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扬了扬手里的风筝,笑道:“这风筝是不是表姐的?正巧被我捡到了呢。” 她心中慌乱,面上却风清云淡,挽着柳先苒的手就要往外走。 柳先苒先是顺着她,到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似的,扭头几步往后面看去,果然看到意料中的画面。 本来谢闻正悄悄往外看,正好和柳先苒视线对了个正着,他慌忙回头躲过去。 她压低声音笑道:“哎呀,我可真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怪不得找不到你的人影,原来是这里私会情郎呢。” 姜浮急道:“别胡说。”柳先苒说得当然不是真的,可好像有不知名的东西被戳破了。 有柳絮飘来飘去,飞到脸上,姜浮觉得有点痒,心里也痒痒的。 柳先苒还不够,她朝着谢闻走过去,语气调笑:“小郎君别害羞呀,我可是娘家人,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姜浮拖住她的手:“表姐——” 柳先苒看她急得都快哭了,也不再执意向前。抿嘴一笑:“我帮你保密,你可要怎么谢我呢?” 她真没想到,姜浮看起来规矩得很,居然那么大胆,趁着今天私会外男。 不过,这在大陈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观那郎君,衣裳华贵,身姿清俊,估计也是出身不凡。 今日是为了姜五郎上榜庆祝的,能来的,也都是青年才俊。 姜浮道:“表姐,你还是先走吧,别的什么以后再说。” 柳先苒道:“你这叫什么?不见兔子不撒鹰?”她拿了风筝,又小声嘱咐道:“见面拉拉手就算了,其他的万万不能做。” 姜浮觉得自己不算是脸皮特别薄的人,可今天确实是红透了脸。 好不容易把柳先苒送走,还有个谢闻在翘首以盼。 自作孽不可活,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闻亦是不敢看她。 姜浮道:“殿下这衣服估计是不能够了,还是快些离开姜府吧。” 别怪她赶人,这是最妥帖的方法了。 谢闻胡乱点头,反过来安慰她:“你…别怕,有什么事都由我担着。” 谢闻脸色绯红,今天之事,的确是自己欠妥,姜浮到底是个尚在闺中的女儿,他也太孟浪了,怎么能和她在这里私会…… 如果传出去,即使阿浮会嫁到东宫,那也对她的名声不好,说不定外面就会传起来,她婚前不端的谣言。 姜浮一怔,没有说话。这话说得实在模凌两可。 好在接下来出去的时候很顺利,男客都在前院赴宴,女眷们刚才又在那一波放风筝,一路上并没有撞见什么人。 马夫看见谢闻,倒惊讶了一下,不明白殿下为什么突然回来。 谢闻捂着胸口的污渍,皱眉道:“回东宫。” 再好的马车也免不了颠簸,谢闻捂着心口,那里跳动得分外有力,姜浮的手帕还在手里。 他细致得平铺在膝盖上,上面绣的是荷花,很是精巧。晕染开来的红把美感破坏殆尽,浓浓淡淡,可想到这是什么,谢闻的脸红了一下。 鬼使神差拿起来放到唇边,还没贴上去就恍然惊醒,不由暗暗唾弃自己,究竟是在想入非非什么。 把手帕整齐得叠好,放入怀中,那是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东宫承慧殿内,皇帝随意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和小太监问道:“阿闻什么时候回来?” 褪去朝堂上的威严,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普通父亲,慈爱的关心起儿子的行程。 他问得轻松,小太监却严阵以待,吞了一口口水,努力压抑住砰砰砰的心跳:“回陛下,殿下出去前没说过,奴才也不知道。” 皇帝没说话。 小太监悬着的心没有落下来,皇家无父子,谁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在他的胆战心惊并没有持续多久,谢闻回来的倒是比预料中的早很多。 谢闻很想先去换个衣服,可这……他匆匆行个礼,叫了一声“阿耶”。 先皇后走得早,他几乎由皇帝一手养大,父子感情甚笃。 皇帝含着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长成了最期待的样子,足够担得起这个盛世王朝。 不过谢闻的手为何一直放在胸口……他发现了,却装作无事,道:“听说你去姜府了,今年的学子中,可有人品才学俱佳的?” 谢闻仔细回想起来,他在姜府,也和几个学子谈了话,其中那个叫张清徐的,留给他的印象分外深刻。 忘了说,就是那个在东市堂而皇之大喊“生是娘子的人,死是娘子的鬼”的那位仁兄。 他明显也认出了谢闻和姜渐,但没有急切攀附,文章谢闻也看过,和他这个人的感觉倒是很不一样。 古朴厚重,有大儒之才,他这个人看起来嘛,就轻浮了些,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肚中锦绣学识,到了嘴边都成了恭维话,把人夸得晕头转向。 不过听说他出身不是很好,这也就不奇怪了。再有学识的人,也都要生活的。 谢闻道:“此次考试的第二名,张清徐雅望懿范,可以一用。” 皇帝露出了一个笑,父子俩也算是心有灵犀。自他上位以来,大力推行科举制,几乎把贵族子弟荫封做官的官职都免了,为的就是削弱世家。 东宫十率府的太子千牛太子备身等职,成了恩荫所剩无几可以做的官。 他斜坐着,目光盯着谢闻:“只是张清徐年纪到底太轻,不够持重。” 他私底下肯定找人打听过,不到半月之后,便是殿试,会由他亲自择定三甲进士。 为官者,有生杀之权,民间素有传言,杀人的知县,灭门的刺史,如果让有才无德之人步入庙堂,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必须要事先打听清楚。 