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雾要主动接近惠嫔,风险不比先前在太子眼皮底下作死会更容易。 惠嫔表面看着极好相处, 可事实并非如此。 除了上回长亭里, 惠嫔有意试探织雾时多说了几句。 可接下来, 对方在回去后,又更像是重新戴上了完美的面具, 举手投足间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沉香见织雾来往景宁宫这般勤勉, 难免迟疑, “太子对小姐一直都很不满, 小姐接近他的母亲惠嫔果真会有作用?” 织雾听到这话心道, 她接近惠嫔哪里是为了打消太子对自己的不满? 她接近惠嫔, 最终的目的自然还是为了想办法找到机会提前激化惠嫔和太子之间的矛盾罢了。 织雾日日往返景宁宫中,在这期间同时也与徐修安频繁接触。 徐修安发觉她偶尔还会帮助惠嫔抄写经书,这日便又特意将自己物色来的名家字帖赠送给她。 织雾原不想要, 可想到自己后续还要想法子与他定下婚约,原要蜷缩起的指尖顿时又伸出一些, 将那字帖接过,同对方客气道谢。 除了字帖以外,徐修安这几日不是给她送糕点,便是送蜜饯, 让织雾一度觉得想要完成和他定下婚约的事情并不困难。 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这几日过后,话本里的徐修安便突然改变了主意, 同惠嫔主动求娶曲晚瑶。 织雾心头浮现出这迷惑之后,只故作不知, 委婉询问,“徐公子与我的娃娃亲果真如惠嫔说的那样?” 毕竟定下娃娃亲那会儿织雾都还没有出生,但徐修安当时却已经是个去丞相府拜访过的孩子了。 他听到“娃娃亲”几个字眼,似乎也遏制不住耳根发热,呼吸微微紊乱一瞬后方才稳住心态,略羞赧道:“的确……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 按照徐修安以往恪守君子之道的习惯,他原本想,若她在娃娃亲这件事情上,会提出有旁的想法,那就作罢。 可真正一头陷进去时,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并不是真的君子。 他几度想要与她提出这件事时,都因为担忧而止住了话。 他怕提出来后,她会直接与他撇清关系。 因而才生出了几分自私念头,倒不如先含糊着关系,借此机会与她多相处一段时日。 也许在多了解他为人与其他长处后,她会给他机会。 果不其然,投其所好数日,她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许多。 只是少女忽然会主动提及娃娃亲这件事情让徐修安措手不及。 “关于这件事情,若顾小姐有旁的想法,可以……可以与我商量。” 徐修安怀着私心,说完后难免更加紧张。 而对面的美人却微抬起鸦睫,语气从容地答了个“好”。 “到时候我回去问过家里的父亲。” “这样的事情,自然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到她话里的意思不是在拒绝,反而还隐隐透露出如果是真的,她就会答应下来的意味…… 徐修安心头霎时狂喜,却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织雾一直等徐修安离开后,心里反而感到更加奇怪。 既然徐修安看起似乎是对她有好感,言辞间也表明他自己是宁缺毋滥的性子,认准了便不会改变。 那为何在接下来,却还是会突然改变了想法? 直觉告诉织雾,这当中也许还藏着别的猫腻…… 她私底下自也让沉香派人暗中盯着一些。 以免错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 殿内。 这厢曲晚瑶却与惠嫔相处异常融洽。 可曲晚瑶发觉惠嫔的人私底下跟踪过她,难免感到怪异,在接下来服侍惠嫔喝药时,难免将此疑惑提出了口。 惠嫔却愕然道:“也是听闻曲医女在宫里寻人,所以我才私底下派人帮忙替你打探一二,并非有意要窥探于你。” 曲晚瑶初时微微怔愣,接着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竟要起身下跪,“竟是臣女误解娘娘……” 惠嫔似乎被她这举动吓到,连忙伸手扶她。 惠嫔笑着拍了拍她手背,安抚她迟早会找到想要找到的人,接着又赠了曲晚瑶一支珠钗,簪在了曲晚瑶的鬓角。 曲晚瑶自幼便缺乏母亲的关爱,被人一再如母亲一般温柔到近乎如沐春风的对待,便是铁石心肠也很难不会动摇。 收下这支珠钗后,曲晚瑶前脚才跨出了惠嫔的寝殿,后脚便在门外遇见了那位顾小姐。 织雾几乎日日都来,殷勤的程度让景宁宫上下都对她毫不陌生。 曲晚瑶瞧见她后,原也只想见礼离开,岂料对方却忽然将她唤住。 “曲医女……” 织雾目光掠过曲晚瑶的发间,她想要阻止曲晚瑶去使用惠嫔的东西,语气好似提醒,“这珠钗是贵族女子才可以簪戴,曲医女作为平民女子不可簪戴。” 曲晚瑶愣了下,当即反手将珠钗从发间取下,握在掌心。 “多谢顾小姐告诫。” 