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那时候,天下太平。 徐展旌便上交了兵权,一心在府里陪秦舒宁。 梦的最后,是一个春日。 日光暖融,桃花连绵。 “爹爹,娘亲,快过来呀!”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桃花下的石阶上,欢快冲徐展旌招手。 徐展旌抬脚朝她走去。 但只迈了一步,他身子骤然失去平衡。 徐展旌猛地睁开眼睛。 窗外,日光耀眼,屋内已是一片亮堂。 徐展旌是武将出身,一直有早起习武的习惯,这是他唯一一次睡过头。 但想到先前那个梦时,徐展旌嘴角翘了翘。 那真的是一个很美的梦。 在梦里,他和秦舒宁有一个女儿。 纵然明知道那是一场梦,但徐展旌心还是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将军,您醒了吗?” 外面响起长青迟疑的声音:“长松回来了,他有急事要禀报。” 徐展旌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时,蓦的皱了皱眉。 他解开上衫,就见腰上有两道掐痕。 徐展旌拧眉看了半晌。 那掐痕极细,一看就是女子所为。 而徐展旌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王子衍带他去花舫上。 “王子衍呢?让他立马给我滚过来!” 徐展旌披着外裳甫一出来,便是杀气腾腾的模样。 长青、长松兄弟俩吓了一大跳。 长青闻言,立刻道:“是,属下这就去请王公子。” “等等。” 但徐展旌又蓦的叫住长青,他想了想,又问:“我昨夜是从花舫直接回来的?” 虽然王子衍那人非常不靠谱,但是他也不敢胡来。 再不济,还有长青跟着他,他身上的掐痕,断不可能是那些花娘留下的。 “不是啊,将军您昨夜还去了秦家。” 徐展旌:“……” 长青一看徐展旌这表情,就知道,他可能都不记得了。遂将昨夜的事,又同徐展旌全说了一遍。 但长青毕竟是跟在徐展旌身后的,所以有些事,他也没看明白。 就比如,昨晚徐展旌是看到,顾修昀疑似在吻秦舒宁,才会怒不可遏打了顾修昀一拳。而长青看到的就成了徐展旌因为吃醋,顾修昀和秦舒宁说话,遂将顾修昀打了一拳。 “而且将军,您那一拳完全没留情,打的顾大人当场就挂彩了,据说顾大人今天都告假了呢!” 徐展旌:“……” 徐展旌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长青说的那些话,顾修昀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他昨晚的记忆停留在下花船,听到花娘的那番话上。 他只记得,自己想去告诉秦舒宁心意的。 可听长青这意思,他不像是对表达心意的,倒像是去找事的。 徐展旌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长青在旁问:“将军,那属下还需要去找王……” 徐展旌抬眸,凉凉瞥了他一眼,长青立马闭嘴。 懂了,不需要了。 徐展旌又看向长松。 长松会意,立马上前:“将军,我们派去追查张副将家人的人传回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张副将或许没死。” 徐展旌脸色瞬间变了。 上辈子,他也被卓玛父亲救了,但当时因为伤重没能熬过来。 这辈子,他重生在了濒死的时候,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意志,最后撑过了那场死劫。 可等他回到军营时,张副将已经死了。 他死在与鞑靼人交战中,且尸骨无存。 当时徐展旌心有疑惑,私下也派人去查了。 可那场战打的太惨烈了,很多士兵死的面目全非,只能凭借着身上的姓名牌辨认。张副将被找到时,尸体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凭借着腰上的姓名牌便认出来的。 徐展旌:“或许?” “我们的人本打算顺藤摸瓜的,可中途却被另外一股力量阻断了,不过与张母传信的人,眼下正藏匿在潮州。”说到这里时,长松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从我们找到的线索来看,那人是张副将的可能性很大。” 张副将算是老将了。 他曾是徐老将军的部下,徐老将军战死后,他又跟着徐展旌的大哥。 徐展旌大哥战死后,他又跟着徐展旌。 张副将能在战场上捅他一刀,万一父兄的死,也与他有关呢? 具体如何,待见到张副将,自有分晓。 “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动身去潮州。” 徐展旌扔下这句话之后,径自起身大步往外走。 他此去潮州,短则二十多天,长则月余,在临走之前,徐展旌想见秦舒宁一面。 上辈子他们阴阳相隔十三载,互相等了十三载,这辈子,徐展旌一日都不想多等了。 他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秦舒宁——上辈子种种,都已是过往云烟了,他这辈子定然会对她珍而重之。 可徐展旌没想到,他去秦家时,却扑了个空。 徐展旌骑马到秦家时,恰好遇到秦老爷父子的马车。 秦老爷听他说完来意,道:“徐将军,舒宁如今已经不在上京了。” 不在上京了?!怎么可能?! 徐展旌下意识以为,秦舒宁还在因为昨夜的事生气,故而不想见他。 “秦伯伯,我有事要离开上京一段时间,在临走前,我想见舒宁一面。