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阿耶对姜浮这么好,家业还只会给姜渐继承,大家姐姐妹妹的,你好我也好,以后都是人脉。 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必非要分个高低贵贱呢? 如果女子也有选择就好了。外面的天地如此广阔,又何必在这井里争个输赢。 男人对妻子一心一意,这世间又哪里还有庶出的呢? 姬芳懿自幼嚣张跋扈惯了,在玉京城中,从未遇到敌手。她说话直接得很:“你真不知礼数,本郡主又没有和你讲话,谁让你乱插话的?和你阿耶一个样子,哈巴狗似的,非要往前凑。” 安阳大长公主不是权势最盛的,但一定是最无底线纵容孙辈的。或许是其他亲人都走得早,姬芳懿简直就是她的心肝宝贝,从小说一不二,宋家肯定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在场之中,也有不少庶出的,在世家大族,讲究是枝繁叶茂,恶意欺压庶子女的很少,就算有也不会传到外面去,都烂在自家人的肚子里了。 可巧,宋家便是有名的主母不贤。 宋国舅靠着妹妹发达后,风流韵事一箩筐,但家中妻子泼辣,并不准许纳妾,这就导致了,宋国舅在外面养了不少外室。 宋夫人本人只有一子一女,外室生的女儿却有不下八个,外室子却只有宋随云一个,这还是当初闹得满城风雨的,才让宋夫人不得不认了下来。 宋暄妍众星捧月惯了,姬芳懿居然这么跟她说话,她气得脸通红,抬起手来指着向面前的人,身上的挂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她怎么不知道宋国舅在众人眼里是什么形象,正因为知道,也更生气。 “你居然敢这么说我阿耶,你等着,我要去和贵妃姑姑说,让她治你的罪!” 姬芳懿不甘示弱:“只知道告状,你是三岁小儿吗?去就去好了,我看宋贵妃会不会为了你罚我!” 姜浮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想要她别说了,但姬芳懿根本没注意到,像只好胜的公鸡。 两人眼看要吵起来,幸好有机灵的女使早早去和宋夫人说了。 没一会儿,宋夫人就赶来了。安阳大长公主在皇帝登基的时候出了不少力气,在皇帝心里不一般。 宋贵妃又三番两次提醒她,不要多生事端,尤其要好好请人教导宋暄妍。宋夫人明面上答应,但她可就宋暄妍这么一个女儿,每次只要略微撒娇,她的心就狠不下来。 她是真的不理解,宋贵妃到底在想什么,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宋家不是后继无人,又何必非压着宋暄妍去学那些无聊枯燥的东西? 什么圣人道理,治国良策,她看着女儿烦闷的脸,心都要碎成一片片的了。暄妍只是个女儿家,又何必让她遭这个罪。 宋夫人先装模作样训斥了宋暄妍几句:“好啊,我来之前怎么交代你的,这就忘完了,又给我惹是生非。” 她努力装出生气的神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女儿的溺爱与偏袒。 宋暄妍向来和阿娘最亲近,忍耐住性子没有反驳,只是心里哼了声。 宋夫人“收拾”完女儿,才又换上笑脸,去和姬芳懿道歉:“郡主,暄妍被我惯坏了,刚才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宋暄妍究竟说了什么,又为什么和姬芳懿起了冲突,她们俩明明八竿子打不着才对。 她只是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听了女使的通风报信,就急忙赶来息事宁人。对方是皇亲国戚,虽然她家也是,但最近可没少吃弹劾的折子,犯不着再树敌。 宋夫人怎么也算是一个长辈,姬芳懿也不好太咄咄逼人,她神色不虞,道:“算了,本郡主大人不计小人过,才不和她计较呢。” 宋暄妍听了,又要跳脚,但被宋夫人一个眼神压了下去,又寒暄几句拉着人走了。 周围人的目光又各自移开,各自和好友说起来话,脂粉的香气香甜浓郁,角落的香炉冉冉升起几缕将近透明的烟。 姜清微微颔首道:“多谢。” 姬芳懿不太能明白,她在谢自己什么,但还是大方地挥挥手表示:“举手之劳而已。” 对面的进士们纷纷离席,应该是准备去折花了,皇帝,太子,亲王和有各路王侯端坐在席间。 这里视角正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们说些什么,却是听不见的。 杏园此刻坐着的,是大陈最有权势的人,姜浮心里暗暗羡慕,人往高处走,她若是也有这个资格就好了。 杏园中歌舞升平,不仅有传统的陈舞,袅娜娉婷,飘飘若仙子下凡,还有热情大胆的胡姬,露出不盈一握的纤腰,浑身挂饰作响,把人看得不禁瞪大了眼睛。 皇帝当然坐在主位,陈以右为尊,在场之中,安阳大长公主辈分最高,坐在右次一,太子谢闻坐在左次一。 他似有所感,与满芳楼遥遥一望,果然看到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借着酒意,他根本不用刻意掩盖,脸微红。 阿浮就这么牵挂他吗? 花无尽,酒千盏,此刻愿做,绊惹春风,常相随。 姜渐自然也看到了满芳楼上的身影,他看着一脸怀春的太子殿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日所谓两情相悦,不过就是他随口诌的,姜浮已经明确跟他说了,对谢闻无意,他要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谢闻说清楚。 但是,好像总找不到。
