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一听,面露讶然。 “嗷——”厉声尖叫从兔子嘴里发出,绿蓉还未反应过来,额前一痛,松开了捉住兔腿的手。 侍女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一阵晕眩,林檀怀里的兔子疯狂地在红檀圆桌上跳,怒气冲冲地甩着长耳,林檀茫然地伸出手不知道先去抚慰哪个才好。 到底是多年的情谊,林檀朝着侍女走了过去:“绿蓉……” 绿蓉伸出白皙的手掌缓缓站起身,嘴里压住痛呼:“奴婢没事。” 这看着不太像没事的样子。 她松开捂住额头的手,露出一块明显的红色兔爪印记,瞧这力道足以让人晕眩。 兔子又嗷了一声,像是挑衅和怒气的发泄。 绿蓉瞪着兔子,握了握拳头。 一人一兔彻底结了仇。 天气正好,日光洒下来也不晒,林檀走出了院子。 在山中伤了林嘉玉与林雯香的那只白虎最终还是没寻觅到它的踪迹,林檀走到澜院时里面传来了少年暴躁的吼声。 “废物,都是废物!连只畜生都找不到!” 准备敲门的手又落下,这个时候林檀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正准备走时,一阵脚步声走近,她抬头一瞧,却与陌生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林六娘子安好。”少年清亮嗓音道出她的身份,讨喜的面庞上眉眼弯弯。林檀望着面前华服少年郎愣了一下,显然不太记得面前的人是谁,倒是身旁的绿蓉凑近低声提醒,“他是花家的三公子花丘之。” 被绿蓉这么一提醒林檀记起来了,花家也是修仙世家,排行第三的花丘之同二哥哥交好,此次伤了腿自然过来探望一番。 林檀行了礼,脸上带着笑:“正巧我过来瞧瞧二哥哥呢。” 相比于林家的弯弯绕绕,花家没那么多腌臜事。兄友弟恭,花丘之在家又是得宠的,养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性子。 “那便一同进去罢。”少年脸蛋稍圆,还带着些许未褪去的婴儿肥,粉面朱唇,倒是一副令人亲近的好相貌。 本不想凑这热闹,但被发现了若是不去倒是不好了。 许是两人在外面的动静太大,等到林檀与花丘之进去时屋内又是另一番场景。 林嘉玉已经下了床,他坐在短塌上,褥子盖在了腿下令人瞧不见内里,除了脸色苍白憔悴些,倒是和平日并无其他不同。 好友前来,林嘉玉脸上挂着笑:“丘之来了,快坐。” 瞧见一旁的林檀,林嘉玉神色一顿,他莫名想起那日上山时三妹娇嗔提起她之事,这几日雯香从未踏足过他的院子,从一开始对丢下她的理亏到如今看到断掉一截的双腿,全转为了怨艾。 不过是丢下一回她便怨起他来,先前的好她全然不念。 没良心的东西。 手掌握紧膝上的薄褥,林嘉玉扯出一抹笑:“六妹妹今日瞧着气色好上一些。” 林檀笑了笑没说话,她坐在那安静品茶。花丘之是个话多的,天南讲到地北,目光落在林嘉玉的双腿上直爽地问出:“事已至此,可有法子医治?” 提起痛处,林嘉玉的脸色又白了下去,却也咬着牙回他:“父亲替我寻了两个,倒是不怎么中用。” 那就是治不好了。 花丘之叹息一声:“我记得你拜在沧海派的四长老门下……” 林嘉玉的脸色变了又变,双手握拳抵在腿上苦笑道:“我不过其中一个弟子,又如何能麻烦师父。” 林檀垂眸,这些虽算不得密辛,但按照她对二哥的了解,那般自傲的人多半是不想让人知晓的。 她挪了挪脚准备告辞。 “七星阁第三层两日后开启,若是有能帮上丘之的东西我定为你买下,你先安心养伤勿要过于操虑。”花丘之突然开口,蓦地提起这事。 林檀点了点脚尖又坐下了。 七星阁三楼她从未了解过,林檀心底一动竖起了耳朵,还想听他细说偏偏花丘之又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林檀按捺住好奇坐着不动,直到花丘之起身要走才同他一路出了院子。 两人在院门外分别,花丘之还未同她告辞便被林檀喊住了。 “六娘子可有事?” 花丘之比她高上了不少,林檀仰起瓷白面庞,目若悬珠,压低声音轻声问:“三郎君说的七星阁三层是何物?” 听她对那地方感兴趣,花丘之也不瞒着:“每逢立冬,七星阁第三层开启为期三日的拍卖会,多半是卖些灵器妙药,皆为价高者得。” 这么一说林檀就懂了。 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蛟丹难得但若是拍卖会中也有呢?那她岂不是能不再受心绞之痛? 林檀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眼睛亮的惊人:“那,那可要什么凭证才能进去?” 平日里瞧见这林六娘都是文文静静的,如被雨打落的花蕊病恹恹一团,怕是靠近都能让她喘不上气。今日倒是多了几分生动,花丘之爱与人结交,林檀主动询问他也没什么架子,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年龄倒是有些限制,十四方能进去……” 林檀大失所望,面上略显沮丧。 “倒也不是没法子。”花丘之瞧她模样可怜没忍住说出了口。 林檀又升起希冀,花丘之对上小娘子期盼的目光,双目澄净地望着他像极了求食的狸奴,可爱得紧。少年避开目光为难地顿了顿,“若是六娘子不嫌弃,当日……委屈些装作侍女随我进去,你看可行?” 不过是个身份,林檀倒也不甚在意。倒是有件事…… “三郎君可否替我遮掩一二……”林檀可不想这件事让其他人知晓,特别是林崇源,“只需你我二人知晓此事,可好?” 