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叶修竹双膝跪地,“皇上您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皇上让他起来,他就是不肯,“朕不过是旧疾不碍事。” “皇上今日若不告诉微臣实情,微臣就不起来,微臣就是冒着抄家杀头的大罪,也要知道真相。”叶修竹早就从太医口中得知了真相,只是不敢表露出来。 皇上无奈地说,“朕的身体确实比往年虚弱了些,但没什么大碍,朕还要看着太子长大教他治国之策。” “既是如此,皇上为何非要寻找筮蓍族?他们的医术难道比太医还好?” 皇上心想宫里的太医中规中矩,还比不上外头的尤神医,看着远处急匆匆跑来的太医,挥手让他们走远,只留下叶修竹在身边。 “皇后前些日子带人整理宫中古籍时发现了一本书,里头记载着一个故事,说是前朝有人服用了妖丹,结果鹤发回童颜,活到了一百多岁。” 叶修竹惊讶地抬起头,“妖丹是什么?” “朕也不是很清楚,大约如同人心一样吧。” “所以皇上寻找筮蓍族的人是想让他们捉妖取出妖丹?” 皇上点点头,伸手将叶修竹扶了起来,“此事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若让别人知道难免疑心朕身体有恙,也许还会招致朝堂动荡。” 从宫里回来叶修竹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他自然会尽心竭力帮助皇上寻找妖丹,可皇上的身体他很清楚,如果找不到妖丹这种无稽的东西,那平王必须尽快解决。 徐景苍看起来恭顺谦和,在朝中也未结党钻营,可他几乎拥有整个离城,那一年白花花的银子不知要有多少,加上他也曾跟随皇上作战,与不少人结下袍泽之情,自古以来从不缺有野心想一步登天的武将,他若真的想废幼帝自立起兵谋反,自会有不少追随者,对百姓便又是一场浩劫。 叶修竹想了想提笔写下几行字,打开书房的机关,走进密道将纸条放了进去。 尤神医离开宜临城之前进宫给皇上诊了脉,不过他不知道纱帘之后坐着的并不是皇上,他还奇怪总听说皇上旧疾缠身,可脉象却强劲有力,他只开了一些滋补的方子,拿了一大笔诊金后回到了离城。 他在离城每日只看十个病人,收的诊金极高,即便如此附近很多人还是慕名而去,医馆前每天都排着长队,有些人愿意出双倍甚至三倍的诊金请他多看一个病人,可他总是神叨叨地说他治病救人是跟阎王小鬼对着干,若多看一人就会折他的寿,旁人一听也不敢强求,只好老老实实排队等着隔天再看。 下午他就在离城里吃吃喝喝,茶馆里听说书的说一嘴,晚上再去青楼听一曲,日子过得潇洒惬意如同神仙。 只是他不知道,他能在离城开医馆完全是徐景苍的默许,否则一个外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在离城讨到活路。 而他的小孙子被他留在了宜临城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交给一个农妇养着,反正老家已经不安全了,灯下黑也许是更稳妥的法子。 刚过晌午章南来到了医馆,尤神医已经看完十个病人,正打算关门出去吃酒,章南堵在门口不让他离开。 “这位姑娘请移步,若是不懂老夫的规矩就去打听打听。” “我不是来看病的。”章南径直走了进去,取下随身的包袱,亮出黄澄澄的十个金元宝。 尤神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随即他就意识到章南的来头定然不小,不知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姑娘既不是来看病,这些钱不是想要老夫的命吧?” “尤神医说笑了,我想请神医做一味特别的药,人服下之后会脉象大乱。” “姑娘的意思老夫不太懂。” “我相信尤神医已经懂了。” 尤神医想了片刻又问,“那姑娘是要这个人死呢还是活?” “要活,还要好好的活。” 尤神医点点头,走到桌边把金元宝重新包了起来,“请姑娘明日此时来取药。” 章南顺利地取到药放入密道,叶修竹把药放入参汤之中,叫人给叶青安送了过去,自己则到了若离住的小院。 “盂姑娘在此住的可好?” 若离正在打坐调息,听到“盂姑娘”三字睁开了眼,“很好,多谢叶将军对我关照有加。” “让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些清冷,我见到了你的弟弟,不知你想不想姐弟团聚。” “两年前田氏回到盂县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不知将军在哪儿找到了我弟弟,田氏若是知道一定会对将军感激涕零。” “倒是我看轻你了,你居然什么都知道。” “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比如将军把我留在这儿的目的我就不知道。” 儿子跟他说过若离是个看淡生死的人,甚至求死的欲望更甚,她隐忍坚韧,外表看似柔弱内心极其强大,面对这样一个人想说服她是非常困难的,而叶修竹自认为已经有了筹码。 “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就让你去见柳姑。” 若离浅浅笑了笑,“我不答应。” 叶修竹有些意外,“姑娘不问问我让你做什么?也许对你很容易。” “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答应,你也别用柳姑来要挟我,无非我一死了之,将来到了地下我再跟柳姑赔罪。” “如果我让你做的事和青安有关,不知姑娘是否愿出手相助。” 英雄难过美人关,反之也是一样,叶修竹虽不常来若离这里,但她和叶青安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知道,若离撩拨叶青安只是不想听叶青安絮叨,并非叶修竹以为的情根深种。 “如果连叶将军都爱莫能助,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叶修竹始终站在门口说话,他不想又被那怪异的血符困在屋里,但此刻他需要扮演一个无计可施的老父亲,他叹口气缓缓走进屋子坐下。 “你对赵侯父子做的事原是死罪,是我在皇上面前力保,不惜得罪我多年的好兄弟才换来你的一线生机,我说这些并不想在姑娘面前表功,”叶修竹抬手制止了要说话的若离,“我对你的生死原也不在意,只是那日见识了姑娘的身手,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筮蓍族的人。”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不想探究你的身份,只是,”叶修竹有些焦躁地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只是青安命不久矣,他需要一颗妖丹续命。” 若离立刻从床上起身,急切地问,“怎么可能,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我会咒自己的儿子吗?”叶修竹佯装发怒。 “不是,可当初救他的时候我把过他的脉,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便是最难的,他的脉象时而正常,时而又…”叶修竹叹息一声,“我为了他已经遍寻天下名医,他们都没有医治之法,青安对姑娘如何姑娘心知肚明,我现在只是一个为了儿子可以活命的父亲,请姑娘相帮。” “妖丹虽有续命的功效,可服食妖丹人会性情大变,他甚至可能变成妖物,这个法子行不通。” 叶修竹眼睛一亮,“姑娘这么了解妖丹,那我的猜测必不会错,你是筮蓍族的人。” 若离这时也不想否认了,她满脑子都是叶青安要死了,她不断回想着,筮珏当年服下妖丹有白玉膏辅助还有筮尘帮她化解,自己不会比筮尘差,可白玉膏她肯定拿不到,服用妖丹太过凶险,万一自己灵力不足岂不是会害了叶青安。 有没有什么小妖的妖性会弱一点,能让叶青安不被妖丹吞噬心性,还能借助妖丹之力活下去,还不能变成半人半妖为天下所不容的怪物。 “姑娘?”叶修竹见她久久不说话出神地想着什么便叫了一声。 “我会想办法的。”若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念,先不说她的妖丹能不能用,若取出妖丹她必死无疑,那还怎么找落葵的下落? “老夫多谢姑娘,”叶修竹给若离行个礼,“不过我希望姑娘能帮我隐瞒这件事,不要让青安知道,否则他也许会自寻短见。” 若离太知道死期将至的感受,她也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将军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也请将军不要对他说我的身份,他很聪明不要让他起疑。” “那咱们一言为定。” “还有,将军不要再限制我的自由,你的府里可没有妖,将军也不必担心我会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这是自然,一会儿我就让这些人都撤了,不过姑娘若是出门还是让青安陪着,你们,也许见一日少一日了。” 是人就有弱点,叶修竹从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无欲无求的人,不过是欲望隐藏得深没有被人发现罢了,不过编造一个谎言,轻而易举就能让若离死心塌地为他寻找妖丹,他就不必再为这件事分心,可以专心致志对付平王了。 ----
第37章 试戴凤冠 = 还有三天就是徐景苍大婚的日子,王府里人人都在忙碌,最清闲的就是徐景苍本人,他只要大婚那天一直乐呵呵的逢人就笑即可,至于礼仪规矩礼部会派专人跟在他和叶青鸢的身边,确保谁都不会出错。 他想带白念去离城,让她亲眼看看生死窟已经没了,白念连忙拒绝说相信他不必去了,其实是因为她出不去宜临城。 他也想带白念在宜临城里逛逛,这里好吃好玩的东西也很多,白念怕碰到若离也拒绝了,两人就成天腻在府里,白念有模有样地做起了师父教徐景苍剑法,徐景苍也学得认真,可练来练去总是不得其法。 徐景苍还撺掇解霜和白念比试了一场,结果不言而喻,看完她们的比试徐景苍才恍然大悟,白念哪里会什么剑法,全是仗着蛮力见招拆招,他的好奇心又被激了起来,把府里的侍卫都找来和白念比力气,看谁能搬动花园明池里的巨石,几个侍卫合力都抬不起来的巨石被白念轻轻松松举了起来。 在众人的齐声赞叹中白念笑靥如花,徐景苍打趣着说怪不得她一出手能把王府都拆了,只有解霜一脸落寞,回想起当初站在人群中被夸赞被徐景苍拥入怀中的是她自己。 玉宇居和金锦阁合力打造的大婚首饰送到了王府,其中有一顶镶嵌着红宝石和珍珠的黄金凤冠,让白念看得目不转睛合不拢嘴。 “做你的王妃可真好。”白念由衷感叹。 “等你嫁过来的时候,我让他们给你做一个更漂亮的,全都给你镶上夜明珠。” “你可要说到做到,我这个人心眼小还记仇,到时候若没有这个好看我就再把你的王府拆了。”白念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凤冠在看,想象着自己戴上是什么模样。 徐景苍看她的样子就猜到她的小心思,他小心地从箱子里取出凤冠,轻轻地搁在白念的头上,额前九条凤尾流苏半遮着她的脸,她灵动的眼睛时不时透过流苏看向徐景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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