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看着帝王面容诚恳态度端正,对于自己因为逃避而扯伤寒还未痊愈不肯侍寝的一事,心底愈发愧疚起来。 “皇上能为嫔妾思虑,嫔妾甚是高兴,子嗣一事请容嫔妾再想想吧。”采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帝王闻言却步步紧逼:“可是因为孩子无法在你身边长大?朕仔细想过了,倘若你诞下子嗣,朕会找个与你亲近之人代为抚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日日见到他。” “皇上,让嫔妾就这样陪伴在您身边不好吗?嫔妾不需要什么晋升。”采薇垂眸沉思片刻,在雍正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一番令人心痛的话来。 雍正的神色忽然之间变得冷漠,抬手抚在她的脸上,掌心分明是温暖的,但不知为何在触到她的肌肤时令身子为之颤栗。 皇帝没有说话,冰冷的眼神在采薇的脸上游离半晌,方才轻声脱口问出:“朕爱你怜惜你,你呢?” 采薇被吓到,雍正这副模样是她自打相遇到现在,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来自帝王的压迫感,不免有些害怕。 “嫔妾当然……爱皇上……”采薇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无形中有只手似乎掐住了她的脖颈,令她呼吸不畅。 “既然爱朕,为何不愿与朕生下孩子?”那双桃花眼半敛睥睨着她,眸光忽的犀利起来,“还是说这当中与章太医有什么关联?” 采薇的大脑似乎有一股暖流涌过,冲破了之前解释不通的事,为何皇帝生病不召御医却召了章太医,为何章太医会立刻出宫,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不可置信的凝望着皇帝。 雍正知道她是个聪明人,露出这样的神情必是想通了,他缓缓地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拢,拍着她的后背哄道:“朕只要你乖,有些事不越距朕可以当作不知道,你知道朕向来只对你宽容,不是吗?” 就在此刻采薇醒悟了,帝王的建议不只是建议更是命令,由不得她忤逆。 采薇的呼吸停滞,身体里的血液也似乎凝固了。 屋内安静到了极点,静得能听到帝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胜券在握。 就在此时,前去拿晚膳的红蕊回来了,打开屋门发出咯吱的声音,外头的风灌进屋内,冰凉得让采薇找回了现实。 “膳食到了,朕的肚子有些饿了,惠常在陪朕用膳吧。”雍正起身回首看向她,伸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 红蕊忙着将膳食放在桌上,没能看采薇当下的神情有多无助。 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手主人的心情似乎不差也没催促,绿萼忍不住小声唤道:“小主。” 采薇失神许久方才醒过来,看着那只手牵上去起身。 “怎的手还这般凉,”雍正看她站得不稳,另一只手托了托采薇的后腰,紧接着吩咐道,“苏培盛,明日起让太医院给惠常在专门开个保身子的药方,坏子嗣可是件大事,身子先得照顾好了,爱妃觉得呢?” 牵着的手紧了紧,帝王笑容浅浅的望着她,看似柔情眼底却没丝毫情意,丝毫不由得她拒绝。 “皇上说得是。”采薇笑容勉强的回答。 这一顿晚膳,是采薇吃过最为煎熬的一顿,吃完后帝王却没有留下,说要回养心殿去批改奏折。 这才让采薇打从心底缓了一口气。 将人迎送出门时,雍正回身朝站在门口的采薇招了招手,她不明就里上前,被帝王一把揽进怀里,衣袍抵御了大部分的寒风,采薇窝在他的胸膛上,耳畔传来帝王的声音。 “朕再给你一些时日准备侍寝,别让朕失望。”说着,雍正眉眼带笑的将人松开,带着苏培盛与一行太监离开。 屋外的寒气十足,挂过的风犹如刀割一般,采薇身上穿得单薄,站在风中未有动静。 绿萼担忧地上前,道:“小主,皇上走了咱们还是回屋吧,您可不能再感染风寒了。” 采薇看向她眸中带水,半晌道:“你说得对,进去吧。” 绿萼方才搀着人进屋。 屋内生了火,暖了一间寝屋,绿萼伺候着采薇歇下后从寝屋里退出去,由湘莲守夜。 阖上门,红蕊便止不住好奇心地问:“绿萼姐姐,小主今晚怎么了?皇上那般恋恋不舍,小主竟也没想着留下皇上。” 绿萼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拉着人往外走,红蕊一头雾水的便被拉着出去边喊:“哎哎,姐姐走慢些!” 屋内生着火旺盛,屋外挂着的寒风声响,裹在被褥里的人却心在冰窖。 * 安宁昭最近可是如鱼得水,在年贵妃跟前待了一阵子,虽然还不至于稳固自己的地位,但巴结的宫女可不少。 午膳用过后,年贵妃便在贵妃榻歇下,安宁昭便出来打水为贵妃娘娘醒来净面做准备,虽然她现在是伺候在年贵妃身边的宫女,但此时正在风头上,她可不能让槿容抓到错处。 与她同行的小宫女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多时,两步上前道:“安官女子这木桶沉,还是奴婢来拿吧。” 安宁昭下意识的将木桶往身边伸了伸,随即又缩回来道:“不用,只是一个木桶罢了,沉得到哪儿去。” 被贬为官女子有段日子了,以前让人伺候的习惯还没这么容易改过来。 宫女见这招行不通,又行另一招。 “安官女子肤白,这镯子很衬安官女子。”宫女谄媚道,拿出藏在袖中的镯子套在安宁昭的手上。 玉镯冰凉圆润的触感让她停下步子,看着手腕上的成色不错的镯子,她放下木桶道:“镯子虽好,但不一定就适合我。”说着,拉着她的手将镯子推回到她的手上,提着木桶去水房。 