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古怪的饭也接近了尾声。 除了司祯和佘年,无人动筷。 司祯看了看,还是提醒了一声:“你们吃啊?” 众人迟疑不决,最终还是婉拒了这样好的饭。 这是秘境,还是在参加大比,饿肚子总比调入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好。 村长年约耄耋,拄着拐杖走过来,和蔼亲切。 “孩子们,被褥已经给你们铺好,我们这村子小,匀不出那么多的屋子,只能委屈你们挤挤。” 众人纷纷道谢,带着警惕,按照村民的指引入住。 司祯目光落在村长的身上。 村长很瘦,像是骷髅架子支撑着松垮地衣服。 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摆动,空荡荡,钻满了风。 肘关节像是生锈,拄拐走路有种显而易见的生涩感。 佘年也看到了村长的不正常。 不是妖,他感受不到任何妖气。 - 宋时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司祯无情的话还犹在耳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抛弃了。 宋时禾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站了起来。 这下走到秘境腹地的陨村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虽没有天木,但却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找出曾经走的那条路并不算艰难。 于是,宋时禾辨别方向,走上了跟司祯同样的路。 佘年走后,上古威压也一并收了回去。 瑟瑟发抖的灵兽纷纷从藏身处跑了出来。 怎么说它们都是在这地方盘踞已久的地头蛇,现在被踩一头,只能匍匐化成最小形态,毫无尊严地趴着。 它们觉得很没面子。 哪次外来修士不是战战兢兢不敢招惹他们? 生气,真的很生气,想找个出气筒子。 宋时禾就赶在了几头凶兽想强行挽尊的时候,走上了这条漆黑的,“安全”的夜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几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 宋时禾对自己即将遇到的危险毫无所察,另一边,司祯已经跟佘年住进了一个房间。
第12章 12 妖兽很喜欢被撸毛 指引司祯三人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深色衣服打着补丁,颜色掩盖了大部分的脏污,发髻凌乱,头上一只金蝶簪蹁跹欲飞。 她身上的衣服是脏污的,怀里抱着的孩童却干净。 白白净净,双颊带着红晕,在女人的怀里睡觉。 四个人跟在妇女的身后走,一股似有若无的臭味飘着。 “村长是个好人呐,我们家里困难,多亏了村长救济,我们才能活下来。” 女人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人一样,絮絮叨叨:“跟我这样的穷苦人还有很多,村长不嫌弃我们,给了我们生活的地方。” “大家都很感激村长。” 司祯脸上是一贯的随意,像丝毫没注意到妇女身上的诡异,甚至开口跟她搭话:“你的孩子真可爱。” 妇女将孩子搂地更紧些,双眉微蹙,眼里却满是温柔:“这孩子命苦,有个爱赌的爹,但他会好好活着,我会把他拉扯大。” “孩子爹呢?” 妇女敛了笑,沉默了一会后说:“死了。” 发髻间的金蝶闪着微光。 “怎么死的?” “赌输换不起钱,被打死了。” 妇女似不愿意多谈这件事,脚步也快了很多。 爱赌的爹。 司祯笑了笑,这村子里可没有赌坊。这女人身上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没多时,到了一座草屋前,妇人重新展开笑颜,有些歉然:“村子里没那么多屋子,委屈客人住一间了。” 司祯很好说话:“哪里的话,不委屈。” 妇人点点头后,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司祯跟佘年二人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里陈设简陋,就两张床。 进了屋子,佘年开口:“那妇人身上有腐味。” 司祯伸懒腰伸到一半,听到佘年的话,认真起来:“腐气?你确定?” 佘年点点头,努力不皱眉。 他嗅觉极度灵敏,微弱的臭味到了他的鼻子里就变得强烈起来。 司祯若有所思:“腐气……死人身上的啊。” 她看了看佘年,随口问:“你怎么知道那是腐气?” 娇养出来的小公子不应该闻到这种味道啊。 佘年垂眸,烛光摇曳,佘年眼底一片阴影。 “我……看过死物。”他轻轻道。 “那你还挺厉害的。” 这是个杀人都合法的地方,看到什么腐烂的灵兽尸体啊,很正常。 司祯伸了个懒腰,叮嘱道:“别睡死了,他们晚上可能有动作。” 说完合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佘年点头,然后也躺了下来。 头上的玉冠抵住墙面,他又坐起来,把玉冠摘了下来。 上好羊脂玉在暖色烛光下发出温润的光泽。 他没来由想起了司祯想摸他的头,但因为碰到了玉冠又缩回去的模样。 可能觉得这冠扎手。 佘年拽了拽自己柔顺及腰的头发,将好看的玉冠扔进乾坤袋,又拿出一根碧落色的发带。发带上绣着缠枝花龙纹。 佘年把头发拢起来,一手拿着发带,一手攥着头发,额前碎发一缕一缕,自然滑到鬓两侧,更给他平添几分无害的之感。 佘年从没用过发带束发。 