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别在这儿互相客气了哈,”方桐笑着活跃起了气氛,“反正就是一起努力,争取早日出成果。” “没错!”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目标。 晚上冉清悠请其他人吃饭,还邀请郑潇一起,地点就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 冉清悠一进门就后悔了,不该偷懒选择这么近的地方吃饭的。跟他们一样提前一天来参会的人里,不少都偷懒选了自助餐厅,一眼看过去都是熟人。 装不认识未免太不礼貌,冉清悠只能被迫开始饭前社交。她不会装不认识,但是也有真不认识的。 面前的中年男人端着盘子站在冉清悠面前,故作不悦的开玩笑道:“冉工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看不上咱们这些小人物了。” 眼前人的话听着是在开玩笑,但用词语气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没让人感觉到他真的实在说玩笑话。 “您是……”冉清悠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之前在岛上好多年没出来,记性不太好了。” “知道冉工上了岛参加了第六代的项目,这种事情您不提我们也都知道的。”男人哈哈一笑,可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个味道。 这下冉清悠可以确定了,这人对她确实怀有恶意。 冉清悠向来是你对我客气,我对你也有礼貌。你来者不善,我也没必要自作多情。 “既然您知道,那肯定也能理解我没想起来您是谁了吧?”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揪着认不出来这件事就不礼貌了。 “也是,也是。”男人笑笑,“我姓王,是C大的教授。你男朋友小莫,他不就是我们学校的。” “哦,王教授。”冉清悠点点头,这下她可以确定了,她是真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C大除了地理位置跟A大近以外,并没有别的交集。冉清悠连C大有没有核物理方向都不清楚,更不知道王教授是何方神圣了。 或许是因为冉清悠敷衍的语气太过明显,刚还假笑的王教授装都不愿意装了,冷笑两声说道:“我好歹年长几岁,说几句冉工您不爱听的话,咱们作学术的要沉下心,不能急功近利为了出成功发论文不择手段。是不是啊?” “是,”冉清悠点点头,“您说的很对,虽然我没有这些坏习惯,但您的话我还是记下了。” “没有就最好了。年轻人还有时间,不能为了出成果自毁前途。”王教授继续说道。 “您说的特别对,”冉清悠对王教授的说教给予很高的评价,“年轻的时候不能为了出成果走弯路,同样不能年纪一把了连个成果都没有,想说教都没人爱听。”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教授眼睛瞪得老大,“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冉工,你不会真以为靠数据造假拿到荣誉很光荣吗?” “我数据造假?谁说的?”冉清悠反问,“您的学术水平,应该没有资格评判我。” “你!”王教授气急。 冉清悠看着他手里的盘子,庆幸是个空的,不然王教授怕是要气急败坏的拿盘子里的东西扔她了。不过就算是空的,盘子本身也挺危险的。 正当冉清悠精力都被盘子吸引,密切关注王教授手部动向,准备稍有不对马上就跑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王教授,您在跟冉工聊什么呢?”
第41章 冉清悠应声转过头, 惊喜的看着来人。 “庄哥!” 被冉清悠叫作庄哥的男人冲她笑笑,走到她身边冲王教授伸出手,“王教授,好久不见了。” 来人是冉清悠的同门师兄, 比她大几届的学长, 庄崇。 “庄副教授。”王教授点点头, 敷衍的握着他的手摇了两下,就收回了手。 庄崇看着自己的手空落落的手笑了笑, 不在意的垂下了手。 “研讨会明天就开始,我看王教授跟冉……跟冉工怎么今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交流起来了,未免也太敬业了。”庄崇打趣道。 “呵,”王教授冷笑, “冉工可不屑跟我们这种人交流。我说庄副教授也几年没出什么成果了,怕是没资格跟冉工说话。不对,” 王副教授眉头一挑,“庄副教授跟冉工师出同门,冉工对庄副教授想必不会这么严格的。” 庄崇脸上笑容一僵,笑道:“我跟冉工确实都是邵教授的学生, 不过冉工可比我强多了。” “没有,我一直都觉得庄老师十分优秀的。”冉清悠这话不作假的。 冉清悠在邵教授实验室做助理时,庄崇已经是邵教授的博士生了。 在实验室所有人看来,庄崇为人正派性格随和,学术能力出众,颇受学弟学妹们的信任和喜爱。是能为学弟学妹解决困难, 在学习生活中都给予帮助的可靠学长。 冉清悠一直觉得庄崇是那种可以作为实验室的中流砥柱, 给学弟学妹们正确引导和影响的合格师兄。 