宫女捏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远去的安宁昭。 “槿容姑姑,她不吃这招。”从水房回来后,宫女转头就向正在修剪树枝的槿容说明此事。 闻言槿容放下剪子,转过身看向她,接过宫女递来的镯子。 本想着拿个镯子测测安宁昭,她倘若因为此时风头胜而止不住自己的手收受贿赂,那自己便可立即与年贵妃禀告,将她从年贵妃身边除去。 虽然也想过没这么容易。 “这只镯子赏你了。”槿容将镯子递给宫女,宫女受宠若惊,双手握住玉镯面色惊喜地喊:“谢谢槿容姑姑!槿容姑姑若什么有吩咐,奴婢一定去办!” “你与槿容同睡一屋,只要经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刻知会我即可。”槿容重新拿起剪子换到另一边,继续修剪。 “是!奴婢一定会看好她的!”宫女连连点头说道。 安宁昭端着金盆进入寝殿,年贵妃已经起身,宫女们正围着伺候她穿衣。 她放下金盆拧好汗巾递给年贵妃,年贵妃瞧了一眼接过,擦了擦脸与手。 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安宁昭每日都会派人去打听皇上的行踪,报告给年贵妃。 “娘娘,皇上昨晚去了惠常在那儿用膳。”安宁昭此时开口说道。 年贵妃低着头细细的擦过每根手指:“这样的小事不必同本宫交代。” “娘娘别着急,奴婢还打听到了另一个事,娘娘一定会感兴趣的。”槿容的脸上露出笑容,如今高常在就是她安插在延禧宫的眼线,什么事都能比槿容提前打听到。 年贵妃抬了抬眉将汗巾丢给她,问:“什么事,说来听听?” “奴婢打听到,皇上亲自下令让太医院每日给惠常在送去一碗助孕药,”安宁昭边说着边盯着年贵妃的神情变换,“依奴婢看来,皇上是着急让惠常在怀上子嗣啊!” 闻言,年贵妃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从何得知的?”年贵妃半信半疑的问她。 “哎呦娘娘呀, 这还用得着奴婢到处打听吗?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早就传遍各个宫殿了,”安宁昭装样吃惊, “难道……槿容姑姑没有同娘娘提起过?” 这倒是事实, 这两日安宁昭一直观察着槿容与年贵妃,看年贵妃的模样便知槿容没有告诉她,既然槿容这般仁慈, 她可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年贵妃脸都黑了, 冲身边的宫女问:“槿容人现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 槿容姑姑见娘娘喜欢的梅花盆修剪得不够漂亮,此刻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呢。”宫女如实回答道。 “哼本末倒置, 无足轻重的事反倒不假手于人了,叫她进来!”年贵妃的语气很是懊恼, 宫女低声应下转身即刻出去找人。 听是年贵妃找自己, 槿容放下剪子拿软帕擦了擦手,“娘娘找我何事?” 宫女靠近她,小声地提醒:“是那安管女子在年贵妃面前嚼您的舌根。” 料是如此, 槿容心中已做好了打算,将帕子藏入袖中道:“我知晓了这就进去见娘娘,将梅花盆拿进去放好。” 宫女将梅花盆拿上,跟着槿容一同进宫殿去。 槿容买着小步进入寝宫, 目光一扫而过年贵妃阴沉的脸色与安宁昭幸灾乐祸的脸,来到跟前行礼道:“娘娘今日身子可好?” “有你在,本宫身子好不了!”年贵妃冷声说道, 仿佛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槿容神色未变, 仿佛不清楚是何缘故一般,问:“奴婢不知做了何事, 竟让娘娘为何大发雷霆?” “就是因为你大事不做小事尽做,方才令本宫不悦,”年贵妃盯着她改换质问道,“本宫问你,皇上亲自下令让太医院给惠常在开助孕药的事你可知晓?” “奴婢知晓。”槿容未有犹豫的回答,安宁昭笑容愈加难掩。 “你既然知晓为何不告诉本宫!”年贵妃急起身,“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奴才吗?!” “奴婢自娘娘进宫就在身旁伺候,当然是娘娘的奴才,就此事而言奴婢只觉得是小事想让娘娘安心养身子才没同娘娘说。”槿容不紧不慢的说着,低着脑袋垂下眼睑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安宁昭见娘娘此时气得不成样,不自觉地见缝插针火上浇油:“在槿容姑姑眼里是件小事,但在娘娘眼中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年贵妃并未反驳,也是默许赞同。 “娘娘为何要担心此事,惠常在的肚子未必争气子嗣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槿容斜了安宁昭一眼,将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年贵妃扶回凳子上坐着,“娘娘可不能因为听信谗言,便自乱了阵脚。” 话里话外这个进谗言的是谁,自然是安宁昭了。 她并无恼意,转而向年贵妃讨公道:“娘娘,奴婢只是尽职将皇上的事告知娘娘,在槿容姑姑看来竟是坏事,奴婢一片真心为娘娘思虑啊……” 因着槿容不报,年贵妃当下的心自然是偏向安宁昭的,从槿容手中抽回了手蹙着眉头不悦地问:“这样的事,你究竟瞒过本宫多少?” “娘娘,这样的消息后宫每日都能传出千千万来,若都报给娘娘听,即便是奴婢愿意将嘴皮子磨破娘娘也听不完。”槿容依旧内涵安宁昭所说的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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