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有?”伊芙琳轻笑着,“这不就是聪明得,让你弃了金笼。”她有预感,今晚之后,那个金笼就会消失掉。 她少见的灵动活泼,压下了路易心里的那点儿烦躁,慢慢地,也就很和平地扛着人走回了两人的房间。 “虽然我允许了你,用他们来阻碍赞恩,但没允许你,总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他试图找回点儿自己的威严。 “厮混这个词,”伊芙琳还是同以往那般,答非所问地岔开话题,“你用错了地方。” “再者,本就是亏欠了他们。” “你别忘了,你最亏欠的人是我。” “我没忘。” 路易已经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床垫上,伊芙琳却用双手环住他,不让他起身。 “路易,我已经想起来的事,后面都不会再忘记了。” 不论是美好,还是痛苦的回忆,若是只有一个人承担,那它就是一种负担。 路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一个人背负着过去,现在不是了,她会记起来,记起所有,同他一起承担。 他该相信她吗?记忆紊乱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暴虐的血液沸腾着,路易收紧了手臂,将人箍在怀里,力道维持在一个巧妙的范围内,他讨厌的赭肤没有因此染上一丝一毫的淤青,只有那头粉发在他的躁动下,变得杂乱。 不知道是谁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睡吧……”至少在今晚,他不想再为旁的事,同她吵架了。 伊芙琳躺在他身侧,在他闭眼后,替他揉开了眉间的褶皱,哼起那段德罗索的阿丽莎摇篮曲。 失去父母的阿丽莎,失去丈夫的阿丽莎,失去孩子的阿丽莎,失去生命的阿丽莎…… 阿丽莎做过很多个选择,同伊芙琳一样,每一个选择都失去了一件宝贵的东西。她很抱歉放弃过路易,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德罗索。 尽管她现在无法记起,促使她放弃路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倘若德罗索能够活下去,我能放弃一百甚至上千个路易!” 这句话太过分,她也只后悔这一句话,伤透了路易的心。 这一段他们共同紊乱、失去的记忆,既是导火索,也是掩盖了所有不堪的腐烂泥土,她想,她如今想清楚“德罗索和路易”了。 再入梦,她同那矜贵的魔鬼,对立站着,他那双宽大的羽翼,照旧替她挡去了诡变的天气。 “瞧,我说过,你会再度找上我的。”赞恩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胜券在握那般。 他牵起了她的手,伊芙琳却连敷衍都不愿,不想同他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绅士礼仪,不露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先开口的人,易落下风,伊芙琳按捺着,等到赞恩问她:“那么,你想清楚德罗索和路易了吗?” “当然。”这一次,她灿烂的笑着,果断迎上魔鬼的红眼。 这场梦做得久了些,再醒来的时候,路易已经处理完了一批政务,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喝茶休息。 “这次同赞恩说了些什么?” 她手上象征交易的金纹藏不住魔鬼的臭味,在这一次入梦之后,金纹的颜色愈发深邃了。 谁知,伊芙琳懵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路易怔住,盯着她看了半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没什么,要喝茶吗?” 距离孩子们的早课还有一段时间,伊芙琳从床上坐起,“那就来一杯吧。” 她眨着眼,错过了茶杯放下后,颤抖的手指。 ---- 旅行蛙蛙提醒您,距离下一个世界的到来,不超过五天
第197章 Chapter20 路易确定,伊芙琳没有撒谎,且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像上次醒来,她就毫不避讳的,将赞恩的事情托盘而出。 那么能叫她忘记这场梦的,只有赞恩这个交易源头了。 他一一罗列出能够让他相信伊芙琳的理由,方才的慌乱也就少了许多,再抬眼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国王。 “我记得,”待侍女为她倒上一杯茶后,路易幽幽地问出口,“你总是警告我,不要同魔鬼做交易,不坏的魔鬼也不行。” 此时的伊芙琳已经做过洗漱,头发也收拾整齐了,可她听到这话,疑惑且诧异地抬头看他时,一根不老实的发丝翘了起来,圣洁中的一丁点儿混乱,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软糯,“我是说过,但称不上警告吧。” 她分明是在警醒他,在情感方面的强烈程度,完全不一样,“警告”倒像是在逼迫他了,虽说可以的话,她确实想逼迫他听话,但听话了,又不是路易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路易盯着她瞧了半天,伸手将她翘起的头发压了下去,“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他一向想一出,是一出,伊芙琳没多问,想了想顺嘴跟了句:“你之后别再和赞恩有牵扯了。” 