可否劳烦您同我同她说说。”说到这里时,徐展旌顿了顿,又道,“若她还是不愿意见我,我绝不强求,行吗?” 面前的青年身形挺拔,目光诚挚。 秦老爷满脸无奈:“徐将军,舒宁真不在府里。” “秦伯父……” “徐大哥,”秦舒予看不下去了,他心直口快接话,“我爹真没骗你,我姐去潮州了,我们刚送完她回来。” 秦舒予话音刚落,就换来秦老爷一记眼刀。 秦舒宁:“……” 他说错什么了么?! “去潮州?”徐展旌愣了下,看向秦老爷,“好好的,舒宁怎么会突然去潮州了?” 自然是为了躲人了。 但当着徐展旌的面,秦老爷自然不会这么说,他道:“我们有一批货在潮州出了点问题,舒宁代老夫走一趟,顺便散散心。” 徐展旌闻言轻轻颔首:“好,多谢秦秦伯父,晚辈还有事,先走一步。” “好,徐将军请便。” 徐展旌打马离开。 秦舒予看向秦老爷,不明所以问:“爹,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秦老爷没答话,他看着徐展旌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秦舒宁和徐展旌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秦老爷知道,自家闺女一贯是个有主意的。 她向来不用他操心的。 回过神来,秦老爷瞪了秦舒予一眼:“还你刚才说错了什么吗?你就没一句说对的!” 秦舒予:“……” “以后不管是在徐将军,还是修昀面前,你都给我管住你那张嘴。”秦老爷面色严厉教训着秦舒予。但说到一半,他又嘟囔了一句,“算了,估计也没有以后了。” 秦舒予好奇问:“什么没有以后了?” 秦老爷看了秦舒予一眼。 他这个儿子性格单纯,若是跟他说了,只怕转头徐展旌和顾修昀就知道了。 秦老爷道:“没什么,赶紧回去看书去。” 说完,便步履匆匆走了。 秦舒予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爹和他姐,好像有事在瞒着他。 今天早上,他姐离开之前,曾单独和他爹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从书房出来时,他爹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劲儿。 他们俩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呢? 秦舒予绞尽脑汁的想,依旧无果。到最后,他直接看开了。 瞒就瞒吧,反正他们不告诉自己,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会欺骗他,但唯独家人不会。秦舒予便也没再多想,当即欢快进府了。 徐展旌从秦家离开后,径自进宫了。 虽然如今徐展旌闲赋在家,平日也不用点卯上朝,但他若想离开上京,还是得同永璋帝说一声。 不过徐展旌并未说他要去潮州,而是说他要去肃州。 徐老夫人的母家是肃州,徐展旌说他肃州一位舅爷要办寿宴,徐老夫人着他代为前去贺寿。 而肃州与潮州紧挨着。 鞑靼与大卫即将议和,眼下又无战事,永璋帝自然应允了。 从宫里出来时,已是中午时分了。 今日去潮州的船已经赶不上了,徐展旌便没着急回将军府,而是打马去找了顾修昀。 顾修昀住的是一座小院。 徐展旌敲门过后,等了片刻,便有一个小童从门内探出头来:“你找……” 谁还没说完之后,那小厮顿时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徐徐徐将军,您您您怎么来了?” 徐展旌挑眉。 “我来找顾修昀,他在吗?” “不在,我家公子不在。” 不在?! 不是说,顾修昀今日告假了吗? “奉墨,谁来了?” 徐展旌正想着,院内传来顾修昀的声音。 那小厮顿时两股战战。 徐展旌没搭理他,径自推门进去。 顾修昀本是随口一问。 问完之后,他又将目光落回书上了,却冷不防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 顾修昀抬眸。 隔着窗,就看到了不速之客徐展旌。 而徐展旌则是目光落在顾修昀脸上。 这人面容清隽,只唇角处破了点皮,带了点淤青,哪里就到需要告假的地步了。 顾修昀自然察觉到了徐展旌的视线。 他起身,冷笑一声:“抱歉,让徐将军失望了。” 他并没有破相也没有毁容。 徐展旌:“……” 这人是成精了吗?竟然能猜得透他在想什么? 顾修昀开门见山问:“徐将军今日来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今日是来向顾大人赔罪的,昨夜是我酒后举止不当,伤到了顾大人,还请顾大人海涵,回头我就命人将伤药送来。” “不必了。”顾修昀可不信,徐展旌今日来是专程来赔罪的,顾修昀道:“徐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嗐,没什么,就是觉得顾大人才华过人,又是国之栋梁,若真因为徐某有个好歹,徐某当真是万死莫辞。” 顾修昀面无表情看着徐展旌。 看了好一会儿,他突兀问:“你喝酒了?” 徐展旌一脸莫名其妙:“没啊!” 顾修昀哂笑一声“没有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恶心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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