她心中隐隐有一丝不悦,偏偏对面的少女在扫过周围无旁人时,又对她道:“惠嫔她与太子不合,曲医女应当离她远一些……” 曲晚瑶垂首回答:“既然顾小姐明知晓他们母子俩感情不好,却还要离间他们……顾小姐也未免太过于势力。” 因为惠嫔身份只是个嫔,与太子不对付,难道她们就要迎合太子而远离惠嫔? 织雾见她语气生硬了几分,这才想起曲晚瑶也有她不可触碰的地方。 曲晚瑶极在乎她的母亲,因而提到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时,她往往都会极其敏|感。 织雾想到这一点下意识想要张口同她道歉,可接着想到若真道歉,自己的人设又会不对。 “曲医女不想听就算了。” 吞下道歉的话后,织雾便留下了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随曲晚瑶自己解读去。 曲晚瑶在织雾离开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言辞似乎有些过分。 放在过去,那位顾小姐只怕耳光甩在她脸上都不是没可能。 而且……曲晚瑶发现自己似乎仗着那位顾小姐先前为她治疗时待她的和善,让她也仿佛忘记了自己不该冒犯对方的身份。 对方是贵族,而她是平民,她们生来便是尊卑有别。 更何况曲晚瑶一出生就是个死婴,若不是托生在如现在父母这般大夫世家的家庭中,得以被父亲妙手回春救回…… 她就算投胎成了公主只怕也活不下来。 因而曲晚瑶从一开始便很清楚,她的出生经历便决定了她只能是个医女,医女以外的身份便是当场夭折。 曲晚瑶发觉自己错了也并不纠结。 她路过桃林时,采了一些桃花枝,原想回去带给那位顾小姐,同对方道歉。 可路上曲晚瑶却遇见了尤嬷嬷。 曲晚瑶在东宫里住过一段时日,与尤嬷嬷颇为熟稔。 两人见面后,尤嬷嬷听说这桃花枝是带给顾小姐的,便立马从她手中夺过,一把扔在地上,直接踩烂。 “曲医女,你可知晓丞相夫人的女儿有何特征?” 曲晚瑶眼底浮现出些许迷惑,听尤嬷嬷说出了第二个犹如平地惊雷的消息。 “据我暗中探查后可以确认,丞相千金的背上有胎记……但曲医女应当看见了是不是?” 上回,在东宫时,顾小姐和太子入了同一浴池。 当时曲晚瑶推开帘子,在瞧见了那副颇为香艳画面的同时,亦是瞧见了对方后背白腻如雪,根本没有分毫印记。 曲晚瑶想到那画面,至今都会感到心口窒闷,她面上却并不显露。 “尤嬷嬷是想对我说什么?” 尤嬷嬷见她处事不惊的模样,更放心同她道:“顾小姐不是丞相千金,千金另有旁人。” 可不管真千金是谁,那位顾小姐作为假千金,便根本不该享受到如此高人一等的待遇,也不配在曲晚瑶的头顶上颐指气使。 潜意识里,尤嬷嬷在找到她那稳婆妹子之前,便始终觉得曲晚瑶身份有极大可能才是真千金。 即便尤嬷嬷没有说出这一点,曲晚瑶也仍旧对她告诉自己关于那位顾小姐是“假千金”的秘密,而感到不可思议。 * 织雾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惠嫔动手。 惠嫔当日嘴上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要撮合曲晚瑶与徐修安的话之后,却仍旧迟迟没有任何行动。 织雾知晓惠嫔未必会在意顾盼清与徐修安这段娃娃亲关系。 但对于也许和太子有关系的曲晚瑶,惠嫔是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拆散曲晚瑶与太子的机会。 可偏偏除了那日与织雾透露过后,惠嫔便再也没有提及过一分一毫,甚至连口头上对那二人暧昧撮合的言辞也不曾有。 当日在长亭里说过的话仿佛都只是织雾的一场错觉。 织雾自然知晓惠嫔底细难以揣测。 甚至近期惠嫔在喝药时,还会忽然感慨说道:“当日我的长子就是在这个季节落入水中,为救太子才去世的。” 惠嫔提到她极疼爱宠溺的长子时,眸中多出一抹异常温柔。 尤其是她在提及到太子时,面上也没有流出分毫恶意。 更让底下宫人惊讶的是,惠嫔甚至对太子是很好的,她回宫之后不仅不提及在宫外差点被毒死的事情。 还亲手给太子做了一堆鞋袜汗巾,让人隔三差五便要送去东宫。 母慈是做到了,可后者的“子孝”却因为一次也没有给惠嫔来请安过,而变得更为微妙。 织雾始终耐心观望着剧情发展。 可下午过来后,却意外没有瞧见曲晚瑶在跟前奉药。 惠嫔淡笑,“我今日让曲医女和徐修安去采桃花,徐修安个头高,曲医女眼光好,他们俩个搭配起来,想必便能采到我最喜欢的一束桃花。” 织雾心头一跳,几乎是这段时日以来第一次听见她对他二人有所安排。 她面上与惠嫔例行寒暄一阵,私底下却又匆匆赶去他二人所在的方向。 在织雾赶到时,便瞧见曲晚瑶竟走在河畔险些就要摔倒。 织雾顾不上河畔的淤泥,连忙过去将曲晚瑶亲自搀扶上岸。 曲晚瑶更为意外。 织雾解释,“我见曲医女走在河畔,难免担心你会失足落水……” 曲晚瑶沉吟道:“可我会水,就算真的跌入水中,也不会要让旁人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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