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接触写字后,就对写好字特别痴迷。虽然现在他的手腕没有力,还不能好好练字,但他每日仍旧努力用画画的方式描红文字。 李玄霸一手楷书相比同龄人,写得相当漂亮。 李玄霸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才。他看着像天才,不过是凭借成年人的逻辑和毅力,能够做一些坚持就能获得成绩的功利的事。 比如练字。 他知道书法是这个时代文人的“脸面”。虽然他估计当不了什么书法家,但只要从小苦练,练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问题还是不大。 自魏晋后,楷书逐渐发展,是现在最流行的字体之一,将在唐朝发展到鼎盛。 李玄霸的字其实不能算是现在流行的模仿魏碑的正楷,而是带了些行楷的笔锋。 他在现代虽没练过毛笔字,但一手行楷钢笔字很漂亮。硬笔书法和毛笔书法差别很大,字的结构却可以触类旁通。他曾经习惯写行楷,现在写毛笔字也不由往行楷上靠了。 当然,李玄霸的正楷写着写着就偏向行楷,主要还是因为行楷书写速度更快。 李玄霸第一次写行楷,是帮因顽皮受罚的二哥抄《孝经》。 这种罚抄,敷衍一下就行了,不用把字写得多好。 没想到窦夫人看到了李玄霸的字后,就求了朝中许多正楷书法名家的字帖给李玄霸学习。李玄霸每日把这些字帖摹写一次后,再按照他自己的习惯写一篇“风格飘逸”的楷书。 李玄霸拜虞世南为习字老师后,虞世南看到了李玄霸的字,很巧地也用了窦夫人教导李玄霸的方式教授李玄霸。 李智云对漂亮的书法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爱。 他被亲生母亲带着和李玄霸混熟后,就爱催李玄霸完成练字功课,趴在矮桌上看李玄霸写字。 人非圣贤,孰能不虚荣。李玄霸看着弟弟的崇拜的狗狗眼,心里很受用,练字的烦躁都被抚平了。 现在他故意每日“偷懒”,等李智云来催他练字。等写完字后,李玄霸就把着李智云的手,教他在字帖上涂红。 窦夫人和万阿姨先后来看了一次,都面带慈祥笑容离开,没有打扰两个孩子练字。 只有李渊有些惆怅:“四郎也该练字了。” 窦夫人道:“四郎在郎君面前很乖巧,或许郎君可以亲自教导四郎练字?” 李渊想了想李元吉那坐不住的模样,还没开始教李元吉,就已经头疼:“还是让毗沙门去教吧,也能增进兄弟感情。” 窦夫人劝说道:“大郎已经被陛下授予宫廷官职,需要每日当值,实在是无空。且大郎以后和四郎相处的时间很多,郎君与四郎相处的时间却不多。四郎顽皮,还是郎君能管得住四郎。” 李元吉虽顽皮,但也聪慧,知道谁能欺负,谁不能欺负。 比如李世民揍了李元吉好几次后,李元吉虽然会在背后悄悄吐李世民的口水,但不敢当着李世民的面嚣张。 但李玄霸只要一凑近李元吉,李元吉就会狠狠欺负这个打不过他的病弱哥哥。 窦夫人猜测,四郎每次都要欺负三郎,也有二郎把四郎揍得太狠,所以四郎要找与二郎长得极像的三郎“报仇”的缘故。 李渊长得十分高大,又有“父亲”这个被李元吉身边伺候的仆人过度美化的身份。李元吉在李渊面前很听话。 因独孤老夫人拦着,窦夫人不能亲自教导李元吉。 现在李渊休假在家,窦夫人就想让李渊管管。 经过窦夫人几度劝说后,李渊终于克服了心中教导熊孩子的恐惧,硬着头皮去管教李元吉了。 李元吉之后几乎每天都挨了揍。 独孤老夫人心疼极了。但儿子好不容易回家教育一次孩子,她不能打消儿子的积极性,只能抱怨窦夫人不能阻拦李渊。 窦夫人赔着笑,连说自己没用,劝不住丈夫,敷衍过去。 李世民听说父亲每日都要揍李元吉一次,高兴得都不出门玩耍了。 李玄霸练字,他揽下了李玄霸之后要做的“工作”,握着李智云的手,教李智云描红。 “太好了,我早就和娘娘说,多揍李元吉几次,他就老实了。”李世民兴奋道。 李智云缩了缩脑袋:“小五很乖,别揍小五。” 李世民道:“我知道你很乖,别怕,你看二兄我像胡乱揍弟弟的人吗?” 李智云看向李玄霸。 李玄霸道:“是的,他就是。” 李智云脑袋又一缩。 李世民笑骂道:“阿玄,你是不是找揍?” 李玄霸道:“看,他就是胡乱揍弟弟。” 李智云小声道:“二兄,不要欺负三兄,你欺负三兄,我就向娘亲告状。” 李世民无语:“你还真听他胡扯。阿玄,赶紧解释,小心小五真的以为我欺负你。” 李玄霸失笑:“小五,我逗你的。二兄很好,不会欺负弟弟。你二兄打架特别厉害,之后谁欺负你,你就找二兄帮你揍回去。” 李世民道:“这个完全没问题。” 李智云点头:“好。” 李渊从窗户离开,摸了摸胸口。 他被李元吉伤害后,总会来这里看看其他三个小儿子。 治愈了治愈了,他又可以教导李元吉看书习字了。 悠闲的日子如此度过了一旬。 这期间李渊和窦夫人带李世民去拜访了长孙家。双方合了八字,正式把这个口头上的婚约定下来。 待长孙小娘六岁时,她和李世民就会交换庚帖,缔结婚约。 因长孙小娘还年幼,李世民没有见到长孙小娘,只是常常去找长孙无忌玩,顺便在长孙晟处学弓箭和突厥语。 李玄霸没有跟着去。 