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钟灵也愁这个事儿呢,不过她想着,问题应该不大,便安慰道:“国庆不是去找记者了吗?等少阳哥寄来的资料一到,我们就登报澄清。到时候单位会重新考虑的。” “好。”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空口无凭,只有孟少阳寄来的加盖了公章的材料才是有说服力的。 姐妹俩正商量着大事,一旁的阮二妮却假惺惺地端了两个板凳出来,招呼她们坐下歇会儿。 霍恬恬可没有好脸色给阮二妮,只回了一个白眼。 随即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径直拉着姐姐的手,来到了阮娇娇病床前。 霍恬恬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病弱苍白的女人,开始演戏:“我好歹喊了你几天姐姐,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也很心疼。不过你也知道,我自己还没有收入,哪里好意思问我男人要钱给你垫付住院费呢。只能厚着脸皮去问我爸,可是我爸拿出一本账簿出来,这些年来的每一笔工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用在我亲哥亲姐身上的钱,加起来都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那些,不是给谢玉秀看病用掉了,就是给了苗姨。他叫我问问苗姨,那些钱都花哪儿去了,怎么会没钱给你交住院费呢?” 是啊,钱呢? 谢振华好赖是个师长呢,每个月有米面粮油的票,真正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多。 苗金花的辛苦费是每个月四十,买菜做饭都是另外问谢振华拿钱的,几个孩子读的又是机关学校,免费的,所以真正需要花钱的地方,只有谢玉秀看病,以及阮娇娇臭美爱打扮花在穿着上的钱。 这十几年的钱哪儿去了? 苗金花却给不出答案来。 她捂着脸,哭得那叫一个可怜,被追问得急了,才辩解了一句:“你们以为我是怎么哄住冷家的人留你们大舅一条命的?我不要孝敬他们吗?” “那你也不至于一点钱都没留吧,苗姨,娇娇姐姐都成这样了,你就别舍不得了。我刚问了,医生说你们要是今天还不交钱,就要把娇娇姐姐赶出去了。可娇娇姐姐刚做了手术,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呢?”霍恬恬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苗金花确实还有些钱,但她藏得很隐蔽,根本不想被别人知道。 她不是不舍得给自己女儿用,只是想防着阮二妮,这个老妖婆是个彻头彻尾的吸血鬼,要是让她发现了,那还得了? 只得咬死了一句话:没有! 霍恬恬叹着气,道:“实在不行,我跟姐姐去捡点海货卖钱把住院费交了吧。” 说着她便挽着谢钟灵出去了。 姐妹俩一走,阮二妮便黑下脸来,蹲在苗金花面前,抬手掐着她的下巴:“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反正娇娇生不了了,你留着那钱也没用。你要是听话把钱拿出来,我还能豁出去我这张老脸,给娇娇找个有孩子的男人嫁了,总好过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老了都没个指望。” 苗金花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啐了阮二妮一脸的唾沫:“呸!你个老毒妇,这些年你问我要的钱还少吗?我哪次不是多多的给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滚!” 可阮二妮没要到钱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便死死地掐住了苗金花的脖子逼问她把钱藏哪儿了,痛得苗金花差点喘不上起来。 情急之下,她摸索到了掉在床下的废弃针头,抬手就对着阮二妮的身上扎去。 因为海岛天气炎热,所以不管男女老少,穿得都很单薄,阮二妮身上那一件老土布做的短褂根本挡不住那尖锐细长的针头,当即被扎得哇哇大叫。 可她是凶狠惯了的人,一时被偷袭落了下风,很快便反应过来,当即跟苗金花争夺起针头,她的手干巴巴的像老树皮一下粗糙,又因为常年下地干活,导致她的体力比苗金花强了不少,所以拉扯了几下之后,阮二妮便得手了,瞬间转守为攻,对着苗金花一通猛扎。 一旁的阮娇娇生怕自己妈妈被扎死了,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忍着腹部刀口的剧痛,一把扯掉了手上输液的针头,扑倒在地上,爬过来从后面偷袭。 一针下去,不偏不倚扎在了阮二妮的后脑脑干上。 阮二妮痛得浑身一震,不想,阮娇娇怕她反扑,立马把针拔了,又来来回回扎了七八下,直到阮二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阮娇娇才松了手。 她把手里的针头擦擦干净,看着已经绝了气息的阮二妮,深吸一口气:“妈,你别哭了,快,拿针扎我,多扎几下!扎完你就去报警,就说阮二妮想杀了我们两个,我是正当防卫,这才失手杀死了这个老毒妇!”