在妖界他从不需要打理这个,他讨厌这种麻烦的东西,无论是头发,还是化妖时的皮毛。它们不需要打理就很柔顺。 玉冠很方便。 但发带很麻烦,需要他一圈圈把头发缠起来。 越打理越杂乱的头发让佘年烦躁起来。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司祯躺在佘年的不远处,两张床是独立的,但隔得不远。 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木质香又飘到佘年的鼻子里。 看着司祯的背影,佘年没来由想起了上一世她追杀他,毫不手软的模样。 佘年把手放了下来,脸色古怪又阴沉。 他在干什么?讨好她吗? 【宿主,讨好祯祯是对的!摆正好你的心态啊!】 那柄长剑,毫不留情刺进他的身体的冰冷与疼痛他依旧能想起来。 佘年无视了系统的话,散着一头柔软的长发,躺好。 从佘年坐起来的时候,司祯就知道了。 衣服布料之间滑动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分外明显。 她又不是真的睡觉,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司祯就这样沉默着,听着这个小孩儿跟自己头发较劲的声音。 过了一会,束发的声音消失了。 以一个很轻布料落地声音为结尾,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噗嗤。 司祯心里莞尔,这小孩不会束发,把发带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心里大声嘲笑。 像一个猫猫为什么突然玩起了毛线球,然后被毛线缠住身体,生起了气。 佘年皱眉侧躺,忽而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戳了一下。 司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帮你。” 佘年睁开眼睛,黑暗里,他的眼睛分外亮。 司祯下床走到他的床边,懒洋洋道:“还躺着干嘛,坐起来啊。” 佘年慢慢爬起来做好,柔顺的头发因为刚刚他的一番动作变得略有些毛躁,蓬松地顶在头上,看起来手感很好。 他垂着眼睫,默不作声。 司祯弯腰把地上那好看的碧落色发带捡起来,吹了吹上面几乎没有的尘土,然后曲起一条腿半跪在床上,重心几乎都放上面。 她抬手捏起佘年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佘年琥珀色的眼睛被迫抬起,连同眼底没掩饰好的情绪。 烦躁,厌弃。 佘年眨眨眼睛,又把情绪很好地掩饰住,但眼角因为情绪低落依旧下垂,看起来很好欺负。 果然是娇养出来的小公子,司祯心想。 连束发都不会。 司祯把发带在手里绕了两圈,带着笑意和一点调侃:“怎么束不好发还跟自己生气了。” 这样的调侃让佘年耳后慢慢蔓延上了粉色。 他又想生气了。 猫被踩尾巴了。 他才不是因为束不好发就生气。 “没有因为束不好发生气。” 佘年小小声。 被死对头捏住下巴的姿势让他处于弱势,脖子永远是妖兽最虚弱的地方,司祯只要把手往下稍微略微移一下,就能轻而易举捏住他的咽喉。 佘年不自在地动了动腰。 要讨好司祯,他忽略不自在感,甚至把下巴往司祯手里送了送。 像刺猬想蜷缩起来,但是被迫张开柔软的肚子。 司祯只当是小孩掩饰自尊的借口,随意道:“那是因为什么生气?” 司祯拍拍他脑袋的触感依旧清晰。 那拍拍像这句话一样随意,可他触感敏锐,忽视不得。 佘年又不说话了。 一灯如豆,烛光昏昏。 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就在侧面的墙上,佘年只要微微歪过头,就能看到他跟司祯现在的动作有多亲密。 他放缓呼吸,抬头。 这样近的距离让他终于看清了司祯的眼睛。 狭长,带着几分轻佻。 没有半分在这样环境下该有的感情,有的只是一贯的慵懒,淡漠。 一点点对孩子调皮的包容划开了眼睛里的那层雾,但也仅仅只有一点不同。 只有一点。 佘年倏然发现,他看不透司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有更深的东西。 眼睛的主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她的确在笑着,但与其说笑,倒不如说这只是她的一贯动作罢了。 他开始意识到,司祯的防备心比他想的要重太多太多。 她能带上他也一起参加比赛,也只是因为他把保命的法器交到了她手上。她攥住了他的命罢了。 头皮传来的触感让佘年想不了太多,司祯的手像是带了细小雷蛇穿梭在他的发间,肌肤相接处的酥麻感传遍四肢,陌生的触感让他禁不住有几分战栗。 这样身体本能的,不受控制的反应让他觉得厌烦。 厌烦自己的敏感,厌弃自己的血脉。 司祯拢了拢佘年的头发,一手将柔顺的发丝都握在手里,另一手拿着束发绳。 用发绳束发,她太熟悉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甚至连一根束发绳都没有,只能找破布撕成细碎的布条,然后把头发紧紧绑住。绑的松了,没多久就又要重新绑一次。 她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加重。 佘年感觉到轻微的疼,偷偷后退。 司祯感觉到了,扯着头发又拉回来,不容反抗。 佘年更燥了,嘴上却柔声又小心:“姐姐,姐姐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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