花丘之只当她面皮薄,欣然应允。 林檀眼里含着笑表达自己的感激,开心地晃荡着垂落在脸颊旁的发髻走了。 花丘之笑笑:“林六娘子倒是有些意思。” 说罢转身离去,全然不知不远处一道瘦削身影从隐蔽处走出,也不知听了多少,目光随他走的方向瞧了一眼,随后又往林檀的方向踱着步跟去。 走至紫院门前林厌行的脚步顿了一瞬,未能阖紧的院门透出内里的光景,黢黑的眼眸透着冷光看向院内,白兔通红的双眸似有察觉般看了过去,门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自巷子里出了事,倒是各家对着孩童耳提立命,酉时后不准外出。 但也有那胆子大的不当回事,晃晃悠悠进了赌坊。 等再出来时头顶的弯月都躲进了乌云里,淅淅沥沥的光落在青石板上透出几分惨白。 林三抛了抛自己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近两月里,他难得挣了一大笔银钱从赌坊里走出来。 赢了钱心里畅快,又喝了一口酒,嘴边哼着小曲儿踉跄地往那挂着花灯笼的巷子里走去。 “郎君……”女子娇啼,燕语莺呼,如一枚小小的钩子拉住了男人泛痒的心。 沿着声音的方向回头望去,身段妖娆的红裙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里,一只雪白的小脚从裙摆下探出,踩在沁人的青石板上,缓缓朝他迎来。 醉酒的男人痴迷地伸出了手,握住了泣血般的丹寇……
第11章 巷子里又多了一个死人。 不过死的是赌坊里的常客林三,破开的腹腔里空空如也。 捕快进皱眉头蹲在巷口盯着被剥了皮的尸体,仔细一瞧竟和昨日花娘的惨状一模一样。 显然是同一个人犯案。 今日巷口围着的百姓少了许多,昨日还好奇着挤进来,今日再犯案却也令这些每日围绕着柴米油盐的百姓难掩恐慌。 林三被剥了皮但凭借他痛苦张开嘴,蜷缩起来的姿势也能得知他当时……应当是清醒着的。 街巷里有不少住户,不乏有睡眠浅的,张捕快挨家挨户问了一遍话都没有听到叫声的。 按道理,在清醒下被如此对待怎么也会制造出声音来才对。 但是奇怪的是就是没有。 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倒是有个躲在爹娘身后的孩童探出头来说了一句什么,瞧着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头上用红绳扎着小揪揪,一晃一晃的,被张捕快看了一眼后立刻躲了起来。 “小童,你过来。” 捕快眼尖,黑靴一迈几步就走到了面前。 他身型健壮,身量有高,孩童的父亲站在面前都矮上他一个头。 孩子紧紧搂住父亲的大腿害怕地躲在身后。 “张捕快,我儿尚且年幼……”男人面对比他高大的男人不由得发憷。 “不过是问几个问题,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他?”浑厚的男声透着威严,小童不情愿地走到张捕快面前,似是畏惧,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大眼扑闪着。 “你方才说什么,可是昨夜听到巷子里的动静?” 张捕快见孩子见孩子如蚌壳闭紧了嘴,应当是怕他,背过身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小孩。 糖味一入口,神经也紧跟着放松了下来,张捕快问的事一股脑地说出来。 “我在院里嘘嘘,听到外面的红裙姊姊说话哩。” 听到红裙时眼前极快划过了什么,张捕快盯紧孩子的脸庞:“说什么?” 小童手里拿着糖葫芦好玩似的掐着嗓子学:“郎君~” 先前死的花娘就是一身红裙,最喜在巷子里拉客,娇滴滴地喊上一声郎君。 红娘子的恩客听到这里,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这是—— 闹鬼了。 昨日还个个猜度着流犯作案,今日便到处传着女鬼报仇了。 这话不止怎么传到了澜院里,恨恨盯着双腿的林嘉玉却想起了什么眼眸一亮,似是捉到了什么踪迹般喊着:“我要见父亲!” 林崇源并不想见他,一个残疾的儿子在他眼里并没有多少价值,不如多花点心思培养下面的孩子,为以后多做打算。 但显然林嘉玉也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坐上了前两日便做好的推车亲自来寻。 林崇源眉宇间透着几分不耐烦,沧海派得了消息后并未说什么,但也没什么表示,他倒也不好直接将二子丢弃。 “让他进来。” 家主发话,崔来将人迎了进来。 不过几日,林嘉玉瞧着比以往瘦了些,拿扇的手此刻却憋屈地放在了车轮上,不过现在他不在意这些了。 这次他是有正事来的。 “父亲,坊间传的怕是魔物作祟!”冷寂的心在此刻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一阵阵发烫,林嘉玉的语速不由得加快,“我记起在山中,咬住我的并非白虎,而是两只通体漆黑的邪祟,形似小犬,但我那是并未看清,多半也是魔物!” “我的腿是魔物所害!”他双眼泛红,这几日的冷待与变为废人的痛楚找到了发泄点般轰然爆发,山上那么多林家子弟为何偏偏就咬他一人,他彻底将自己说服了,“父亲,有人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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