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直有股药味,久久散不去,冬日的碳火也不用设太多,要保持通风。” 以防一氧化碳中毒。 “院子里那刻大树移到另一个地方,封姑娘说宋娘子的冉月阁不适合种植木棉树,去叫几个人,把那边的杨树和后院荷塘边的几棵柳树也一并移走。” 得到大夫的治疗,又结合封云初说的,吴妈妈记录下要修葺的地方。 在古代,要改院子里的东西必须问过风水师,宋冉拖着沉重的身体去见了晏徽廉。 晏徽廉听说这样修改院子对她的身体好,去请了风水师,风水师前来看晏侯府看风水。 看风水那日,封云初也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她按时来晏侯府教宋冉刺绣,在路上遇到晏时牧。 “我是来找宋娘子的。”她说。 封云初转过身,指了指走在后面的一个身着奇怪的人,问道:“世子,这是?” 她知道这是往冉月阁去的方向,怎么能让外男进入。 晏时牧扯着嘴角,似笑非笑,“不知是哪个人在大夫面前说,姨娘的院子需要修缮,还要挪动里面的东西,所以请了个风水师来看。” 始作俑者慢悠悠地挪动脚步走在一旁,被晏时牧一句话呛着,没注意看路,差点崴了脚。 “哎哟。”她叫了一声。 晏时牧担心想去扶她,知晓后面跟着一群人,就缩回了手,挺起腰杆,眼睛盯着她的脚边,关心道:“你没事吧?” 封云初摇摇头,悻然道:“我没事。” 几人走进冉月阁,晏时牧停在院子门口,封云初略过他直接进了院子。 从来冉月阁一个月来,她已经和宋冉十分熟悉,宋冉特意与院子里的婆子们说过,以后绣花阁的封姑娘来,就不必通报,直接进来即可。 她转头看了看晏时牧,进了院子。 宋冉前几日和晏徽廉说的时候就知道,晏徽廉会派他的儿子来负责这件事。 但今日看到晏时牧,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从她离开前大夫人的院子开始,晏时牧就很少见她,这个院子也没有来过。 上次是第一次。 快十年了,他还没有原谅她。 这次也不知为啥,晏时牧会答应来冉月阁。按理说他从小忤逆晏徽廉,与她相关的事应当是排斥的,今日居然会来。 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侧了下头,正好看到方才进屋在准备绣具的封云初。 宋冉招了招手,打发吴妈妈出去带路,引晏时牧和风水师测风水。 屋里,封云初带着宋冉坐在碳火旁,两人开始今天的刺绣。 按照封云初的教学进程,一个月她可以学习新的东西。 她先让宋冉绣了一朵花,过程不是很复杂,但宋冉已经可以不看她画的针线轨迹开始绣了,进步确实挺大。 “宋娘子,接下来我叫你使用十字交叉法和连续回针绣法,我把它画下来,我照着上面给你讲……”封云初一边指着自己绣的花朵,一边说。 等了一会儿,宋冉没有反应,她抬起头就看到宋冉一脸笑意看着她。 宋冉也发现了她,问道:“封姑娘,你要什么?” 封云初只好将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她不知道宋冉脑海里在想什么,总是看到她笑,她一问,宋冉又不笑了。 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两人绣了一下午,直到外面响起吴妈妈焦急的声音。 “娘子,娘子……”吴妈妈累得气喘吁吁,走到门口扒着门说,“娘子,那风水师院子里的树木最好都不要移动,也不要修葺,说会断了……断了……” 吴妈妈支支吾吾,说话时眼睛往外瞟。 宋冉大概猜到吴妈妈会说什么,心里一急,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忙将暖炉里的碳火往足了里烧。 她的病得了好几年了,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好,她觉得自己可能连这个冬天都不能活过,所以才想跟着封云初学刺绣,在最后一段日子里,为家里人绣一些东西。 为了弥补从前的过错。 宋冉摆摆手,边咳边说:“算了算了,不挪了。” “可是你的病……”吴妈妈担心她。 “天命如此,不可强求。”宋冉垂着头,继续咳起来。 封云初回身让丫鬟端了药过来,又从旁边桌上拿来蜜饯,她拍了拍宋冉的背,让丫鬟伺候宋冉喝药。 喝完药,宋冉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吴妈妈过来伺候她休息。 看宋冉这个样子,今日的刺绣课程要先结束了。 出门时,封云初刚出门,就碰到晏时牧,他好像才出来没多久。 看到她,晏时牧走了过来,“我送你吧。” 她没拒绝,点点头,“好。” 两人走在冉月阁外的小石板路上,又是刚才她差点摔倒的位置,她害怕再摔着,往里边挪了挪。 两人静静走着,许久,封云初打破安静,问:“世子,宋娘子的院子真的不能挪吗?” 走在后面的晏时牧顿了一下,她刚好回头看到他点头,应了声“嗯”。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听晏时牧说:“姨娘的事你就别管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吧,我记得你还有几百两没还我。” 这人也太小气了。 “我记得,你晏世子的事我怎么能忘,我会尽快赚到钱给你。” 借点钱至于吗?催命似的。 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噗嗤”笑声,她才知道他是逗她的。 两人又沉默下来,走了两步,封云初突然想起什么,“世子,我听吴妈妈说宋娘子才二十五岁,怎么这么年轻就生了这么重的病?” 