第40章 警告 锦衣进士们鱼贯而入, 年轻娘子们纷纷挤到楼前。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亦然。 殿试已经过去好几天,各进士的情报也打听得差不多了, 状元郎而立之年, 家中已有妻子, 这就第一个淘汰在考察名单里。 榜眼已经五十多岁, 妻子倒是两年前去世了,但各家女儿都正当妙龄, 怎么可能给一个鳏夫去做继室,这不是把刀子递到别人手上,留下话柄吗? 前三甲之中, 唯有探花郎风华正茂, 还未娶妻,他本人虽然家世不显,但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言笑晏晏, 性情随和, 有女儿的人家都盘算起来, 是否良配。 姬芳懿撑着下巴,看向外面的人群带了几分嫌弃:“噫, 你看他那个得意样子,一点都不低调。” 姜浮觉得好笑:“十年寒窗苦读, 一朝成天子堂上贵客, 这还不是该得意的时候吗?” 要是她, 尾巴应该翘到天上去了。 姜浮没想到的是, 这个张清徐看着吊儿郎当,和五兄姜濯一个调子, 居然这么了不起。三十老秀才,五十少进士,弱冠之年的探花,陈自开国以来也是屈指可数。 现在进士们正好从楼前经过,楼内的娘子们有扔手帕的,也有扔花的。 得的最多的,还是要数张清徐和姜濯。 姜浮赫然发现,比起姜濯,张清徐还是内敛很多的。 姜濯简直是来者不拒,别的进士,红脸接了也就算了,姜濯不但自己去捞,还要大声感谢。 他没怎么挑灯夜读过的眼神就是好使,一眼看到了家中的几个妹妹,当即大声吆喝起来:“阿清,阿浮,你们怎么回事?居然不给为兄我个面子……” 他话还没说完,姜清就拎起旁边的花篮,整个倒扣,里面的花轰然撒落下去。 姜濯来不及接,也不生气,估计折花的任务早已被他抛在脑后,他现在沉浸在娘子们的欢呼声中无法自拔。 别的进士都走了,他还要从马上下来,把姜清花篮里的花都捡起来,兜了满满一怀。 姬芳懿惊了,她不可置信,这人好没脸没皮,姜清冷淡,姜浮沉静,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阿兄。 但很显然,只有她这么觉得,别的娘子们都很吃这一套,脾气好人俊俏,这也是如今大陈女子择婿的重要标准。 有不少娘子纷纷和姜浮姐妹搭起话,变着法子打听起来姜五郎君的为人。 听到姜浮回答,他还未订亲,许多人都喜上眉梢。 进士们还得有些时候才能回来,隔壁杏园宴会要等人回来才开始,但让这些权贵干坐着也是不太可能,浓郁的酒香顺着奏河的风飘了过来,带着靡靡之音。 姜浮其实不喜欢喝酒,辛辣得很,喝下去那股味道会长久留在嘴巴里,甜甜的果酒倒是挺喜欢的。 说来也奇怪,她不喜欢酒,酒量却好得过分,姜渐这个需要常在外面应酬的人,基本上是一杯就倒。 正经宴会估计要到下午差不多才能开始,首先是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熬不住,先来了隔壁满芳楼歇息,然后就是长宁公主喝多了,来醒醒酒。 大长公主一来,姬芳懿当然要去陪她祖母,临走时还不忘警告姜浮:“你下次不准不应我的邀。” 姜浮曾经见过几次长宁公主,但每次总是大致地扫了一眼,就略微低下头去,皇家威严,不可轻看。 但这次,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姜廉的话,多盯了一会儿这位大胆行事的公主。 杏园宴算是半个正式宴会,不必穿公主朝服,但也是珠光宝气华贵非常。她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满面潮红,两个女使扶着她。 长宁公主长相其实很端庄,和晋王的冶艳和谢闻的静丽都大不相同。脱去锦衣华服和满头珠翠,只不过是小有姿色而已。但她是皇帝的长女,容貌秀美与否,就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了。 据姜廉所说,那日,有人当众给长宁公主送面首,而她毫不避讳驸马在场,直接收下。 席间有人调笑:“公主可要小心驸马吃醋啊。” 长宁公主不以为意,大放厥词:“这别的男子再俊美小意,也只不过是这席间的小菜,偶尔吃吃当然会觉得有滋有味。但一道小菜,就算再美味也不能天天吃。驸马就就不一样,君子若水,一天也离不了。” 席间皆笑举杯,驸马常之华面不改色,倒把姜渐气了个够呛,为上司打抱不平。 姜浮不觉得长宁公主放浪,她所说所做的,不和许多男人一样吗? 同样的事情,凭什么男人能做,女人做就成了举止不端了?她不能苟同。 长宁是公主,已经比绝大多数男人都高贵了,她开心,常之华作为驸马也大度忍让,两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反倒是姜渐气得要死,这叫什么? 咸吃萝卜淡操心。 许是她的打量太久,亦或者是长宁太敏锐,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姜浮心神一凛,低下头去。 长宁公主却直直向她看过来,眼神清明,实在不像是一个醉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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