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回想到花月说的,梁玉给他戴簪子时,把他戳痛了,这是他突然站起来的原因。 花月应该是没有推梁玉的,只是梁玉可能因为他突然站起来而受到惊吓,后退一步,踩空了才摔下台阶。 朱宁知道怎么做了,和管家去找梁玉。 刚踏进院子,发现花月和绿儿也在,梁玉、梁父梁母等人都在。 “怎么了这是?”朱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梁玉身边,“大夫说你不能吹风,怎么不进去好好躺着?” 梁玉看着朱宁,微微一笑,“谢妻主关心,躺太久身子都木了,在院子里走动一下没关系的。” 花月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堂屋门口梁玉和朱宁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又酸又痛。 家主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满眼都是梁玉,家主厌恶他了吗? 因为他弄丢了梁玉的孩子。 可是他没有,他不是故意的。 梁父上前一步,面带委屈地说道:“家主,这位侧夫害得玉儿没了孩子,竟还假惺惺前来探望,不知是何居心,今日大家伙都在,家主您一定要给我们个交代,为我那可怜的玉儿做主啊。” 朱宁实在厌恶梁父这副做派,不想理他,问院子中间的花月,“你来做什么?” 朱宁面上带着因厌恶梁父而泛起来的冷意,但花月却以为她在针对自己。 朱宁这副皮囊有些阴郁,冷着脸时其实有几分骇人。 花月全身冰冷,对朱宁生了惧意,装乖扮可怜的招数使不出来了。 他面色煞白,目光毅然地跪下,“家主,花月只是想来探望主君,别无他想,如果家主不信的话,花月可以发誓,如果花月对主君及他肚子里的孩子有半分加害之意,我花月甘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花月的样子震惊了众人。 大家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哭得满脸泪水,引起家主的心疼怜惜,家主被他的美貌所迷惑,不顾事实非要保下花月也是有可能的。 但花月这次却立下毒誓,声音如此决绝。 几个不知情的管事、仆人,甚至开始怀疑,或许真不是侧夫做的。 朱宁看着花月,花月倔强地和她对视。 又是这样惨兮兮地跪在一堆人中间,和被怀疑下催·情·药时一样。 所有人都在指责花月,好像只要指责他的人够多,他就会认罪一样。 但是他坚决不认。 朱宁轻叹,走到花月面前,伸手握住他对天竖起的三个手指。 “地上凉,起来。” 这在所有人眼中,无异于朱宁在梁玉和花月之间,选择了花月。 梁父梁母对视一眼,没想到这样都无法让朱宁舍弃花月。 梁母上前几步,抛出另一个杀手锏,“家主,在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 “梁玉作为一府主君,有管理后院之责,前些日子,小儿曾与我说,发现侧夫屡次借买首饰的名义,往府外送钱,累积下来,已经接近千两。” 花月找管家拿钱,是经过朱宁允许的,但如果不是自己花掉,而是送出去,性质就不一样了。 听到梁母这么说,朱宁先是看了梁玉一眼,梁玉眼中的惊讶还没有来得及隐藏,被朱宁看到。 看来不是梁玉和梁母说的。 朱宁再次看向身侧的花月,“花月,有这回事吗?” 花月没有反驳,一反常态地垂下头。 这是默认了。 朱宁笑了,花月其实和石头一样,都是不会撒谎的人。 “送给谁了?”朱宁问。 “给了我娘,我娘说我爹重病,需要医治。”花月乖乖回答。 “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不需要从买首饰的钱里扣。”朱宁道。 花月轻哼一声,有些不服气,“要不是我爹病了,我才不想给她们钱。” 梁父再次站出来,语气苦口婆心,“家主,侧夫的身世大家都知道,这个理由未必是真的啊。” 花月从小被卖到倌华街,亲生父母早就不知所踪。 梁父继续道,“而且无论什么原因,将自家的钱偷偷往外递都是违反家规,如果不加以惩处,会让主家散财的!” 大户人家确实会有这样的规定,梁父提起这件事,原本是想让朱宁认清花月的为人,残害子嗣,外送家财,两件事加在一起,足以让朱宁休弃花月。 没想到朱宁并不在意,“不过几百两银子,叔父不用担心,我朱家不会因为这点小钱而散财。” 梁父还想说什么,被梁玉拉了一下袖子制止,家主摆明不想动花月,他们再说只会让朱宁生气。 “爹,娘,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回房。” “玉儿……”梁父还想再努把力,但梁玉不再理他,朝朱宁点点头,就回卧室了。 朱宁摸摸花月的头发,“你也回去吧。” “家主,我递出去的钱,你让管家从我的月钱里扣好了。” “不用。” “那……家主,你相信我吗?”花月指的是他没有推梁玉这件事。 “嗯。”朱宁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花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福了福身子,领着绿儿离开。 “老刘。”朱宁将管家喊过来。 “家主。”管家站在朱宁身侧,听候吩咐。 “彻查朱府,把府里的眼线都清走。”连一个南方的管事,都对自己的家事了如指掌,当朱家是无人之境吗。 ----
