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陌依稀记得,先前归羽曾提起过似乎在何处见过晞朝。 但那人实属不靠谱之极,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如今方家人认得这劫骨鞭,想来也知晓一些鞭子主人的事情。 只是前几日闻得方府管家说濮阳明轩已然魂碎,晞朝便想着或许可以询问一二,也许会帮助他想起些什么。 “诸位请坐。”方老爷道。 “方老爷,贵府管家前日去锦上之时,曾任起在下手中的鞭子,名为劫骨鞭,不知方老爷可知道这鞭子的来历。” 晞朝一抬右手,通体漆黑上覆紫芒的鞭子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老爷子一双锐目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鞭子,少顷便道:“确是劫骨鞭不错。” 如管家和方老爷所言,此鞭曾是濮阳明轩所有。 濮阳家本不在鬼界堡,而是驻守地府南部的将臣之家。 濮阳一家上上下下,无论男女皆善武道,尤以濮阳明轩为各中翘楚。 据说那青年生的眉目如画,一双丹凤眼勾人夺魄,却偏偏面覆寒霜。 最初挂帅之时,尚且束发之年,面上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有那以面取人之辈,轻视了他,却被他一鞭抽将出去。 自那时起,他便有了个冷面修罗的称号。 濮阳明轩是家里独苗,上无兄姐,下无弟妹,只旁支家中有一表兄,年长他三岁。 濮阳一家并无门户之争,兄弟二人双亲之间手足情深,也因此他与表兄自小便一同长大。 只是自他双亲遇害魂碎之日起,他那表兄与他便逐渐疏远。他曾试图问过对方,却并未获得答案。 他双亲出事未过百日,便被奸人所害魂碎,彼时他尚且未至不惑之年。 没人知道他是被何人所害,亦无人知其中原委。 只一把劫骨鞭不见踪影,如今却是在晞朝手中。 “晞朝,听来可有熟悉之处?”夏浅陌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仍似在听他人的故事一般。 “此事倒也不急,晞朝慢慢回想便是。”夏浅陌安慰道,继而又问方老爷,“小女子有一事相询,不知前辈可有溯洄珠的消息。” “溯洄珠?”方老爷一听微带愕然地看着夏浅陌,“确是听说过这一物件,却不曾见过,只听此物可通古今,姑娘可是要寻?” 夏浅陌点头道:“确是如此,不知前辈是于何处听闻?” 方老爷略一回想道:“今年百花宴上听人提起,如今却没甚印象了。” 百花宴于每年五月举行,夏浅陌初来之时已是7月,自然不曾参与其中,亦不曾听说过溯洄珠之事。 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如今又断了。 夏浅陌二人并未在方府久留,告别了方老爷,便回了锦上花坊。 刚进门,便见柯子语抬了一堆物什在花坊中穿梭。是了,前些日子在花店中订的花材到了。 一盆盆,高高低低,参差不齐。低的,从叶梢到盆底尚不及一只手掌长;高的,竟是高过了小姑娘。 晞朝见状连忙上前将花材接了过来,稳稳当当放于地上。夏浅梦此时再次好奇小姑娘是如何长大的,怎么自己偏就没有这副神力? “姑娘平时还是多吃一些为好。”晞朝在一旁淡笑道。 “……”夏浅陌险没了话,“小语吃的就多?” “许是遗传自柯老板吧。”晞朝看着一手一盆花的小姑娘道。 夏浅陌心道:若是如此,我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如她一般。 “何须羡慕对方呢?各有各的长处。”晞朝道。 “也是。”夏浅陌点头道。 柯子语安顿好的花材,夏浅陌便收拾起来,间或与花灵们交谈一下各来自何处。 刚刚解决完方家之事,确是略微惬意的。 方老爷言出必行,第二日便将方辰的身世公之于众。众人哗然,皆是未曾看出方家竟是有两位公子,这二人着实是极为相似了些。 夏浅陌与晞朝依在花坊门旁两侧,凝神听着四周几不可闻的议论之声,微弯了唇角,正打算进门。 不想此时却正有一道粗狂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夏姑娘!” 二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与那声音极不相称的,却是对方清秀的面庞。 “公子可是要买花束?”夏浅陌问道。 那人点头道:“在下宋泽宇,确实要买一束绣球花束。” “绣球?”夏浅陌闻言微怔。 绣球花并不少见,却花语繁多。对方不言,夏浅陌自然不知他选定绣球花所谓何意。 “怎么?做不了?”那人一拍门框问道。 “自是可以做的。”夏浅陌说着,心道:这人真是,缄默时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出言时抠脚大汉性情粗狂。 “公子可有何要求?”夏浅陌问道。 “送给阿姐,没甚的特殊的,姑娘看着做就成。”那人一挠头,粗粗想道。 “那便请于三日后来选定设计图稿。”夏浅陌回答。 “好。”那人说完,一抱拳,转身离开,半点不拖拉。 “这人属实奇怪。”夏浅陌看着对方的背影说道。 “倒是有趣。”晞朝微弯了唇角道。 二人转身回了花坊。 宋泽宇所求之花为绣球,花色繁多,不同的花色对应不同的花语。 那人并未告知她诸多信息,她便只能自行寻找。 宋家并非高门大户,仅是一普通商户。有花材们帮忙,夏浅陌获得宋家信息却是未用多久。 宋泽宇双亲健在,上有一兄一姐。