慢性气管炎是很常见的病,病发年龄段应当是中老年,这么年轻就得的还是比较少的。 晏时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提起有关宋冉的所有。 今日他本也不想来冉月阁,只是听说封云初会来这里,他便听父亲的话过来看看,至于院子里的东西能不能动,一点不关他的事。 宋冉的事,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管宋冉要干什么,最好她不要再伤害他身边的人。 像宋冉那样的毒妇,生与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晏时牧以为,他会是这样的。 直到他听到晏竖来说宋冉要搬院子,听到院子的名称,晏时牧再也坐不住了。 他冲到晏徽廉书房,威胁道:“父亲,你如果让她搬进那个院子,我就杀了她。” ----
第27章 难受吗? 伤心吗? 不,是愤怒。 再次从父亲口里听到“清月轩”三个字,晏时牧只觉得愤怒。 母亲过世八年来,父亲连清月轩外院都未曾去过,现如今为了宋冉那个毒妇,竟然要让她搬进去。 对于父亲来说,和母亲十几年来的夫妻之情,就那么容易被人替代吗? 书房里,晏徽廉把笔搁下,抬起头,额前皱起一片,他盯着晏时牧,眼里没有半分世情。 “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杀她,”晏徽廉说,“她做什么了你要杀她。” 晏时牧侧过头,不去看晏徽廉,却瞧见被晏徽廉放在角落的那副苏绣《荷塘鸳鸯图》。 刺绣太过长久,上面布满灰尘,有些绣线已经洇了色,粘在一起没了往日的绚丽颜色。 他记得,那是母亲过世前绣的。 “冉儿病重,一年似一年弱,既然大夫说要找一个好的院子,作为丈夫,我就要给她找,我看清月轩修缮不错,一直空在哪里做什么,倒不如拿出来做做好事,让冉儿养养身子。” 晏徽廉刚说完,晏时牧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力度之大,桌案上的墨砚飙了出来,飞溅在他的脸上。 他没有伸手去擦拭,任由墨汁从脸上流下来,淌入脖颈处。 那句“丈夫”简直让人深觉心寒。 “你还记得吗,那个院子是我母亲的,一个伺候过她的婢女爬上你的床,占了她的丈夫,现在还要来占她的院子,你是要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晏时牧恶狠狠瞪着晏徽廉。 以前,他以为父亲对母亲可能还有点爱,为了补偿母亲娘家叶家,在官场上,父亲徽帮着小户叶家做了很多事,让叶家在朝廷立足,在叶家遇难时续弦母亲的妹妹,帮叶家度过难关。 以前,至少他以为晏徽廉是有心的。 如今看来,晏徽廉恐怕有心无情。 “不管怎样,清月轩,任何人都休想去沾惹,否则我说到做到。”晏时牧的威胁声在屋里响起。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屋里人怔忪的目光,转身出了书房。 出门时遇到从后院佛堂过来的人,晏时牧停下行了个礼就走了。 看着晏时牧离开的背影,晏徽廉久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么多年,难道他错了吗? 他双臂抱头,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的声音,又抬了起来,看到来人,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潇玉,你来了。” 叶潇玉站在门口停了一下,手把着门扇,手里的佛珠嗑到门上发出声响。 她才从佛堂礼佛出来,方才从默默口里听说了这件事,想过来问问老爷是怎么想的。 晏徽廉似乎也知道她的来意,轻轻叹了口气,说:“潇玉,在你眼里,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似乎很在意她的回答,回头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刺绣,又转过身来。 她的姐姐叶清玉以前是个很喜欢刺绣的闺阁女子,她们叶家本就是上京一个小小的农户,家道中落时,姐姐靠着一手刺绣养活了全家。 也是姐姐一手刺绣,让晏徽廉不嫌弃她的出身。 父亲中年中举,入了晏徽廉的眼,帮他们叶家进入士族之家。 叶家一直很感激他。 后来晏徽廉一直说要娶姐姐,他们全家都很高兴,用所有家产做陪嫁,风风光光入了晏家门。 后来,姐姐去世,叶家在朝廷没站稳,家里就把她嫁了过来,做续弦。 晏徽廉大概也知道,叶家需要的一直是他的名势,想攀他这高枝。 叶家也不在意姐姐的死,没了叶清玉,还有她叶潇玉。 叶家在晏侯府也是一个不着眼的小门小户。 自从嫁过来,为晏徽廉生了一个儿子,有了保障,她也不想再管晏徽廉的事。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她一心只想礼佛。 “老爷问这个做什么,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夫。”叶潇玉摩擦着手里的佛珠。 晏徽廉看着她,也不逼问她。 因为他大概得不到实话。 这头晏时牧从前院离开,就去了冉月阁。 冬日的夜风很冷,吹乱了他的发,冻得他耳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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