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困了就去休息,本王给你守夜。” 韩冰在赵子期面前没大没小惯了,何况伺候的人也都被赵子期打发了出去,见对方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自己也不再推辞,直接躺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赵子期坐在椅子上偶尔剪一下烛花,就这样静静他曾经在宫中的日子,还未想到当初被宫女太监苛待,就听到寝室里韩冰发出哎呀的声音,连忙起身进去查看。 韩冰因为之前在皇帝寝殿跪了许久,又上蹿下跳翻找碧波苑,躺在床上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入睡,可碧波苑的华盖床和她往日里睡的不同,窄小不说,床头还摆了几个柜子,韩冰就是在翻身的时候头磕到了上面,这才睡梦中喊痛。 “你这……” 赵子期一进入到里间看见韩冰躺的位置和捂头的动作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本想责备韩冰怎么这么不小心,可看到对方眼泪汪汪的样子,到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坐在一旁先掰开手查看伤势。 赵子期借着烛光发现韩冰额头上被磕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虽然不大,但也向外渗了些血珠出来,在旁边还有一个不规则的伤疤,一看就是多年的疤痕。 “别动。” 韩冰正要用手摸一摸伤口,被赵子期命令的声音不敢动作,坐在床上乖乖的低头。 赵子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将止血消炎的粉末轻轻倒在了韩冰额头的伤口上,用指腹把周围多余碎发按住,扶着韩冰躺下。 “就这个姿势老老实实躺着睡觉,再磕到柜角本王可就不管你了。” 韩冰看着赵子期坐在一旁吓唬自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会让你吓住。” 赵子期看着对方的样子也是无奈,他现在在韩冰面前再也不是当初在湖广收购稻谷时的样子了。 “睡吧,本王看着你。” 赵子期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宠溺。 韩冰脑袋被这么一磕,少了些困意,大大的眼睛看着赵子期,从躺下的角度看,发现对方在身后烛光的映衬下更加高大。 “怎么?睡不着?” 赵子期低头看着韩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像哄小孩儿一样询问。 “嗯,额头有些疼,可能要待会儿才能睡着。” 赵子期低头给韩冰吹了吹,再次确认只是一个小伤口这才放心了。 “过一会儿就好了,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块小伤疤?” 韩冰听到这么问,就要伸手摸额头,被赵子期眼疾手快按住。 “这个是我小时候从放上滚下来磕到的?” “房上?” “嗯,小时候调皮,用我母亲的话说就跟个猴儿似的,上房揭瓦无所不干,可偏偏父亲宠我,不但多加制止,还和我一道调皮,因为我的缘故,他被母亲骂了好多次,连带着孙管家也被训。” 韩冰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偷偷观察赵子期的反应,毕竟在大晋贵女都是要保持矜持,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待嫁才好。 赵子期已经猜到韩冰额头上旧伤的由来,开怀一笑。 “韩夫人确实不易,你曾经把本王都搅的头疼,可见不是个省心的。” 韩冰见赵子期无任何诧异,自己也坦坦荡荡,反正她什么样子赵子期也都见过了,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说来也怪,我父亲那样的人在外闯荡呼风唤雨,明明顶着一个江南首富的身份不惧任何人,可偏偏就是怕我母亲,只要我母亲一发火,就怕的跟个什么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我每每闯祸都想让父亲为我辩解一二,可每次父亲都第一时间躲在屋外不敢前来解救我,害得我总被母亲责罚。” 韩冰嘟嘴想着自己儿时的经历,现在还有些埋怨。 “你父亲才是大智之人,他在外人人尊重是因为身份和财力,惧内可是源自对你母亲的尊重和爱护,你看那些落魄潦倒的男子,在外低头弯腰满脸谄笑毫无自尊可言,可一回到家却大声呵斥妻女,动辄打骂,那些才是低贱的模样,好男儿都是在外杀伐果决,在内用心呵护妻子孩子,你父亲能有当时的光景,想来也是人中龙凤。” 韩冰听到赵子期这么说,露出两颗小虎牙。 “殿下您能说出这番话,想来也比天下的大部分儿郎要强上许多。” “现在有困意了吗?赶快闭眼再休息一下,父皇已醒,怕是待会儿要召唤我和赵子伯等人,你作为我的贴身侍女,自然也要跟随。” 韩冰在赵子期轻柔的声音里渐渐进入到睡梦中,全然不知自己被人一直守到了天亮,等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大亮,而床边已经空空如也。 “殿下?” 韩冰话音刚落,就看到赵子期从外间走进来。 “怎么?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现在就传膳。” 韩冰乖巧的哦了一声就起身穿戴整齐,打开碧波苑外门将一早守在外面的宫女放入,至于洗漱服侍却是不敢假手于人,在外人面前和赵子期做足了戏码给人看。 “三殿下,圣山宣您前往寝宫。” “劳烦公公了,敢问父皇今日龙体如何?” “圣山今日精神很是不错,还多用了些粳米粥。” “父皇身体安康乃是大晋之福,请公公禀告父皇,本王随后就到。” 赵子期说完就从随身荷包里抓了一几个金瓜子给韩冰,韩冰连忙接了递到公公手里,传话公公不经意掂了掂份量,笑眯眯的离开。 “吃吧,今日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待会儿赵子伯皇后卢元夫应该都在,你自己小心。” 赵子期照例把人打发了用辟犀针挨个试了试毒,谁知最后插入到米饭拿出后,针上泛出了淡淡的蓝光。 “殿下!” 