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推门的“吱呀”声,姜浮忙躲进帘子后面,阻止道:“殿下别进来。” 谢闻推门的手收了回来,步子也止住了。 姜浮这才稳住心神:“面容丑陋,怕吓到了殿下,有什么话就站在门外说吧。” 谢闻犹豫片刻,才道:“阿浮,你放心,三日之后的赏花宴,你不能来,便做不得数。” 那可万万不成。 姜浮轻声道:“殿下说笑了,三日之后名为赏花,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天下人尽皆知,又岂能为了我,突然作废呢?” 谢闻垂眸道:“我早就说过,本来就是为了你,如果你不来,自然就做不得数。” 姜浮道:“别胡闹了……” 谢闻道:“我的心,你不是都听过了吗?” 明明隔着一层墙壁,姜浮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殿下知道吗?我并非是你心中所想那样。” 谢闻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我的心吗?” 姜浮叹了口气,和他怎么就说不清呢? “郎中说了,我脸上的疹子,就算是恢复了,也会留下许多印记,回不到从前了。” 谢闻有些不可置信:“阿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不管如何,只要你不来,什么都不作数。” 该说的已经说完,他久留这里,到底是于礼不合。其实只要他能回头再看一眼,就能看到,悄悄从窗户探出脸的姜浮,脸上光洁如初,哪有一点疹子。 可是表明心意之后,他只想着落荒而逃,哪里敢再回头。 等他走了,姜渐走过来,看着姜浮的眼神像看宋家的人,仿佛在斥责她,为什么要这么玩弄谢闻的感情。 姜浮心里细细思索起来,谢闻会用什么办法,让三日之后的赏花宴作废呢?就算皇帝宠爱儿子,也不会让他这么胡来吧? 她叹了口气,偏头看向旁边的姜渐,神色一如既往地无辜:“阿兄,殿下刚才同我说,三日之后的赏花宴,作不得数,你觉得有可能吗?” 姜渐以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你觉得呢?殿下虽然是太子,可到底上面还有个皇帝老子,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那姜浮就放心了,这事并不是说办就办的。与此同时,她心里又难免有些惆怅。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不能全部好事,都让她一人占了去。 今天楚君怀又来了,姜浮装病不能出去见人,姜潇下学回来正好目睹了这一场闹剧,兴冲冲地回去学给姜浮听。 “姓楚的可真能装,现在二叔母又倒戈了,觉得他是真的改了,劝大姐姐同他一起回去好好过日子呢。” 姜浮蒙着面纱,笑道:“你不是之前还觉得他好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他不好了?” 姜潇义愤填膺:“他欺负大姐姐,别说是给我买一个糖人,就算是给我买百个、千个,我也绝不会觉得他好了,他就是个下流胚子,王八羔子,白眼狼。” 姜浮放下手中的书本,做样子要去拧她的嘴:“这些胡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要是被你阿耶听道,肯定要打你手心。” 姜潇哼哼道:“我就是跟他学的,上次他喝醉了,就是这么骂我阿兄的,我全都听到了。凭什么只准他骂人?我就不能说?” 姜浮笑道:“你阿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和六叔父吵一架了。” 姜潇道:“我阿娘才不会呢,他和阿耶是一伙儿的,阿耶说什么,她都觉得对,骂人说脏话,她也觉得酒后失德,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同样的话,我说就不行,她要说我女孩家家的,不准说这些污言秽语。” 姜浮沉默半响,方道:“六叔母也是为了你好。” 姜潇站起来,一脸认真地分享自己的心得:“可是骂人真的很爽快啊,像大姐姐这样憋在心里,只会憋出病来。要是我是大姐姐,就指着姓楚的脑门骂,看他还敢不敢再来假惺惺的恶心人。” 姜浮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大姐姐的难处了。” 姜潇好奇地看着她。 姜浮叹了口气,吩咐妙嫣抓一把糖给她,再把人送回六叔母那里,该到吃饭的点了。 姜浣的命运,到底如何,她也不敢打包票。二叔父肯定是想要宁国公真门亲家的,二叔母有些爱女之心,但不多,她多半是要听丈夫的话的。 阿耶是个泥瓦匠,天天只想着和稀泥,阿兄倒是可以为大姐姐出气,但也只能是出气而已。上次大闹宁国公府的事情,已经闹到了朝堂上,要是再来一次,可不止是被罚跪这么简单了。姜家,还轮不到阿兄做主。 想到这,姜浮又忍不住叹气,身似浮萍柳絮,要是所嫁非良人,又要怎么办才好呢? 她确实有些羡慕起来小鱼儿的勇气,千里迢迢一个人上京,又和韩游之解除婚约,现在还成了国师唯一的弟子。 可她前路还不知如何,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人生也没有规划,到底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又到底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明日就是赏花宴了,宫中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姜浮觉得自己矛盾极了,既盼望着谢闻能做得到,但理智告诉她,还是一切如常的好。 