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怪物了?” 时间微微一笑,“你怎么想都可以。” 本来他也是这样告诉林鸠的。 不过林鸠这孩子比普通人要懂礼貌得多,从不正面这样称呼他。 有些时候,他都会恍惚,究竟告诉过林鸠,他是怪物这件事没有。 孟轲环顾了一番屋子,不留情面地说:“太小了,摆设也不合理,除了一个地方,没有哪儿是对的。” 小孩子的脾气,时间不在乎,“哪儿对了?” 孟轲淡淡看他一眼,“林鸠喜欢。” 无论是童话,还是传说,正常的怪物不会把自己的巢穴做得如此温馨。要不是林鸠喜欢,这个男人大概率不会选择住在这种环境里。 “你不疗伤的话,林鸠会看出来,你是故意不躲开这一击的。” 血再一次淌了出来,眼睑泛着黏糊,好看的金色也显现不出来。 时间又随意地抹掉,“这你就不清楚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没人打算融化凝固的气氛。 孟轲估算着周琪深还能招架林鸠多久,开口问:“林鸠知道你对她养父母做的事吗?” “我做什么了?”时间笑问。 孟轲偏头看过去,淌着血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看起来真诚极了。 倒是符合一个怪物该具备的欺骗性。 门打开,他看着扯着周琪深出来道歉的林鸠,对身后的男人轻声道:“不想让她知道的话,最好瞒紧点儿。” “这你就更不清楚了。”时间同样看着扯着人出来的林鸠,却错开了这句话。 ----
第114章 Chapter19 从外看,这个房间就不大,走进来后,就更显逼仄了。 周琪深不适应,紧张地讨好,“……最近还好吗?” 林鸠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到底没直接教育他,“挺好的。” “我刚才,我刚才不是……”话说一半又止住,说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林鸠不可能在这方面给他台阶下。 他索性直接道:“我一会儿会去同他道歉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但他不该这么抱你!”他紧接着这句。 “阿琪。”林鸠唤他,一双眼没离开他的脸,“谢谢你保护我,但是我不会让欺负我的人抱我。” 林鸠少有直接表达自己感情的时候。 一场谈话里,应声的多半是她。 倘若她说起自己的时候,一双眼是看着你的,那就表明,这是她最直白的想法。 周琪深意识到她的认真,裤缝边的手暗自攥紧,“你喜欢他?” “嗯。”她不避讳。 他有些急了,“他是个怪物!你喜欢他什么?” “怪物和喜欢这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林鸠先是反驳了他,再回答,“如果我说得清楚,就不会同他一起学习感情的事了。” 他还不懂感情?! 周琪深觉得荒唐,上前逼近一步,“他诱惑你了?” 他记得,游戏、电影、小说……怪物和恶魔普遍都有魅惑的欺骗性。 林鸠不由自主地想到时间柔和到稍显古板的脸,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喜欢上他的。”若是他为人轻佻,她倒还喜欢不起他了。 “我不明白。”攥紧的手又松开,周琪深颓然泄了力气。 林鸠说,“我也不明白,所以我在学。” 膨胀、收缩,带着点应激般的酸涩提醒,那个瞬间转瞬即逝。 因为在魏珍那儿吃的亏太多了,她时不时会习惯性地注意自己的情感变化,也就恰好将这个瞬间捕捉到了。 幸而捕捉到了。 让她对自己追求的未来多了份希望。 感情这种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即便林鸠果断告诉他,她喜欢那个怪物,周琪深也不会对这件事太上心。 人的一生能有多长? 都是拼了命地追寻当下能够抓住的东西,何必对这种缥缈的情愫执著。 只要把林鸠带回去,迟早能让她忘了这个怪物。 周琪深打算得很好,“跟我们回去吧,林鸠。” “我没想回去。”林鸠拒绝。 “你不想老太太吗?” “她早就不管我了。” 有隐约察觉,却仍是意料之外,周琪深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高考的前一天。”林鸠的声音不起不伏。 六月六日,林珍的忌日。 难怪第二天早上去接她,在她脸上看见了红痕。 他以为是魏珍打的,给她草草抹了药,就送她进考场了,他和孟轲谁都没有多问。 他们不敢问。 从小到大,林鸠身上时不时就会有伤。 带指甲印的掐痕、能显出五指的巴掌印、肚子上大面积红透的烫伤……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院儿里孩子做的。 “林鸠,不要脸,林鸠,灰杜鹃,杀了珍珠,夺庄园……” 一帮和林珍玩得好的,玩得不好的;有交集,没交集的都会唱。 搞排外太正常了。 他把院里的孩子揍了个遍,也没阻止这个童谣传下去。 直到孟轲把正在唱童谣的一个女孩儿的糖葫芦,硬塞进了她的嘴里,尖端划破了她的嘴角,滴出血来。 那些看见的小孩儿才不传了。 这次以后,林鸠身上的小伤倒是没了。 但该有的伤痕,一个没少。 稍大一点,他们才发现,那是魏珍做的。 一个是院里的孩子,一个是林鸠的养母。 