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丹的手下也道:“您跟他们计较什么?看他们一副硬气的样子,明儿该做饭还是一样得做。” 说罢,便拉着原丹离开了。 淮阳王阴沉沉地盯着二人的背影, 这些突厥人还真是狂妄, 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想让他们做苦力,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他手头没有毒药,早就跟这群人同归于尽了。 然而淮阳王还没冷笑几声,忽然发现面前洋洋得意的突厥人瞬间神色大变, 连步伐都开始凌乱起来,手脚不自觉地开始乱放, 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什么玩意儿? 淮阳王在定睛一看,发现其他人也都是这个症状,仿佛一时之间都痴傻了起来,或是放空,或是自说自话,没过多久,便都开始撮空理线。 撮空理线,精亏神衰,若不救治便离死不远了。淮阳王警惕地上前,确认他们不是装的之后反而更迷糊了:“他们这是怎么了?” 傅朝瑜将皇上扶了起来,言简意赅:“吃了没熟的蘑菇,中毒了。” 淮阳王错愕:“那蘑菇还真有毒?” 那他们这些日子吃了那么多,该不会毒性已经深入骨髓了吧? 傅朝瑜哪怕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解释道:“烧熟了就没事,没看我每回炖汤都炖一个时辰么,只有今儿的菜是有毒的。” 淮阳王将心收回肚子里x,接着便看到他那位好皇兄好似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熟练地开始在这些人身上摸索干粮。 傅朝瑜也没闲着,一边摸粮食,一边摸钱袋子,出门在外没钱也是不行的。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轻车熟路,淮阳王不甘落后,也上前搜刮了不少,甚至自己身上丢的一块宝刀都被重新拿了回来。他已经无心思索傅朝瑜跟他皇兄什么时候算计了这件事,又什么时候已经商量好了逃跑的计划,总归没有将他丢下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蘑菇毒性极强,中招之后若及时救援,便是日后清醒的人也废了一半儿。不过为保安全起见,淮阳王直接抽出了刀,将他们全都灭了口。追兵能少一个是一个,他们这回能逃走是侥幸,下回若是被追上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血腥味有些重,傅朝瑜情不自禁地掩住了口鼻。 淮阳王嘲讽地笑了笑,文人就是毫无担当。若是傅朝瑜心软,他不介意将他骂醒。然而傅朝瑜没给他这个机会,虽然觉得血腥,但也只是移开了目光,淮阳王毫不手软,不过眨眼之间便将这些人全都给解决了。 血水流了一地,望着这些断头鬼,淮阳王心头那口恶气才终于消散了。 “血腥味太重,此地不宜久留。”皇上咬牙,牵起了拴着的一匹马。他虽然还受着伤,但是逃命要紧,这点伤还能忍受。 傅朝瑜紧随其后。 淮阳王也收了刀,扔到东边的树林,随即翻身上马。 三个人牵了马,飞快向南奔去。谁也不知道那位达坦王子什么时候打猎归来,只盼着他们能慢一些,好让他们早日逃出去。继续往西是不可能的了,突厥人早就在西镜布置了大量的的兵力,先前他们便是在那儿被捉得正着,原路返回肯定也不行,听闻高昌已经跟突厥一南一北,将他们团团围住,此刻若是回去固然能与军队汇合,但也还是脱不开身。 皇上毫不犹豫地便开始带着傅朝瑜往南跑。 相较于经验丰富的皇上跟淮阳王,傅朝瑜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他只寄希望于皇上能靠谱一些,将他们带去安全点儿的位置。金山以南,距离大魏已相去甚远,便是出了东.突厥,短时间内也回不到大魏。只怕到了地方之后,他们还得隐姓埋名一段时间才行。 傅朝瑜三人飞奔而去,金山脚下的达坦王子也终于带着人打猎归来了。他带的侍卫众多,每日食量也大,为了让部下吃饱,达坦王子不得不抽出许多时间找猎物,好在今日收获颇丰,足够他们吃上三五日了。 一路说说笑笑,循着熟悉的小道一路往前,忽然一阵清风吹过,达坦王子脸上忽然没了笑意。 部下也一惊:“有血腥气!” 众人连忙将达坦王子团团围住,不论是野兽也好,还是大魏的追兵也罢,都不能让殿下犯险。三个侍卫率先探过去,片刻之后,几人踉跄着前来回禀:“殿下,原丹等三十名侍卫尽数阵亡,大魏皇帝等已不知去向。” “周边可有打斗的痕迹?” “并无。” 达坦王子听到回复反而安定了许多,既无打斗痕迹,说明此番绝非大魏追兵所为。他亲自去探查了一番,发现原单等人死相虽惨烈,但死前却不见挣扎,反而像在睡梦中被人所杀一般,无知无觉。边上散落了几口锅跟一些干粮,锅里被瓜分的干干净净,看不出究竟所盛何物。达坦王子随即想到前两日傅朝瑜摘的蘑菇,脸色一沉,原单等只怕就是这么被算计的。 须臾,又有人从东边的树林中搜到了一把带血的佩剑。 达坦王子望着上面未干的血迹,沉了沉声:“朝南边追。” 部下愣了愣:“那东边?” “他们没那么蠢,不可能朝东走。”往东,无异于羊入虎口,只有朝南走,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达坦王子生平头一日被人如此愚弄,心中怒火难消。他既恼傅朝瑜奸诈,又恨原单不听话,若不贪那点口腹之欲,便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他虽然不知道那蘑菇究竟为何一会儿有毒一会儿无毒,但他能断定,这事儿就是傅朝瑜搞的鬼。如若这回将人捉拿,他定不再顾忌,直接将其就地正法。留着傅朝瑜,始终是个祸患。 达坦王子一路狂追,但急于逃命的三人速度也不慢,且出了这偌大的山谷,随处可见戈壁荒漠,风一吹,漫天的黄沙掩埋了马匹行过的痕迹,想要寻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傅朝瑜三人没日没夜地跑了两天,等到马累得跑不动了之后,才找了一处山谷歇息。