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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孙俩从王贵家出来，又找了几户人家。 越往后走，发现没有院墙保护的房屋，很多都被破坏。 有的甚至连大门都被卸走了。 至于床板，锅碗瓢盆等值钱的物件，那就更不用说了。 全部消失不见。 “估计也是逃兵祸去了，毕竟澜城破后，就是利州。” “王家村离利州又最近，他们肯定得逃。”李大海分析道。 顾瑾却是摇摇头。 打仗归打仗，周国境内的平民，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是不准整个村庄迁徙的。 有条件有钱的，或许能够办到路引，前往别的城池暂时借住。 但如果想生活在那座城，必须到官府进行户口迁移登记。 迁徙过去的户籍称之为“黑籍”。① 黑籍，要交地赋税比原住民多，也低人一等。 并且，周国对于人口流动，管理得极其严格。 一般没有人敢背井离乡，去往一个陌生的城市。（除非沦落成乞丐） 因为，一旦户籍更改不了，会被官府强制遣返原户籍地。 而在遣返的路上，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反正大部分人，都不能活着回到家。 所以，这也是顾瑾为什么拿到路引却宁愿生活在金刚谷，不去大城池的原因。 因为，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眼下也是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去京城碰碰运气。 希望裴慎给的玉佩，能让他们在京城站稳脚跟。 李大海说完，也想起朝廷对户籍管理的严苛。 他伸手拍拍自己的头，懊恼不已：“老糊涂了，居然忘记户籍这档子事了。” 两人又转了几户人家，最终无功而返。 浪费小半天时间。 等回去后，李仁勇听到整个王村的人消失不见，吓了一跳。 众人议论纷纷，也没有议论出一个所以然。 这时，白素素忽然冷不丁道：“二嫂，你准备去哪？” “去香河县，我有个大姑，嫁到了那，我爹娘或许也投奔到她们那。”黄婉晴低头思索后说道。 见黄婉晴有地方去处，白素素由衷道：“望二嫂一路顺风。” 黄婉晴早就想走，没有了异鬼的威胁，她现在是归心似箭。 只是，她一个弱女子，一个人赶路去香河县，万一遇到登徒子，可怎生是好！ 犹豫半天，黄婉晴走到顾瑾面前，期期艾艾说出了自己想法。 听到黄婉晴要去香河县，顾瑾心中一动。 她去京城，也要路过香河县。 送她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她抿了抿嘴说道：“黄婶，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要我送你去香河县，报酬几何？” 黄婉晴愣了下。 她现在是有钱，但她还想用这个钱过上好日子哩。 但要她孤身一人去香河县，她不敢啊。 黄婉晴纠结了很久，半天后才喃喃道：“那小瑾，你要多少钱？” 顾瑾也不急，一直在等。 听到她的话后，噗嗤一笑：“我不要钱，我还可以送你一张路引，但是，送你去你姑姑家后，你需要帮我买一百斤粮。” “买粮的钱，我出。” 黄婉晴一听，顿时愣住了。 “一百斤粮？瑾儿，你这不是为难婶子么？” “去年朝廷召令，每家每户都不准囤粮， 购买粮食还得拿着户籍，登记后才能买，十口之家一个月限粮三十斤。” “我到哪里去给你买一百斤粮食哩？” 顾瑾眨眨眼：“你可以要你姑姑帮忙，有本地人牵桥搭线，在富户手中，高价买一百斤粮，肯定买得到。” 黄婉晴闻言，大喜过望。 对啊，姑姑是香河县人，有她这个本地人牵桥搭线，出高价买一百斤粮，应该不难办到。 而自己不花一分钱，就能安安全全到达香河县，贪了大便宜。 要不然，还得返回利州办路引，找镖局，万一那异鬼碰巧打进来，那可就死了。 黄婉晴越想越欢喜。 满口应承下来。 “记得你答应的事，等到了香河县，你要是反悔与你姑姑不提此事，可不要怪我不客气。”顾瑾盯着她的眼睛，再次确认。 黄婉晴急急摆手，连声说不会。 这时，白素素忽然开口了：“二嫂，等到了香河县，你能不能也帮我们买一百斤粮，我可以给你辛苦费的。” 黄婉晴一听到白素素也要卖粮，下意识就要拒绝，话都道嘴边了，又听得有辛苦费，马上改口了。 “行，等到了，再说。” 反正，买一百斤粮是买，买两百斤粮也是买。 到时候去姑姑家，多备些礼就是。 李家和罗家的粮食都不多了。 本来想在王村搞到补给，想不到他们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眼下，只能期望去香河县多攒些粮了。 众人又休息一会，牵着骡子继续前行。 香河县是利州管辖的一个小县城。 县城依山傍水而建，因为山中的花落在水中，春季时总有一股花香，所以叫香河县。 从王村出发，得先过唐县，绕过鹏城，才能到香河县。 而去唐县，走得快的话只需要两天。 但是，队伍中孩子多，骡子体力又不支，怕它们坚持不住，孩子们都只能靠腿走路。 行程就慢下来。 幸好，从山中出来后，气温回升不少。 骡子的精神恢复了很多。 “瑾儿，下午暖和不少，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太冷吧？”