先跑进院里:“朱秀丽。” 朱秀丽猛地抬头,看到罗树珍又看到了她身后进来的林夕,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树珍,林姐姐。”林姐姐这个称呼,不知道是这三个孩子中的谁先开口叫的,但现在三人都这么叫她。 林夕朝她点点头,她看着乱糟糟的院子,越过所有的障碍物,走到朱秀丽的面前:“你们陆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你们带回去学校,李强跟罗树珍都已经被我带走了,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能落下你。明天我们还得去接陆老师交代的另外两个学生,朱秀丽,你还想上学吗?只要你想,一切都还有办法的。” 朱秀丽今年高三,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现在国家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0岁,所以朱秀丽在法律意义上还是未婚的人的。并且华夏早就已经废除了事实婚姻的规定。 朱秀丽要是真的想走,林夕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朱秀丽的婆婆中午是见过林夕的,她们那时候还讨论过呢。毕竟林夕相貌好并且一看就有钱,有文化。 她们这边还真没有见过这么高挑漂亮的女孩子呢。 朱秀丽的婆婆很是得意了一下,毕竟林夕是她小儿媳妇的朋友,虽然没有留下来吃饭,但是在她们村子,怎么着也是个新鲜人物了,大家有事儿没事儿肯定会说说的。 下午那会儿朱秀丽的婆婆对林夕还有点好感,但是现在一点好感都没有了:“你是谁啊?朱秀丽都嫁人了,你怎么还来拆散人家的婚姻,让人家去上学呢,一个女娃娃,上那么多学做什么?上再多的学,到最后不都还是要嫁人的吗?” 朱秀丽的婆婆嗓门很大,她的这一句话,把在客厅里的人都嚷了出来。 他们一共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抱着一杆水烟袋,正一边看,一边呼噜噜地抽。 林夕没有管朱秀丽的婆婆,她只问朱秀丽:“你还想去上学吗?” 朱秀丽手里还沾着洗洁精的水,她点点头:“想。” 抛开掉一切,朱秀丽是想读书的。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她的手在围腰上擦了擦,脸有点发凉,她伸手摸了摸,原来眼泪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脸上。 朱秀丽的婆婆被林夕无视,手一叉腰,就要开骂,月台上,那个抽着水烟袋的男人开口了:“李大根家的,有什么事情不要在院子吵。” 男人的话音刚落,他边上站着的那个人便看向朱秀丽的婆婆,呵道:“女人家家的,说话做事没有点成算。” 朱秀丽的婆婆闭上了嘴巴,憋憋屈屈的不说话了。那个抽着水烟袋的男人又点了一下水烟嘴上的烟丝:“小姑娘,你有什么事上屋里来说。” 他先转身往屋里去,朱秀丽拉拉林夕的手,她说:“这是靠山新村的村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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