他一是懒,二是觉得二哥相看未来媳妇,自己去凑热闹实在是不合适。 之后李世民去长孙府玩耍时,李玄霸也能推就推。 他相信长孙小娘虽然还小,但高夫人肯定也会带着小小的长孙小娘,在李世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观察李世民。 虽然三岁孩童说不上什么爱情,但能提前混些眼熟,多些好感,从青梅竹马发展到新婚小夫妻,总比盲婚哑嫁强。 只一旬时间,李世民已经完全和长孙无忌混熟了。 长孙无忌再不提李世民的年龄。一个十一岁的少年郎,居然能和一个七岁的孩童玩得很开心,连昔日的朋友都忘在了脑后。 李玄霸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他把这件事记在了日记本中,以后用作《隋唐演义》的素材。 一旬后,李渊和长孙晟都准备回各自的岗位继续工作时,皇帝的圣旨来了。 李渊被征辟入朝,长孙晟则被允许在家中多休息一会儿。 现在突厥很安分,皇帝又准备在洛阳多玩耍一段时间,用不上长孙晟护卫,所以就很慷慨地多给了长孙晟一些假期。 长孙晟年纪也不小了,又常年在突厥吃风沙。杨广在太子杨昭的劝说下,下旨给长孙晟,让长孙晟好好休养身体。 杨广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雄主之路。 他首先要征讨高句丽。等高句丽投降后,他就要去完成先帝未竟的事业,征服突厥。 长孙晟是最了解突厥的人。杨广希望他征服突厥时,长孙晟还能为他所用。 长孙晟忙碌了一辈子,现在终于有时间和家人相处,教养儿女,心里很是高兴。他特意让疏于管教的嫡长子长孙安业请假回家,天天盯着长孙安业重新读书习武。 长孙晟有四个儿子。庶长子长孙行布两年前死于汉王杨谅叛乱,长孙行布的同母弟因此得封鹰扬郎将。长孙安业是原配所生。长孙无忌是继室高氏所生。 长孙晟原配在世的时候,因只有长孙安业这个儿子,对其非常娇纵。长孙晟又常年在塞外,不能教导儿子。 现在他难得有空闲,发现儿子居然变成了一个嗜酒如命的纨绔子弟,气得差点晕过去。 他的兄长长孙炽得知此事的时候,特意写信来嘲笑他。 长孙晟的原配来信中总说长孙安业很优秀。高氏身为继室不敢管教和得罪长孙安业,也常对长孙晟说家中一切安好。 长孙炽看不惯长孙安业。但长孙晟常年来只有长孙安业一个嫡子,又对已故原配心存怀念,所以一直以为长孙安业虽然有些纨绔的习性,但在勋贵二代中很常见,算不得什么。 远香近臭。现在长孙晟忍不了这个“不算什么”的纨绔儿子了。 李玄霸从李世民口中听到了这个“笑话”。 虽然长孙安业也是李世民的大舅哥,但李世民对围观这位大舅哥被揍好像特别有兴趣,常去看热闹,还会煽风点火。 李玄霸不由捂脸:“你就不怕他恨上你?” 李世民长大他无辜的大眼睛:“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孩童!” 我,李世民,七岁孩童,能有什么坏心眼? “行吧。”李玄霸也没当回事。反正最后长孙安业顶多又来一次叛乱,然后被流放。吃亏的又不是自家二哥。 “该动起来了。”李玄霸见父亲居然比原本历史中早几年得到殿中少监的官职,自己的蝴蝶翅膀似乎再次有了作用,因春困而懒惰的心稍稍振作了一些。 再不振作,阿姊都要嫁人了。 想到阿姊嫁人,李玄霸心中不由出现一些烦闷。 李世民不再出门疯玩,除了失去了去长孙府玩耍的新鲜感之外,也和三姐即将嫁人,心情烦闷有关。 两个孩子因为姐姐嫁人生闷气。窦夫人察觉后,让蹲在家里绣嫁妆的李三娘带着李世民和李玄霸出门透透气。 李三娘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被关在小院里不准出门,快憋坏了! “二郎,三郎,你们想去哪里玩?阿姊陪你们玩个够!”李三娘挨个抱抱两个弟弟,感激极了。 李世民道:“听阿玄的。阿玄终于要开始他的赚钱计划。” 李玄霸道:“阿姊陪我去书店印佛经的工坊,我想印点其他书籍。” 李三娘牵着两个弟弟上马车:“印什么?你从陛下那里得了新的佛经?” 李玄霸摇头,道:“印儒经。” 李三娘惊讶:“三郎,儒经可不能印。儒经是要抄的!” 李玄霸道:“现在天下安定,天下富足,读书人逐渐多了起来。我已经征询了高先生和宇文先生的意见,他们同意将自家注释的儒经印刷后,低价卖给寒门士子,以振兴儒学。” 李玄霸对李三娘乖巧地笑了笑,道:“将来长兄肯定会与世家大族交好,我和二哥不好再与世家大族的士子多交往,以免分了长兄人脉,引得长兄不满。我从陛下那里听闻今年会增开‘进士’一科选士,将来我想走‘进士’之路当官。” 李世民补充道:“我将来能去打突厥赚个爵位,但阿玄肯定是上不了战场的。只以荫蔽当官仰人鼻息,不如自己考个官来做。寒门士子想做官,除了投效高门士族之外,应该也是走阿玄选的这条路。所以阿玄想提前在寒门士子中积攒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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