第33章 两天后,管家面容严肃地走到朱宁面前,俯身小声说了什么。 朱宁猛地站起来,气得指尖都在颤抖,语气阴沉而愤怒,“他们怎么敢!带我去见王大夫。” 朱府常年养着两个大夫,一个姓王,专门给主子们看病,诊断出梁玉有喜的人正是她;另一个姓赵,负责给不受宠的主子或者下人们看病,之前石头饿晕时前来把脉的就是她。 管家将朱宁带到一间偏房,偏房外面站了好几个家丁看护。 里面是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王大夫。 管家拿过一把椅子,放到王大夫面前,让朱宁坐下。 “把你刚刚和管家说的,再和我说一遍。”朱宁声音冷得可怕。 “家主,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王大夫磕磕绊绊地将事情复述一遍。 几个月前,梁家人找到她,让她配合主君演一出戏。 梁家作为朱家在南方的主要供货商,近些年来货物质量频繁出现问题,朱宁原本有换掉梁家的打算,梁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想出这个一石二鸟的好方法,让梁玉假装怀孕,再流产,既让家主对梁玉心怀愧疚,继续和梁家合作,又能够铲除花月,巩固梁玉在朱家的地位。 朱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原来从来就没有过孩子,她被耍了一道。 穿越过来之后,她虽然喜欢花月,却经常怀疑他,防备他,反倒是梁玉,总是淡泊安静、从容大度的样子,让朱宁从未质疑过他。 原来梁玉才是最有城府的人。 朱宁起身,逆着光站在王大夫面前,像一个巨大的黑影将王大夫笼罩住,把她吓得抖如筛糠。 “来人,将王辉赶出府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几个家丁将王大夫拖出去,朱家在容城一手遮天,被朱家赶出来的人,其他医馆也不会再用。 “管家,梁家人还没走吧,让她们回去,把梁玉一起带走。” “家主,您这是要……休夫?”管家惊讶道。 “不可以吗?”原本朱宁没想到休夫这两个字,只是想把梁玉送走。 现在一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梁玉对她没有感情。 “家主,这次主君确实犯了大错,可一旦休弃他,和送他去死没什么区别啊,梁家在南方也是大户,主君回去的第二天恐怕就会一脖子吊死在房梁上,请家主三思。” 当时朱宁和梁玉大婚,管家全程操办,这几年来,虽然看着两人的关系不冷不热,但梁玉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出格之事,这次突犯大错,管家还是希望朱宁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看他倒是早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了。”朱宁冷哼一声,大步走出门。 管家跟在后面,听到朱宁又说了一句,“把她们都叫去前厅。” “是,家主。”管家急忙吩咐人去办,心道,家主没有直接下令赶人,看来是想再给主君个机会的。 朱府前厅。 这次人来得分外整齐,梁家人、梁玉院子、花月院子,以及府里的各位管事都到了。 朱宁坐在最上面,梁玉坐在她身边,身上盖着一件羊绒毯子。 “梁玉,王辉都和我说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朱宁的语气很平静,但离她最近的梁玉,却感受到了朱宁眼神中的冰冷。 这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讨人厌的陌生人。 昨晚风儿去请王大夫给他看诊,说是没找到,那时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玉与朱宁对视两秒,知道朱宁在等他自己承认。 他脸上的温和从容之色彻底褪去,面色比刚“流产”那会儿还要煞白。 他垂下头,慢条斯理地将毛毯对折,递给一旁的风儿,随后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掀起袍子跪下。 “家主,梁玉有罪。” 花月放在腿上的手突然攥紧,不明所以地看着梁玉,又去看上位的朱宁,家主今天好可怕,仿佛身后笼罩着一片乌云,随时要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梁父梁母见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坚持把戏演完,梁父跑到梁玉身边,“孩子,你刚没了孩子,正虚弱着呢,怎么能跪在地上。” 梁母也道:“家主,如果是家事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说,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朱宁见她们还在演,嘴角的冷意更甚。 “管家,王大夫还没出府吧,既然你们不承认,那让她来说。” 管家道:“应该还没走远,老奴让人把她请过来。” “不用了,”梁玉突然道,“家主,我自己说。” “孩子,你要说什么啊!”梁父在梁玉身边低声阻止,用手掐了梁玉的胳膊一把。 就算是王大夫把她们的计划说出来,她们也可以说是王大夫污蔑。 但如果是梁玉自己说的,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梁玉看了自己爹爹一眼,突然觉得好累。 演戏好累,做朱府主君好累。 反正朱宁已经知道,就这么告诉大家算了。 朱宁要打要杀,他都受着。 最好能把他赶出府。 他突然好想念梵音寺的钟声。 “家主,梁玉并没有怀孕,花月也没有将我推到,一切都是梁玉为争宠而演的戏,请家主责罚,梁玉绝无怨言,但这一切与我爹娘无关,请家主不要迁怒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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