到那时候,桥归桥,路归路,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第62章 国师 就算是皇宫设宴, 一般也是不能进入后宫,今日能受邀请的,都是些世家大族亦或是高官权贵的女儿。 众女都用心装扮过, 有想当太子妃、亲王发妃的, 自然也有巴不得落选的, 但这可是入皇宫得见天颜的机会, 怎敢粗陋打扮,要是御前失仪, 那可真是辱没了家族的名声。 别人还能和姐妹母亲一起来,她在玉京城,却没几个认识的人, 以前整日和姜渔混在一处, 但姜渔最近也有的忙。就算她清闲着,也不能陪她来这里。 她百无聊赖的到处闲逛,这里到处都是人,衣袂飘飘, 香气只往鼻子里钻。可偏偏没一个认识她的, 也没一个她认识的。 她本来是图清静, 离人群离得远了些,没想到却正巧撞到一个人。 痛当然是很痛的, 但他还没说什么,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小太监, 哎呦哎呦地叫唤:“殿下没事吧?” 又来跟她耀武扬武:“你是哪家的娘子, 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殿下?能在这里出现的, 估计不是太子就是晋王了。想理论的心也停了, 真想拔腿就跑。 谢闻道:“无事,别吓到了人。” 柳先苒这时候才看清楚来人的脸, 立马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居然是你!” 李端厚忙道:“大胆,什么你啊我的?这是太子殿下,说话小心点儿。” 柳先苒心中不忿,一个大男人,这么墨迹。她可还记得呢,那日在假山后面,和阿浮私会的男子,分明就是这个人。 没想到啊,阿浮现如今在家养病,他居然立马开始大张旗鼓地选妃了。 真是负心汉。 她越想越不平,忍不住“呸”了一声。 谢闻心里念想着,求国师帮忙的事情,想着早点过去看看。但这撞到他的娘子,柳眉倒竖,看着他的神情也莫名有些愤恨。更怪异的是,他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这娘子,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可能是某次宴会匆匆一瞥吧,还是国师的事情要紧。 他想先走,跟在身后的李端厚却看出了柳先苒来者不善。他怎么能看自家殿下受了委屈,当即道:“你这娘子,我家殿下宽恕了你,不与你计较,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出言不逊?你到底是谁家的?该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柳先苒在家里,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况一个区区小太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可听好了,我出身云陵柳氏,我的名字叫柳先苒。” 李端厚心里暗骂,原来是蛮夷之地出来的,怪不得这么无礼。 谢闻本不欲与她多纠缠,听到这却停下了脚步。他还记得姜渔拜托他的事情,她的表姐柳先苒不愿意选妃。 姜渔的表姐,岂不就是阿浮的表姐。 这么一联想,他立马想起来了,那日在假山后面,撞个正着的不就是这位娘子吗? 脸上热气立马蒸腾起来,谢闻又返回过去,呵止道:“不得对柳娘子无礼。” 李端厚神色莫名,殿下欢喜的,不是姜家的娘子吗?怎么有多了一个柳姓娘子? 但谢闻已经开口,他只能退后。 谢闻脸上红云一片,低声道:“原来是柳表姐,是孤眼拙,刚才没有认出来你。” 柳先苒道:“太子殿下可真会开玩笑,柳氏并非皇亲国戚,我怎么能当得起殿下一句表姐。” 谢闻道:“……来日方长。” 柳先苒笑了:“好奇怪,阿浮脸上起了疹子,殿下却已经筹谋起来,何人入东宫为主了,是我们阿浮高攀不上殿下。” 她不太擅长阴阳怪气,几乎是明指着谢闻骂他负心薄情。 谢闻的脸白了白,有种被娘家人问责的无措。他道:“你让她放心,定不负相思意。” 话说完,不再和柳先苒浪费时间,他要赶快去看看国师事情办得如何了,如果此计不成,他要趁早想办法。 反正阿耶跟他保证过,太子妃人选,由他自己决定,大不了到最后,他直接装晕,这事儿肯定会搁置下去。 徒留下原地的柳先苒一脸莫名,真奇怪,一边儿在这择妻,一边儿又文绉绉起来,还说什么定不负相思意,估计和楚君怀之流,是一路货色。 国师周了非深得皇帝器重,最大的原因不外乎一点,皇帝的心里怎么想,他总能猜到,而且还能用大义凛然的方式说出来。 皇帝本来不是个迷信之人,天意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反正他是天子,他想如何,天意就如何,他即天意。 可今天似乎不同。 周了非身为国师,本来是请来走个过场,到最后随便说两句吉利话,比如这太子与未来太子妃天作之合之类的,然后再定个好日子,这是皇帝请他来的初衷。 只不过,今日,最会察言观色的周了非,居然开始跟皇帝讨论起命理。 “臣多年研究命理一道,无非命、运二字。之前还好,近日我观看殿下,红鸾星动,满面红云,恐已有天命。但如今,太子仁德,性子和软,若早娶妻,难免有牡鸡司晨之嫌。” 皇帝正站在那赏菊,一簇一簇,五色缤纷,艳丽夺目,秋风萧瑟,依旧盛放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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