谁好对付,他们心里都有数。 更何况魏珍的行为,整个林家都是默许的,老太太也阻止不了。 孟轲做过努力,还说动了自己的奶奶上门拜访,打着叙旧的名头,闲扯到林鸠身上。 就这样,林鸠身上的伤也没少过,反而还多了起来。 他们谁都不敢再在这个地方想办法了。 只能时常备点儿伤药,平日里多花点时间同林鸠待在一起。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周琪深怎么也想不到,这巴掌是老太太打的。 但只要是林鸠说的,他就一定会信,“发生什么了?” “她也忍不了我了。”林鸠很冷静,不带一点情绪的,说了实际情况。 短短几十分钟,周琪深不理解的事快要挤破了他的脑袋。 先是世界上真的存在怪物,接着青梅竹马爱上了绑走她的怪物,然后又得知,收养青梅竹马,最宠爱青梅竹马的老太太厌倦了自己的做法。 都是怎么了? “是不是魏珍说了什么?”他改了口,再也不叫那个人阿姨,或是伯母了。 林鸠看向他,不闪不避,“是我说了什么,我明白告诉她,关我什么事?林珍本来就是要死的。” 林珍的病治不好,从出生起就用药蓄着,到了八岁,药也吊不了命。 周琪深只当她是气话,“你不会这么说的,她怎么逼你了?” 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凡事大场面的地方,魏珍贯会用手段去激怒林鸠。 林鸠刚来林家,对外的聚会上,她就暗地里掐过林鸠,让人大庭广众之下哭闹出声。 说实话,大家也都当野孩子不识大体,故意撒谎。 后来林鸠长大了,她的手段又高明了些。 拿儿童院的事,去激林鸠。 一两次还能忍下来,说道张院长身上,林鸠就压不住了。 尤其是高中那段时间,林鸠频繁在宴会上,被刺激得失了态。 所有人都认为是养女的错,野孩子就是野孩子,养了几年也还是改不掉一生的穷病。 他耐心地等着,等林鸠告诉她,魏珍的所有罪行。 可他话音刚落,林鸠就回他了,“这次不是了,阿琪,是我自己说的。” “……为什么?”周琪深哑了声。 他躲开不看她,林鸠也没逼着,隔着门板细细听外面隐约传来的时间的声音,心下一片平静,“因为我打定主意了,要离开林家。” 既然要离开,也就没必要再顺着魏珍了。 管他算命的怎么说,林珍会死,本就同她没有关系,魏珍不愿面对,她也要逼着她去面对。 只不过她没算准时机,着急了点儿,让祖母听了去。 老人家顿时信了命,不要她了,也正常。 周琪深问:“你以后会去哪儿?” “总不会林家。”又是很快的回应。 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了。 周琪深:“上大学的钱怎么办?” 林鸠:“向大学申请补助就行了。”没了张院长帮忙申请贷款,怎么打工也凑不足刚开学的花销和学费,只有向校长写信。 现在政策不同以往了,以她的成绩,就算放弃读书,南大也会想办法让她去上的。 周琪深没过过苦日子,光是想想就知道申请补助的生活,肯定不好过。 “去我表姐的编辑社吧,林家的手伸不到那儿去。” 表姐一家从政,表姐夫也是,没人敢动他的表姐,林鸠也有那个文学上的天赋。 这可真是帮大忙了。 但林鸠更尊重他本来的想法,“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周琪深苦笑一下,“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为人。” 林鸠由衷地笑了,“谢谢。” “但你别忘了去和时间道歉,虽然他可能没放在心上。” “他叫时间?” “他就是时间。” 周琪深没见过时间的能力,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带害怕的。 “道歉可以,但他不能再这么抱你了。” 林鸠问:“为什么?” “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周琪深俨然忘了刚才的情绪,跳着脚教训她。 林鸠失笑,走向门口:“迟早都会是。” “那就等是了来,这几天我会待在这里,看着你们。”周琪深的话,生生叫停了林鸠要开门的手。 她转过身,语气有些严厉,“你又胡闹什么?” 周家要是找不到人,能把京城翻过来。 “我会给家里打电话的,再者你这里不是有WIFI吗?”周琪深晃了晃手机,“还能打视频。” 林鸠差点忘了,周琪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现充。 他是节能现充! 是那种出去嗨天嗨地,回家睡两个小时就能满血复活的男人,还是有吃的,有WIFI,就能养活的男人! 精力充足,玩乐张弛有度的节能现充,太可怕了。 林鸠一想到后面要应付少年时期的时间,同时还要应付闹腾的周琪深,就觉得头大。 但少爷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 她试探性地问:“你想好了吗?” 在她烦恼的时候,就已经给家里人发了消息的周琪深,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当然,我消息都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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