谢闻默然,什么地方都要看资历,论资排辈,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他道:“张清徐既然年轻,探花或可。” 皇帝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阿闻明年就该双十了吧?” 谢闻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但仍然恭敬答道:“阿耶记得没错。”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皇帝离开,谢闻和小太监都松了一口气。 谢闻终于把手放下,小太监吓了一跳,他刚才就在疑惑,为什么殿下今日一直做此动作,没想到胸口一片浅淡的红。他一反应就联想起前些日子遇刺之事,怕是血迹。 谢闻摆手道:“不是血,颜料罢了……和学子们谈论书画,一不小心溅上去的。” 他多此一举地解释,格外详尽。 把弄脏的衣服换下来,手帕他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洗干净还给阿浮呢?还是自己留着…… 刚才皇帝问起年纪,礼部一直嚷嚷着,太子该娶妻了。 晋王和他都未成亲,应该就这两年的事情了。新任礼部尚书是顾梅章的父亲,算是半个太子党,叫得倒是没有以前凶。以前的礼部,天天撺掇皇帝,诸皇子应该早日开枝散叶。 他以前只觉得无奈,太子妃之位算是个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此刻却也难免心向往之起来,如果,阿浮天天同他在一起,那该多好。
第36章 嫁妆 自从姜渔的身份过了明路, 她在姜府中愈发肆无忌惮了,恨不得天天拉着姜浮出去玩。 姜渐只能不停给自己洗脑,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两姐妹今天本来是要往东市去的, 但路上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她们那抢手的好姐夫季临, 不知道在哪里招蜂引蝶, 又招惹到了一位郡主,把他堵在路上要个说法, 直接放下狠话,让他休妻再娶。 姜浮和姜渔到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了, 但旁观的人就是最好的传声筒, 不亦乐乎地和后来者讲述郡主的刁蛮。 这位和当初的宋暄妍可不一样,是真正的皇室血脉,金枝玉叶。 姜渔不能理解,她也见过季临好多次, 也未发觉他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能惹得一个两个身份尊贵的娘子对他芳心明许。 她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不觉得, 季临有那么大的魅力?” 旁边的大爷大妈们,一边继续手里的活儿, 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虽说道听途说不能尽信, 但姜浮可是见过类似场景的。 之前在多宝阁的时候, 清平县主和宋暄妍, 不就为了他而争吵吗? 这次只会闹得更大, 恐怕到明天,就会成为大街小巷的谈资。 她皱了皱眉, 心里总觉得奇怪。季临在姜溶面前,总表现出一副深情温柔的模样。 可是…… 拿亲近的人举个例子吧,阿兄还没发疯之前,也算是玉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了,最起码和五兄姜濯比起来,是不差什么的。 可在贵女之中,姜渐是远远没有姜濯受欢迎的。 之前的姜渐可不是现在这样,天天臭着一张脸,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谦谦君子。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总会被人滥用到各种场景,姜浮觉得,此刻才是它真正的用法。 宋暄妍可以说是一厢情愿,可后面又来了个郡主,如果不是说季临本人有什么问题…… 极有可能,他本人和姜濯一样,对谁都来这套,这才哄得贵女们要和他一个已婚男人纠缠不清。 但想想宋暄妍和郡主的身份,姜浮的心揪得更紧了。 和姜濯的情况还不一样,似乎是有挑选过目标的。 可人都已经嫁过去了,姜家也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还好的是,姜家和季家相比,也不差什么,如果季临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心思,大不了和离就是了。 现在和离的人那么多,名声不好听一点也无所谓。 她刚打定主意,前面又热闹起来,几个卖东西的大娘想去看看,又怕货品被人顺藤摸瓜。伸长了脖子的模样,倒是有些可怜。 姜浮和姜渔就没有烦恼了,看热闹是人的本性,飞快地往前方凑过去,雪簇无奈地跟过去。 前面的奏河,被打捞出来一个大包裹,里面还散发着恶心的腐臭味。有胆大的人把外面的袋子解开,里面居然是一具尸体,不知道在河水里泡了多久,发白发胀,看上去分外恐怖。 离得近的已经呕出了声,大家都有种奇异的默契,离得远远的看着,自觉给官差预留出一片空地。 不一会儿,京兆尹的衙役终于都来了,居然京兆尹李明居也亲自来了。 这位李大人穿着官袍,身子清瘦,双目炯炯有神,他看了一眼尸体,随后道:“下官上承天恩,食君之禄,万民供奉,自当为名请命。今日,在我治下,居然发生了如此大案,实在让我自愧难当。我必尽快捉拿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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