就算同赞恩用老教皇纳科夫做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联系也做不到彻底斩断。赞恩利用了路易内心想法,拓宽的交易的范围,现下两人的交易就是处于完成与未完成之间,即便路易之前定下契约的时候,还记得清楚做的打算,现在应该也理不顺了。 赞恩借着契约的力量,暗地操纵着,再同他牵扯起来,就不知道还会被他拿走多少筹码。 好好的一朵玫瑰花,别成了傻子。 对上她清明的眼神,路易蓦地笑了,暴虐一压再压。 瞧瞧,背着他同魔鬼做下交易的人,居然厚着脸皮地叫他不要去做……不做就不做吧。 压在头顶上的手愈发用力,伊芙琳撑了撑脖子,“松开,路易,再压我就要变矮了。” “别老是落在我身上,我可不想成为一朵矮小的玫瑰花。” 那是他在奥普拉山上,不想搭理她时,随口而出的一句话。 她确实没有忘记。 灰暗的眸子眨了下,便松开了手。 一杯带着奶香的红茶喝完,伊芙琳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金链还需要戴上吗?” “去哪儿?”他不觉得这个点了,她还能有什么事做。 看样子,路易没打算再给她戴上什么禁锢的东西,“去给孩子们上早课。”伊芙琳说着,转身朝外走。 “回来。”杯底重重敲在盘托上,路易默不作声地解开了胸前用作装饰的链子。 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在脚踝上后,“你总能轻而易举地打破短暂的快乐,”伊芙琳放下裙摆,颇为无奈,“我以为我们之间,起初定下的约定,已经完成了。”从她醒来,没再看见金笼,就该如此。 让他舍弃掉金笼,从此待平等对待德罗索的所有人。 伊芙琳察觉到路易的态度软化,是在她见过皮耶鲁之后,两次出行也算是她的试探,索性都没有问题,但他始终放弃不了金链,这就让她有些不好判断了。 “确实完成了。” 伊芙琳悄悄松了口气。 不承认也没办法,他体内的血液越暴躁,他越是舍不得伤害她,金笼在他起早的时候,已经找人去融了,铸成了首饰。 事后会不会送给她,得看她的表现,只可惜她一大早就给他当头一棒。 “金链的事,另做打算。” 伊芙琳对自己方才的话,稍作回想,弄清了缘由,“好吧,你是国王,你说了算。”一山不容二虎,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波西米亚。 金链丁铃当啷地响到外面的草地上。 伊芙琳提前跟孩子们说了,早课的位置在这片林子里,脑中的记忆不太鲜明,却仍旧是记得要给这片林子也做早课,模糊的记忆告诉她,这不止是为了波米纳。 波西米亚见她到了,出声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好些了吗?”伊芙琳问他。 他点点头,“好很多了,殿下。” “那我们开始上早课吧。” 这句话就像个多功能开关,不止开启了早课,还有城堡内传出的小提琴声。 如同锯末子那般,琴弓折磨着琴弦,在场听到琴声的人,有理由怀疑它真能锯下末子来。 “好了,大家集中注意。” 草地离城堡有一点距离,不至于被难听的小提琴声,吵到没法儿上课。 只不过拉小提琴的人像是跟她作对那般,走到了窗边,声音大了些。城堡的房间和窗户多得数不胜数,一眼望过去,又找不到罪魁祸首。 声音吵闹不休,甚至有小女孩儿举手问她:“圣女殿下,城堡里面有幽灵吗?” “并没有,”伊芙琳翻到经文的下一页,“不过有朵肆意生长的玫瑰花,正在折磨一把琴。” 男孩子的想法更加直接,“殿下,我们一会儿去把它折了吧,这样它就不会再吵了!” 不愧是孩子,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随便讲,话题偏了后,说着说着,又都讨论了起来。 不知是谁先提了句:“能拉动小提琴的,一定是朵很大——很大——的玫瑰。” “那就用剑砍断它。”波西米亚看着伊芙琳,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 嗞——大家都捂上了耳朵,在这句话结束后,拉弦的声音更加闹耳了。 伊芙琳轻笑着,经文遮住了大半张脸,“别说了,孩子们,一会儿我会去看看的。” 早课上了多久,这把小提琴就拉了多久,时间久了过去,孩子们都习惯了刺耳的琴声,围在伊芙琳身边自如地玩耍起来。 倒是一旁的侍女先受不了了,今日当班的是芙薇儿,那个性子活泼且胆大的姑娘,也不管新王能否看到,直接凑到了伊芙琳身边,恳求似的问她:“圣女殿下,您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堡去呀?” “再等会儿吧。”伊芙琳抱住滚过来的球,又给孩子们推了回去,“他今天没有公事要做吗?” 芙薇儿摇摇头,“他把事情都丢给马加主教了。” 伊芙琳记得每一个皇宫里的人,这好像是她之前保下来的那个大臣,真是记仇记到天边去了。 见她问了这么一句,就不管了,芙薇儿只得退回一边,忍了没一会儿,就走过来直说了:“圣女殿下,算我求求您了,现在回去吧,那可是桃金胡木做的琴呐!战争过后,就剩这一把能拉的了!” 桃金胡木曾经密集地生长在一片峡谷里,会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木质香,适合用来做香薰,也适合做琴,这种木头做出来的琴,声音浑厚,音调很高,非常有辨识度。做出来的产品,价格自然也非常昂贵。 亚麦当的战争中,一个骑士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发现了这片林子,生出了垄断的心思,借着战争的由头,烧毁了大片桃金胡木林,最后只留下了三棵,皆被砍伐、运走,做成了不同的东西。 其中一个就是曾经的小国亚麦当,献给德罗索的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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