这是韩冰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宫廷的阴毒,光天白日就敢对一个皇子下这般毒手,足见大皇子一党已经无法容忍赵子期的存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宫中解决掉他。 赵子期倒像是习惯了一样,将昨日的糕点拿来就着无毒的菜肴填饱肚子,示意韩冰也快吃。 韩冰味同嚼蜡的用了几口再也吃不下,突然心疼起赵子期来,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当作这般无事一样继续朵颐食物,得遇见多少次暗杀下毒才能这样习以为常。 赵子期不知韩冰心中所想,见韩冰没有胃口也不劝饭,反倒安抚对方。 “吃不下去就算了,等面见完父皇,带你回府想吃什么再吃什么吧。” 韩冰勉强一笑,沉默不语,见赵子期用完饭起身,自己也站在他身后,只见对方拿起碗和一个碟子摔在地上。 “殿下,您没事吧?” 碗碟破碎的声音惊动了大门外守着的人,一个宫女慌忙跑进屋内,但却没有看掉落在地上的饭菜一眼,而是首先确认赵子期的情况,见赵子期完完整整的站在房间中央,眉头及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本王不小心失手摔了碗筷。” “小的这就去重新上膳。” 宫女麻利的拍了拍手,屋外的人迅速将地上收拾干净并重新换上一碗米饭,一气呵成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 “父皇叫我速速面圣,本王先去前殿,”赵子期从荷包里掏出两颗金瓜子放在饭桌上,“伺候我一日也是辛苦,尚你们的。” 赵子期说完就抬脚离开,留下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等待刚才的宫女发话。 “殿下,皇后这般迫不及待可是得到什么消息想要除之后快?” 韩冰跟着赵子期在经过一条小路时偷偷询问。 “怕是父皇疑心了皇后,毕竟昨日听到皇后把那日侍奉的妃嫔全部就地处决后才下令留我和赵子伯等人宫中留宿,父皇想做什么,等面圣后自会揭晓。” 赵子期又给韩冰交代了些事情,见前面有站着的公公宫女这才转头若无其事继续朝皇帝寝宫走去。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子期和韩冰到的时候,皇后已经在旁伺候,赵子伯和卢元夫也站在一旁,韩冰在赵子期进入寝殿内间前,按制跪在外间,从眼角隐隐约约感觉躺在龙榻上的晋帝精神确实比昨日要好上很多。 “你掌管兵部以来,做的确实不错,封家军主帅和副将因为关心朕的身体,也写了请安的折子递上来,可见你很得军心。” “父皇,您的安危干系到大晋举国上下,我不过是为父皇分忧而已,我相信将士们也是希望您身体康健,至于军心,那是皇兄管理的好,毕竟儿臣也只是代为掌管,现下只希望早日交还到皇兄手里好躲的清闲。”
第123章 第123章 赵子期想要交出兵部权利的话一说,连皇后都屏声静气观察晋帝脸色,想要窥探君心一二。 晋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子期,摆手挥退一旁呈递上汤药的太医。 “兵部你还是继续掌管,先退下吧。” 韩冰透过眼角的缝隙,看到一旁皇后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忍住没有为自己儿子说话。 赵子期叩谢皇恩后退几步转身离开皇帝寝殿内室,外面跪着的韩冰自然起身紧随其后,二人在周围一群太监宫女百官命妇的注视下离开,一阵突袭而至的风刮到室内,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天下再次云诡风谲起来。 “殿下,您是已经预料到晋帝不会让你交还兵部才主动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吗?” 韩冰跟着赵子期一钻入到马车,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刚才在寝殿发生的事情,尤其晋帝出人意料的回答,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都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兵部最终还是落到了三皇子手中。 “父皇的问话一出来,我确实是以为他想让我交出兵部,毕竟赵子伯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身后还有皇后和宰相撑腰,与其让父皇提出被人看了笑话,不如由我主动交还,只是他下令兵部最终还是由我掌管,属实是出乎意料。”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韩冰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也不为难自己,但在回三皇子府的途中下车,回了一趟贸易行找林达,将这两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写信告知封老将军。 林达向韩冰汇报了这些日子韩氏生意的情况,韩冰早已将林达视做自己亲人,告诉林达放开手脚,生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和她商量,只是说当前有一个要紧的事情,叫林达速速去办,让林达利用生意遍布南北的便利,找到当年杨雅儒独女,晋帝屣妃的尸体。 韩冰特意前来交代的事情,林达明白其中干系重大,当即就叫贸易行专门养来做见不得人营生的手下调查,只是因为屣妃亡故多年,想要查起来着实有些困难,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韩冰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银子砸下去,阎王也能撬开嘴吐露些实情,虽然进展缓慢,倒也慢慢把散落各处的线索串联起来,想必找到杨碧波的尸首也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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