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无意间一扫,又瞥到了某样很眼熟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以臣扣住了顾岁安的手。 力道之大,更是将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手指抓着的玉镯整个落入眼里。 在灯光下,还泛着柔和通透的光泽。 有那么一瞬,江以臣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外婆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满怀惦念地抚摸腕上玉镯。 那是她的小女儿挣了第一笔工资时买的。 母女俩一人一个。 江以臣闭了闭眼,他整个人都紧绷着,沉沉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气,“这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手腕上的疼痛在加剧,顾岁安挣了挣,并没被松开,“是……你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句话里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了他,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大,骨头都仿佛要被捏碎了。 抓着的玉镯也被松开,“啪”地一声,碎裂在地。 已经不断有视线投向他们,顾岁安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小声道: “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江以臣却只是盯着她。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岁安。”他说。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善良?”
第16章 四周的嘈杂声响都在这一刻远去。 只有江以臣带着满满嘲讽意味的话语一遍遍回响在耳边。 茫然过后,便是一下涌上来的愤怒。 “江以臣,你有必要这样迁怒在我身上吗?” “我并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愿意帮忙转交只是出于对一个母亲的同情。” 越说,那些愤怒里就掺杂越多的委屈。 “你说的很对。”顾岁安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太善良了,才想着这样或许能拉你一把。” “但……” 她再次用力挣开江以臣的手,细白的手腕上已经有了圈明显的指印,“你不配。” 即便周围人的目光依然如影随形,但顾岁安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 江以焕正好站在不远处,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 顾岁安正要移开,就见他噙着抹笑,挑衅似的举杯。 神色间幸灾乐祸,还含了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 当晚回到家,顾岁安气得对着空气打了套军体拳。 还顺带问候了江以臣的祖宗十八代。 等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平铺在沙发上的礼服时,又气得攥起了拳头。 即将落下,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不行。”她安慰自己,“不能和钱过不去。” 这礼服就算二手卖出去也能倒赚个小几万。 顾岁安干脆回了房间,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忙了几个小时工作,一看手机,距离她从酒店回来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 而江以臣…… 还是一个字都没发!更别说道歉了! “行啊。”顾岁安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放狠话的声音都变得闷闷的,“不道歉,那就散伙!” “不靠他,我也能自己解决江以焕!” 为了不打脸,接下来几天顾岁安真的没主动联系过江以臣。 就像生活中从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她开始调查江以焕的生平,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然后就被现实打击,她不是干这块儿的料。 彼时她正开着电脑,页面上是江以焕上半年上过的财经新闻。 而手边摆着几张A4纸,几个小时了都没动一个字。 “一定是我太饿了,所以才找不到思路。” 这么说着,顾岁安换了身衣服出去觅食。 回来的时候找到了点灵感,边走边用手机记录,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这几天小区内路灯坏了,物业特意在业主群里@所有人换条新路走。 刚才顾岁安没注意,这时站在坏了路灯的小路上,树影绰绰,很有恐怖片的惊悚诡异感。 顾岁安打开手电筒,默默加快了脚步。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耳边除了她自己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还多了另一道。 有条不紊,随着她的频率控制快慢。 身上瞬间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顾岁安捏紧手机,警惕回头,同时故意放大音量,带着警告,“谁!” 她回头的突然,那人的反应却也很快。 只能看见一道飞速躲藏的身影。 “啊啊啊!” 顾岁安尖叫着往前冲,奔跑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但她还没完全丧失理智,知道这时候跑回家并不安全,一出小路,就调转方向冲向保安室。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查监控、报警、做笔录…… 一切都处理好,时间也不早了。 