宋家兄长宋奕与他截然相反,长相上不似宋泽宇般俊朗迷人,性格却知书达理。 宋家大姐宋琼华善音律,却被逼非要辅佐兄长行商不可。 她与父母意见不和,心存芥蒂,叛出家门。虽说如此,却并未做过半分对家庭不利之事,亦是个是非分明之人。 如若遇上那狡黠之辈,便将对方叨扰地烦不胜烦。 时而将对方门牙打掉了,时而把对方货物偷藏了,时而夜半扮鬼吓唬对方。 凡此种种,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做的,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如若她是男儿身,人家或许还可与她较量一二。偏偏她是个女儿身,倒叫对方不好下手报复了。 没了法子,便只得找上宋家门来。 可怜那宋家老爷夫妇俩,加起来年近期颐之年,只得厚着脸皮给人家赔不是。 少时夫妇俩还尚可教训一二,寻宋琼华给人赔礼道歉,兼之严加管教。 好在年纪大一些,终归是收敛一些,不再如何闯祸。但仍是有时恨得人牙根痒痒。 偏生那姑娘聪慧得紧,一朝惹祸,便藏了起来。 她若不主动现身,你便是把鬼界堡翻了个底掉,都别想找到她,直将一杯苦水往腹中咽。 据说宋琼华已然五年未曾归家,宋老爷夫妇俩想念的紧,却终归是拉不下那个脸去寻她回来。 宋泽宇兄弟二人想寻个机会,拉一家人坐在一起,好生聊一聊,偏那姑娘犟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过两日是那姑娘生辰,宋泽宇便想着或许可以从送花入手。但他偏偏不善言辞,是以夏浅陌问他之时,他才支支吾吾说不出。 “倒也是个奇女子。”晞朝一面收拾着花坊,一面说道。 夏浅陌听着,心里不知怎得有些不舒服,说不出的感觉,转瞬即逝,便也就尚未察觉。 待夏浅陌与晞朝一道将花坊收拾妥当,已然是众鬼休息之时。 花坊客人少之又少,夏浅陌暂时关了前厅的门,于后堂小屋内,取了纸笔,等待晞朝研好墨。 正巧柯子语也在,夏浅陌安排好小姑娘自行练习控笔后,便开始设计画稿了。 只晞朝一人悠闲坐在夏浅陌一侧,看着对方笔尖一起一落之间,便有一幅绣球图跃然纸上。 晞朝微弯了一对眸子,越看越喜欢,心道:只道他人是奇女子,自己身边不亦有一位吗? “你说什么?”夏浅陌猛然住了笔,讶异问道。 原来晞朝不知怎得,竟是将心内所想说了出来。 夏浅陌见对方未曾答话,只一双眼睛闪躲着。须臾之间,晞朝竟是起身离座,走到柯子语身边坐下,看那姑娘练习。 夏浅陌观他神色,那人面上确是在看小家伙不假,但她就是觉得那人心不在焉。 “晞朝,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吧。”夏浅陌只以为是对方刚刚痊愈,尚未恢复完全。 谁知晞朝听闻,“噌”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忙不迭地便要抬脚,谁知正踹在桌子腿上。 “砰”地一声闷响,小语“啊”的一声叫起来。 夏浅陌连忙起身,只三两步便急走到柯子语面前:“怎么了?” 小家伙瘪了一张嘴,指了指桌上。 夏浅陌低头一看,一连几个螺旋状图样弧度都刚刚好,只最后一个竟是直接打横滑了出去。 夏浅陌心中了然,不用说,必是方才晞朝那一脚所为。 “晞朝好脚力!”夏浅陌一抬头,比了个大拇指,揶揄道。 晞朝面上黑了下来,神情略显尴尬:“实属无心之举,抱歉。” 话音刚落,晞朝一转身,直奔门外便去了。 夏浅陌望着他夺门而出的身影,心中诧异。那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稳重的,似今日这般奇怪却是第一次。 “夏姐姐,我的画……”小姑娘略带委屈地看着夏浅陌,一双星眸眨呀眨的,惹人怜爱地很。 “没事没事,继续画便是。”夏浅陌摸摸了摸柯子语发顶道,“姐姐去给你报仇去。” 说罢,夏浅陌便出了屋,只留柯子语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为晞朝捏了把汗。 ----
第23章 寒枪铁骨八方震,突接难题头脑伤 ======= 出了画室,却不见晞朝人影,夏浅陌直奔晞朝房间而去。 房门未关,夏浅陌进了屋内,却仍不见他人。 行到前厅,方见那人正与另一人说这话。夏浅陌明眸一瞧,却是归羽。 “归羽公子,稀客呀,今儿是哪股风把公子吹过来了?”夏浅陌在晞朝身旁站定问道。 这人自那日离了锦上之日起,便没了踪影,甚至连群芳阁的人都不知他行踪,当真诡异至极。 不过夏浅陌也懒得管那许多事,事实上,她心里想着那人失踪了更好,省得没事碍眼。 “夏姑娘,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归羽微微一礼,再抬头之时却见晞朝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看向夏浅陌的目光。 不知怎得,晞朝十分不喜他,见归羽看夏浅陌便有一种自家宝贝被别人惦记的感觉。 归羽不明所以:“晞朝公子你拦我作甚!” 听归羽如此说,晞朝这才反应过来:“失礼了。” 晞朝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从方才在后堂夏浅陌拆穿他开始,他就一直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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