李忠义问。 李仁勇插话：“山里的温度本来就要比平地低，这才是初冬正常的气候哩。” 两人说着话，顾瑾没有附和。 山中气候是比山脚要冷不少，但是那天持续不断的冬雷，不容忽视。 寒冬，肯定会来。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凛冬将至时，找到一所安全的宅院。 等，渡过寒冬，才能继续前往京城。 唐县离利城不远，走路最多两天就能到。 他们走得慢，三天差不多了。 黄婉晴想着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能够见到亲人，手里又有银钱傍身。 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路上，她说话不再夹枪带棒，也勤快了不少。 整个团队的气氛莫名变得轻松起来。
第114章 鹏城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异鬼正攻打利州，利州就是危地。 不宜久留。 她手中有空白路引，可以直接前往唐县。 自下山后，天气好转。 连着几天都是晴天。 路上也没有劫匪打劫。 三日后。 一行人人顺顺利利到达唐县。 唐县很小。 只有两条主街。 顾瑾想在粮铺买些粮食，但是唯一一家粮铺还关张了。 其他那些胭脂铺子，卖布匹的，还有卖农具的商铺倒是都开着门，不过没有什么生意。 为了减轻骡子的负担， 顾瑾将从苏家买来的木制品，只留了些木屐和几个小木扎，其它的低价卖给了专门回收二手商品的铺子。 收缴异鬼的那两个大锤子也卖了，它们实在太重。 骡车也卖了。 骡子她也想卖。 但唐县那买卖牲口的商家出价太低，李大海舍不得。 众人商议后，决定看情况而定。 如果天气一直这么暖和，就不卖，如果持续降温，到时候再说。 出了唐县，众人马不停蹄朝鹏城出发。 只是，又晴了两日后，天转阴了。 虽然没有下雨，但温度开始下降。 幸好他们已经快要到了。 “瑾儿，眼见着天越来越冷，我们到了鹏城后，是要不要休整几天再走？”李桃花抱着顾安，满脸都是忧愁。 她已经将能穿的衣裳全部包在小女儿身上，但是，风太大，孩子还是冻得鼻涕直流。 顾瑾用手背触摸了下小妹的脸庞，好冰。 “娘，再找块布将安安的头部包起来，她会缓和些。” 这段时间，她苦读医书，一些基础理论，已融会贯通。 头部，诸阳之会。 怕冷的人，带上一顶帽子，就等于多穿一件衣裳。 李桃花听着，急忙又找了一块棉布将小女儿的头部全部包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 鹏城也是利州管辖的一个小县城。 城池与城池之间为了方便运送物资，修的官路又宽又大。 众人赶路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 大概酉时，他们终于来到鹏城。 与利州高耸入云的城墙比，鹏城的城墙又矮又薄。 顾瑾递上路引，又交了十几个铜子，带着人终于进到城里。 天气冷，大街上行走的人并不多。 但是，与之前寂静阴暗的森林相比，众人终于感受到了烟火气。 天色已晚，来不及打探更多消息，他们只能找了一间看起来不太好的客栈住宿。 因为战争爆发，异鬼又已经打到利州，与利州最近的城池经济都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鸿福客栈已门可罗雀好多天，那客栈老板见有客人上门，急忙迎接。 “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李忠义上前一步，点头道：“对，住店，劳烦掌柜的开两间房。” 那老板听到只开两间房，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这么多人，两间房够吗？” 李忠义也收了笑脸：“我们男女分开住，两间正好，掌柜的你只说行不行，不行，我们就去找别家。” 那老板讪讪笑道：“行的，行的。” “各位客官随我来。” “旺财，你去将客官的骡子牵到棚子里，多喂些草料。” 一直随侍一旁的男孩听到老板吩咐，应声离去。 顾瑾看了一眼老板，见他愁眉苦脸，腰背佝偻，顿时就知道他生意不好。 就只是不知道给店小二取一个旺财的名字，能不能给他带财。 上了二楼，那老板打开两间房门，说了几句客套话就下去。 顾瑾转头，环顾四周。 房间不是很大，目测只有二十几个平方。 靠东侧的墙壁放置着一张大通铺，床腿污迹斑斑，堆放在床铺上的被褥也是裹着一层黑浆。 挨着大通铺，摆着一张小桌子，桌面灰尘积聚。 一支瘦小的蜡烛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旁边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杂物。 门和窗户摇摇欲坠，感觉风大一点都能让它们散架。 “难怪这客栈生意不好，环境未免也太差了？”李桃花嘟囔道。 李母叹口气：“现在能有片瓦遮头，已是幸事，总比露宿街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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