他们逃了两日都没见追兵,可见已是将突厥人甩过去了。 皇上也曾走南闯北,知道这地方离焉耆国已经不远了,再有五六日便能抵达。 焉耆国以东,便是与大魏接壤的高昌。等到了高昌,仍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相较于东.突厥,高昌压根不算什么,皇上也从未放在眼里过。高昌不过是个小国,民众还都是从大魏迁过去的,前朝末年天下大乱,不少百姓西迁,于是便在高昌定居,那高昌王许是从他们那儿听多了大魏的事儿,故而生出歹心,想要同大魏叫板。 不过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废物罢了,不足为惧。 稍微放松下来后,皇上神色越发倦怠,勉强吃了两口干粮之后,便找了个平坦的位置躺下。好在他们临走前还扒了几身衣裳带了过来,否则在这漫漫长夜兴许要被活活冻死。 睡下之前,皇上盯着淮阳王看了一眼。 先前自身难保,许多事情来不及想。如今他们已经逃出升天,只怕从前没有细细琢磨的事情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他也想看一看,自己这位皇弟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胆子。 “你多费心盯着,若有异动,即刻叫醒朕。”皇上对傅朝瑜道。 傅朝瑜点了点头,又拿过自己带过来的衣裳给他盖好,在跟前寻了些柴火点燃。 须臾,皇上沉沉地睡去,甚至还打起呼噜,看来是累坏了。这一路奔波,未曾停歇,没说是受了伤的皇上,就连傅朝瑜这样年轻力壮的也吃不消。 傅朝瑜见皇上睡熟之后还探出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万幸没有发烧的迹象,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起了高热,只有一个死。他外甥年纪还小,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储君身份,来日即便登基也会因此被诟病。若有可能,傅朝瑜还是希望自己跟皇上能平安回到大魏,记下他们同生共死的恩清,再给他外甥封个储君当一当。 正想着小外甥,傅朝瑜忽然感觉洞口之人神色不对,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目光带了点似有若无的杀气。 他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淮阳王:“若动了手,王爷也会声名尽毁。” 淮阳王把玩着手里的宝刀,刀刃的寒芒照亮了山壁的一角,他并非头一日有此念头,只是前两日受困于突厥人,不好下手罢了。如今他打了败仗,回去之后必要受罚,想他半辈子风光无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而这些,都是拜自己这位好皇兄所赐。 知道傅朝瑜色厉内荏,淮阳王并不担心,漫不经心道:“我几时说过要动手了,傅大人也太杯弓蛇影了些。” 傅朝瑜淡淡地道:“随你怎么说吧,我不过是提醒一句。王爷携兵追来是有目共睹的事,若您只身返回大魏,您猜他们会怎么想?刚好先前又有一桩张致行的公案还没有断,本官是相信王爷无辜,可天下人未必肯信。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最能蛊惑人心,王爷也不希望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地登基吧?” 淮阳王转了一下短刀,讥笑:“你倒是懂得多。” 却不知懂得多的人,最容易死于非命。 他是有杀了皇兄的念头,不过就像傅朝瑜说的一样,他若是自个儿回去,日后必定扯不清。流言蜚语能杀人,他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做皇帝,还要做一个远胜于他皇兄的皇帝。 左右他皇兄如今受了伤,只怕日后旧伤复发是活不长了,最多三五年而已。淮阳王继续磨刀,琢磨着此番回去之后应当如何才能蛰伏下去。 他可是当众不顾生死、一路追过来的,怎么说也算是跟他皇兄患难与共了,若皇兄当真要诛杀功臣,那也难以服x众。只要他缓过这几年,皇兄一死,剩下的皇子皇孙难堪大用,最后上位的仍旧是他,也只能是他! 淮阳王想着美事儿,却不知山洞深处已经睡熟都那位微微动了动眼珠子,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几日后三人终于抵达了焉耆。 也是在进了城之后,皇上才听说了一件事——废太子造反了。 真是他的好儿子! 淮阳王险些憋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压抑了许久,才道:“废太子实在糊涂,他如此胡闹,简直没将皇兄您放在眼里。” 岂止是没放在眼里,废太子只怕早已经恨之入骨了。傅朝瑜敬佩他的勇气,皇上还没死呢,只是失踪了一段时间,这就忍不住造反了?他偷看了皇上一眼,瞧瞧吧,废太子跟他的宝贝外甥根本没得比。
第172章 认出 皇上虽震怒, 到底没有发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他们如今不仅在别人的地界, 还是个逃兵。若是太过张扬, 被人捉到还不知下场如何。 焉耆都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城中泉流交带, 引水为田, 作物颇多。早年间焉耆恃地多险,常剽劫大魏商贩。后来被大魏打服了,这些年乖顺了不少, 去年因想跟凉州做生意,态度更为亲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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