物业负责送顾岁安回家。 “以前这一片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的,难道是知道路灯坏了,特意躲在那儿找人下手?” “实在是抱歉,这几天我们会加强巡逻和相关人员进出的。” 顾岁安除了应好,也不能多说什么。 这段小插曲弄得她身心俱疲,简单洗漱完就上床睡了,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昨晚有许多通未接来电。 ——还都是来自江以臣的助理。 顾岁安想了想,还是回拨过去。 彩铃几乎是响到了最后一声才被接通,“岁安?你终于接电话了!” “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在忙,你有什么事吗?” 助理明显是忙疯了,说话的空档,背景音里全是纸张翻飞的声响。 顾岁安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喘着气说:“是这样的,江哥前两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一开始还能抽空回复我消息,但从昨天中午开始就完全联系不上人了。” “我这边又实在忙不过来,就想请你过去帮忙看看。” 助理并不知道他们俩吵架了的事,没听到顾岁安的回复,还在说:“前两天江哥走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很差了,也不知道去医院看了没有。” “我这儿还有很多文件等着他审批呢。” 他语气里除了担忧还有焦急。 顾岁安:…… 她张张嘴想要拒绝,又忽地想起昨晚在备忘录里写的那些东西。 当时觉得找到了攻击江以焕的突破口,现在想想,幼稚得像小学生打架。 她完全做不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 “把他家地址发我。” 顾岁安想,就再忍他这一次! 等利用完,她一定头也不回地跑路!!! - 顾岁安按着助理给的地址到了江以臣家门口。 她先是按了三声门铃,没人应。 后才按密码进去。 入目就是沉闷且单调的黑白灰配色。 餐桌上放了杯没喝完的水,边上还放着板被吃了一颗的感冒药。 环视一周,也并没见到人影,只有卧室的门虚掩着。 顾岁安踮着脚靠近,伸出食指将门推开了些,小小声地喊:“江以臣?” 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 他侧躺着,被子盖到手臂处,正好朝向门这一边。 眼睛闭着,眉头也微微蹙起,唇色苍白,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人不会烧傻了吧?”顾岁安边说边往里走。 她试探性地摸了摸江以臣的额头,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滚烫。 主卧内置有浴室,顾岁安想去拿个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一下。 刚一转身,就被攥住了手。 高烧中的人连指尖都是烫的,嗓音也因为没有及时补充水份而变得嘶哑。 “你来干什么。” 顾岁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因为生病,江以臣难得的有些脆弱,眼神也没有先前的冷淡锐利。 即便强行伪装出防备的姿态,也并不能给人威胁感。 顾岁安冷哼一声,也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有人怕你死了,求我来看一眼。” …… 浴室里水声汩汩,江以臣觉得自己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毛巾覆盖在额头,却又觉得自己被拖入多年前的幻梦。 一会儿是五岁那年,他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为了外婆的医药费跌跌撞撞找去江家。 一会儿又是在病房外,所有人为了外婆的死哭成一团,他蜷缩在角落,泪水涌出又干涸。 光怪陆离的梦境仿佛在撕扯灵魂,亲人去世的悲伤与幼时被欺辱的痛苦交织。 江以臣猛地睁开眼! 他怔怔看着离他只有几厘米的手指,缓了好一会儿才问:“现在……几点了。” 顾岁安看了眼手机,“十一点。” 头痛的仿佛要炸裂,江以臣舔舔干涩的嘴唇,撑着床坐起来,“我醒了。” 他说:“你可以走了。” 顾岁安:??? 她还想说什么,江以臣却已经完全当她不存在了,自顾自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偏偏又因为手臂没力,刚拿起来,就“啪”地一声摔了下去。 水哗啦啦淌了一地。 顾岁安嗤笑了声,去浴室里拿了块毛巾出来。 边蹲下身擦边吐槽,“嘴硬有什么用?” “还不是要我帮忙。” 江以臣抿着唇没说话。 顾岁安看他一眼,语气也硬邦邦的,“冰箱里有吃的吗,我给你弄点。” 察觉到她的视线,江以臣沉默两秒,最后大抵还是扛不住身体带来的疲惫,回了一句,“有。” 然后顾岁安打开冰箱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 原来江以臣说的有菜,是指仅剩的两个生鸡蛋,和一把放了许多天菜叶都有点蔫了的上海青。 顾岁安:……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摔门走人的,可卧室门开着,里头时不时传出些江以臣难受到极点发出的动静。 “算了。”顾岁安撇撇嘴,“谁叫我善良呢。” -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顾岁安从没下厨做过饭。 顾父顾母一直很宠她,从小到大,连泡面都没有亲手煮过几回。 她在网上找了个青菜粥的教程,一一照做,将近一小时后终于出锅。 端着碗进卧室时,江以臣已经靠在床头和助理通话了。 瞥见她递过来的手,抬抬下巴,示意顾岁安先把粥放到床头柜上。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 顾岁安嘟囔着:“我真是欠你的。” 下一秒,江以臣就挂断了电话。 他也没去动床头柜上的粥,而是一声不吭地掀开被子下床。 顾岁安看着他开门去了客厅,“又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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