第100章 第100章自立门户(三更) 霍恬恬跟姐姐去供销社给大哥打了个电话。 果然, 大哥也被影响了,那边已经停了他的职,至于会不会把他开除, 目前还没有最终结果出来。 谢玄英一向耿直, 但他知道这时候争辩是没用的, 有时间生气不如赶紧回来收集证据, 证明自己和家人的清白, 所以他直接回来了。 电话打过去是彭刚接的,他说谢玄英刚把东西收拾走,这会儿应该已经上车了。 霍恬恬叹了口气, 跟姐姐一起回去通知了一下爸妈。 霍齐家并不意外,安慰道:“这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哥哥姐姐太优秀了, 所以那些同事才会抓住一切机会来攻击他们。别怕, 有妈在呢, 妈已经查清楚了他们领导是谁,妈现在就去打电话, 起码给你们大哥争取一个停职留用的机会。” 霍齐家说做就做, 当即往供销社去了。 那边的地质局有一个留学归来的博士, 跟霍齐家当年在一个学校留过学,那人的丈夫现在是边防保卫局的局长, 虽然不是谢玄英的上司,但却跟谢玄英的上司有着过命的交情。 兜兜转转, 霍齐家好歹是跟谢玄英的上司搭上了话。 那边的态度很明确:“我们需要确实有效的证明材料,才能恢复谢玄英同志的职位。在此之前, 只能先将他停职。当然,就算霍教授您不打这个电话, 我们也是决定等风波过去了继续任用他的。您放心,这么出色的人才,我们武警部队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霍齐家这才松了口气,回来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两个女儿。 霍恬恬也放心了,干脆挽着妈妈和姐姐的胳膊:“既然这样,那咱们一起去逛集市吧,顺便再买点菜,给大哥做一顿好吃的!” 霍齐家和谢钟灵当然没意见,便留下谢振华在家里守着霍润家,母女三个一起出去了。 刚到大院门口,就看到胡伟民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来,另外一只手还提着半桶酱油,龇牙咧嘴的,很是狼狈。 见着谢钟灵,胡伟民当即难为情地松开了手,明明屁股火辣辣的疼,却还是强撑着站直了,客客气气地喊了声“霍阿姨好”。 霍齐家见他脸色不好,很是担心,问他这是怎么了。 胡伟民实在难以启齿,别扭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跟我爸吵起来了,结果他招呼我哥一起打我,我……” 胡伟民想想就觉得丢人,家里人说什么也不让他跟谢钟灵处对象,他受够了,忍无可忍才选择了夜奔,结果心上人觉得他的做法属于逃避,不算男子汉所为。 所以他再三思考之后,提出了跟他老子分家的要求,还想把供销社的工作要回来,结果就被他老子痛打了一顿。 屁股都开花了,疼啊。 现在自己丢人现眼的样子居然被心上人看到了,他更是无地自容,只得移开视线,盯着路边的石头琢磨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 谢钟灵看到他这个窝囊样子,很是来气,一言不发扯着老妈和妹妹直接走开了。 胡伟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得叹了口气,思来想去,干脆硬着头皮找谢振华求教去了。 谢振华没什么好教他的,问就是一句话:“你是成年人了,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 这简直就是一句空话,他之前是拿出了男子汉的气概了,可却惨遭群殴,双拳难敌四手,被揍得那个惨啊…… 他找谁说理去! 可谢振华正忙着给他儿子写申诉材料呢,便没再理会胡伟民。 胡伟民只得再去想别的法子。 他提着那半桶酱油,捂着火辣辣的屁股往家走,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郑锦绣,赶紧热情地迎了上去:“郑婶儿,您今天来出诊啊。” “是啊,哎呦,这口碑打出去了也不是好事,我这都快忙不过来了。”郑锦绣其实开心坏了,老百姓是最讲究实惠的,中医对症下药,药价便宜不说,还可以彻底根治一些毛病,只是中医的缺点也很明显。 第一,这是经验总结性质的医学,所以得不到现代西方医学的承认,在经历过国民政府的打压以及新时代的误解之后,中医的处境越发的艰难起来,很多人都当中医是封建迷信,是哄人的玩意儿,这让中医的传承举步维艰。 第二,这是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进行摸索和实践的医学,而且不同的人,可能表现出来的病症是一样的,但实际的病因却大相径庭,怎么能够追本逐源,认清患者真正的病因,这需要大量的病例积累,所以中医的传承一直都是就是精英教学的性质,一个师父顶多带几个徒弟,没办法像西医那样,规模化教学。 第三,中医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药价便宜,对症下药后也能起到根治的作用,但中药见效慢,疗程长,很多人没有那个耐心,便相继投入了西医的怀抱。比如同样是发烧,可能张三是热症,李四是寒症,中医需要对症下药,光是熬药就费时费力,可西医呢,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给你来个退烧针或者直接给你挂点滴,很快就好了。这就让百姓们产生了一个误解,觉得中医在骗人,其实西医这是强行把体内的温度退下去了,并没有真正根治对应的病因。仔细观察,会发现打针或者挂点滴的人,他们越往后越容易生病,相反,服用中药慢慢调理的人,一般都不会再频繁地发病。但这有什么用呢,在大多数人都质疑中医的年代,中医再好也只能在夹缝中求自保罢了。 第四,药材的获取不容易,这跟西药的制取完全不好相比,中医大多数取用的是天然存在的事物,比如花草的根茎叶果皮,比如牲畜的肝胆皮血粪便等,这就没有办法像西药那样规模化生产,所以药材的获取也在新时代受到了制约。 基于以上四点,郑锦绣这些年的不被理解便成了一种必然。 也正是因为不被理解,所以她才会因为儿媳妇的理解产生了一种“遇到知音”的感情。 是的,霍恬恬说起来是她儿媳妇,但其实更像是她的知音,她的朋友。 她这么努力地接诊赚钱,想的不过是可以把各种中药材都备齐了,可以一样一样地教给儿媳妇,让她学得更透彻更到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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