庄崇笑笑,对王教授说道:“王教授要是没什么事, 我跟冉工就叙叙旧了。” “叙吧,请叙。”王教授勾起一边唇角笑容讽刺,“冉工不愧是咱们行业内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炙手可热的新生力量,谁不想巴结下呢。” “那王教授是因为我没让你巴结才不满的吗?”冉清悠问。 “你!”王教授冷哼一声,“谁稀罕巴结你。”说完就走了。 庄崇看着王教授的背影无语的摇摇头,对冉清悠道:“王教授人品不行学术不行,但谁也看不上,连对老师都不怎么礼貌。平时被捧惯了为人傲慢的狠,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了。” 人品不行学术不行还能被捧,“那就是家世不错了?”冉清悠猜测。 “没错,”庄崇点点头,“王教授的父亲是归国科研人员,学校和国家给了很高的待遇。王教授前期的科研成绩,嗯……怎么说呢,有一部分是他父亲和父亲学生的成果把他名字一起署上了。他履历看着不错,却没有好学校愿意聘用他。” “但是现在的工作对他来说,已经是高出他本身能力范围的了。”冉清悠道。 王教授的能力配不上“教授”两个字,但他却能轻易得到这份薪资不错说出去也体面的工作。 “也对。”庄崇笑笑,C大不是什么顶级学府也比他现在任教的学校要强了。 这几年随着国内科研行业的发展,像王教授这样履历和能力不匹配的“二代”越来越多了。他们受父辈荫蔽,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光鲜履历,和父辈留下的可靠人脉。 他们其中有的自己也有能力,借着父辈的力路走的更顺;但也有像王教授这样的纯混子,肚子里没有真才实学的。 “王教授的父亲是米勒教授的同门师兄,”庄崇又说道,“他对你不太友善是能料到的。” “跟米勒教授师出同门啊,咱们这个圈子还真小。”冉清悠感叹。 庄崇:“学术界就是个圈子,极少数的人能挤得进来。咱们这个方向也不是什么热门方向,这几年都被叫夕阳学科了,愿意选这个方向走科研这条路的人也是越来越少,随便两个人都能带点关系。” “也对。” 像冉清悠的导师邵教授就是本领域的权威学者,这次来参加研讨会的好几个人都是邵教授带的学生,甚至还有学生的学生,大家都是师出同门。 要不就是邵教授同门的学生,真想拉关系的话大家都能扯上关系。 “庄……庄老师,”冉清悠权衡了一下,还是叫老师最稳妥,“我约了跟同事们吃饭,一起吗?” “同事?”庄崇问,“是A大的老师们?” “不是,是研究所的几位研究员。”面对庄崇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下面有个新课题合作项目,要一起共事的。” “研究所的?那应该都不陌生,”庄崇想了想,“好啊。” 冉清悠带着庄崇一起去找方桐他们,正如庄崇所说,几个人都是见过互相知晓名字的,见面都能聊上几句。 “你们的新课题的研究工作是要在研究所进行吗?”庄崇问。 “没,我们准备去A大。”方桐说道,“研究所情况庄老师您也多少了解点,人多设备少,不如你们在高校的都有自己的实验室用起来方便。” “有自己的实验室是有的,但是……”庄崇苦笑,“像我实验室设备都是被淘汰的设备,用个试剂都要找其他老师借,方便倒也不怎么方便。” “也是,”方桐叹了口气,“在哪儿都是熬资历熬待遇,咱们搞研究的到四十岁都是年轻人,都是小字辈。要想一工作就有好的研究环境,除非是冉工这样的天降奇才!” 方桐说完自己都笑了,“但是有几个人能像冉工这样,学生时期就被发现天赋寄予厚望,还没毕业就能挑起重担自己也经受住了考验。” “是啊。”庄崇看着冉清悠,眼神复杂。“冉工真是幸运。你知道吗,我听别人提过冉工开始选专业的时候不想选物理的,是因为师母才选的。如果一开始就没选物理系,也不知道冉工能不能有现在的成绩。”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方桐看着庄崇没回话。 庄崇笑着继续说道:“当然了,冉工这么聪明的人,大概率不管做什么都能有一番成就的。” 他也没有想到,在实验室做助理时就被惊叹聪慧的不爱说话的小女生,竟然真的能成为一鸣惊人的天才少女。 毕竟在A大,在他们这个专业,谁不是被老师夸到大的聪明学生。可毕业后进入社会就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原来的被夸奖的一切在新标准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冉工确实很了不起。”和冉清悠一起共事八年,在专业领域的评价上没人比方桐他们更有发言权了。“冉工能有现在的成就不光是靠天赋,论努力她也不比任何人付出的少,还有难得的魄力和决断,作为课题领导者可以打满分。” “也对。”庄崇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你们去A大,是要用冉工的实验室吗?” “对,就是社会爱心人士为冉工捐赠的实验室。”方桐这两天总爱用这段话打趣冉清悠,“要我说A大能留下冉工真是赚翻了,连科研经费都不用学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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