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怕他们瞧见, 那就是只想给孤瞧?” 他讥讽一笑, 手指故意在那些痕迹上轻轻流连, 带来些微妙的痒感, 而后将她的衣襟缓缓往下撇去一寸,垂首便在她锁骨下的痕迹处轻咬了一口。 她浑身一颤, 猛地推开他, 死死抓着他的手,面上有些惊恐, “皇兄!” 他就这般在光天化日下, 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假山里, 对她如此放肆?! 她不明白。 她与周辞不过多说了几句话,何至于他如此? 依着上一世的记忆,他应当颇为欣赏这个装作玩世不恭的男子, 甚至还盼着她嫁与他, 好与他合作才是! 阳光自缝隙中漏进来, 落在她急促起伏的胸前,假山之间春风旖旎, 半明半暗,暧昧便也抽丝剥茧,在这方狭小空间内弥漫开来。 两人贴得极近,他的墨发落进她的衣领,轻轻扫着她的颈窝。 “离那北燕王爷远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挑起她的下巴,望着她虽不似昨夜娇媚却分外明丽的面容,语气有些不耐,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强硬。 “还有,不许再唤九安哥哥。” 提起贺九安,她眼尾染了薄红,却依然倔强道:“关你什么事,我喜欢唤谁便唤谁,喜欢怎么唤便怎么唤,你既有本事把我强留在宫中,有本事把我锁起来,不容我见任何人啊!” “季持盈,你以为孤不敢吗?” “你……” 她气得唇瓣直打颤。 若非他横插一脚,她如今已出宫了,自然不必来参加什么劳什子宫宴,更不会被周辞刁难。 她越想越难过,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起来。 “你觉得周辞不是好人,那你方才怎么不把他赶出宫去?什么太子,什么监国储君,还不是要处处受人掣肘?你就只会欺负我,我讨厌你!” “你怎知他名唤周辞?” 他眉宇深锁,脸色铁青。 北燕使团入京一事虽人尽皆知,但使团名册上只署尊位。 她这样从不涉政事的小女娘,怎会知晓他的名讳,又怎会轻易脱口而出他的名讳? 除非她早已私下向人打听过,更是盼着那人来。 “我……” 她一时语塞。 她方才气急,竟疏忽了这个。 她眨眨眼睛,泪珠簌簌落下。 她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真是没有用。 他心头的无名火更盛,垂眸望着她,只觉得眼下的少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的唇色太过艳丽,还是不施粉黛时显得娇嫩。 她的发髻太过繁复,还是散落开来时显得翩然。 她的眼睛太过勾人,还是缚上轻纱时…… 他想起红绫纱上的泪痕,却又念及今日还有正事,心头升起一股燥意。 “莫哭了。” 她压根不理会他,只自顾自抽抽搭搭。 他听得心焦,干脆吻了上去,封上了她的唇瓣。 她猛地睁大眼睛,剧烈挣扎起来,却被他扣住双手,反剪至头顶。 一时间,脚下不知绊到何物,轱轱辘辘地滚了出去,引来了巡视的禁卫军。 “何人在此?” 一道厉声劈进了假山之中。 她挣扎的动作忽地停了,无助和惶恐霎时冲上头顶。 那人可莫要进来! 若是传出去…… 她原本倔强的眼神渐渐变成乞怜,落在他眼中,令他堵了半日的心头蓦地一畅。 他离了她的唇,仍禁锢着她的双手,看她倚着山石急促轻喘,却只能小声哀求,“皇兄,求你,别让旁人瞧见。” 季珣的气息亦是不稳,喉结上下一滚,默默凝着她。 少女的泪眼里裹着抗拒和羞耻,明明是在抽泣,却拼命抑住自己不许出声。 宛若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却也是惹他缕缕无视禁忌的坏兔子。 他察觉到外间那人正往此处缓步靠近,闭了闭目,再睁开时,方才的纷杂情绪悉数褪去,只剩一片平静。 “是孤。”他扬声道,“你在外面候着。” 短短一句话,便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威压。 那人一听是他,忙换了副恭谨的模样。 “是!” 扰他好事的脚步声就此停了下来。 持盈趁机自他的禁锢中抽回手来,紧紧拢住有些散乱的衣襟,围上那只兔绒围脖。 他斜斜睨她一眼,抬指轻轻拭去她柔软唇瓣外被他晕开颜色的口脂。 “如今他就守在外头,你可要随孤同去?” 他眼中浮上一丝戏谑。 她拼命摇了摇头。 她如今与他一起出去,还要怎么说得清?! “那好,那你就在此处呆着吧。” 他负手而立,悠哉走了出去。 那禁卫军见他只身一人,神色无异,疑惑地朝里望去。 季珣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 那人忙不迭地凑上去:“但凭殿下吩咐。” “孤近日新得了只兔子,喜欢得紧。谁知听宋池说,今日它趁孤不在东宫,偷偷跑了。假山四周孤已经寻过了,你去把巡视的兄弟召来,往湖对岸寻一寻,晚间换值后去东宫领赏。” 他以仅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他帮她把人支走,却故意不告诉她,就是想瞧她何时敢出来。 若是不敢,在此处吹吹风醒脑也好,免得再碰上周辞,被人骗了去。 持盈窝在假山一隅,见外间久无动静,鼓足勇气刚想迈出去,足踝却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嘶……” 她刚止住不久的眼泪险些又窜出来。 想来定是与他挣扎时不小心踹出去的石块令她崴了脚。 方才她神思太过紧张,并未察觉出痛感,如今松懈下来,骤然一动,便扯到了伤处。 她倚靠着山石,缓缓蹲下.身子,一时有些无助,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她如今该如何回去啊…… 虽说天已暖了,可日头渐挪至西,她所在的地方便成了背阴处。 她本就只是来赴宴,宫装单薄,风一阵阵地吹,吹得她手脚冰凉,待久了,那兔绒围脖反倒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不行,再等下去,她该得风寒了。 她咬了咬牙,尝试扶着石头单脚蹦着走。 可她每跳一下,身体的重量便扯得她那只受伤的足踝猛地一痛,额上渐渐渗出些冷汗,一遍又一遍被风吹干。 她自假山跳至垂柳,又沿湖边的宫道行了约摸几十丈,终是支撑不住,望着茫茫无际的昆明池,红了眼眶。 人呢? 她独自撑了这样久,怎地连个宫卫都没有? 她身上本就不适,又受气受伤,千般种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却只咬了咬唇,犟着不肯落下泪来。 不就是靠自己吗,她又不是头一回了。 她休整片刻,刚欲再跳,却听见身后远远传来一声轻唤。 “公主?” 她循声回望,竟是贺九安。 见她狼狈,他忙疾步走至她身前,眸中含着担忧,却颇有分寸地止步于三步之外,问道:“公主受伤了,可需臣帮忙?” 他站在碧波垂柳下,透出一种与季珣截然不同的温和与柔软。 持盈的指甲扣在树干上,莫名有些难过。 “嗯。” 她想起昨夜不知被季珣丢去何处的簪子,咬着唇,小声应下,逸出一丝哭腔。 他垂眸看向她悬空的那只脚。 “公主的足踝肿了,臣需得抱着你走,冒犯了。” 他弯身将她打横抱起。 下一瞬,她落入了一个满是松竹气息的怀抱,脚上重量一松,连伤处的疼痛都少了许多。 “多谢你,九安哥哥。”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贺九安眸中闪过一缕悲怆,仍温声道,“公主,臣抱你至东宫,再命他们送你回寝殿。” 东宫?寝殿? 她蓦地想起晨起时季珣的决断,当即摇了摇头,“不要,我不想去东宫!” 他无奈一笑,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在眷恋这难得的触碰。 “臣今日是受太子殿下之命入宫,不得凤命,是无法到后宫去的。” 她一愣。 他唤他太子殿下…… 往日他私下里都是唤季珣的字。 他们……因她生分了吗? 可他说的对,饶她再不想回东宫,如今除了这般,也别无他法。 他抱着她,慢慢行在春风里。 “你今日来,是因北燕使团一事吗?”她抬眸问道。 “是。” 她的心一悬:“你可知是何事?” 见他不语,眉眼间却含了几分晦涩,忙追问道:“可是与你商议扶持北燕来的那王爷一事?” 上一世,季珣与周辞私下合议,他襄助他谋夺帝位,他许他边境三城。 可她恨周辞入骨,怎能再次眼睁睁看他坐上那个位置! “公主怎知?”他讶然道。 他这一反问,反倒令她确信下来,寻个借口遮掩过去,“今日宫宴时,我依着皇兄神情猜的。” “殿下一向善谋,公主……不必忧心。” 是啊,他善谋,所以不动声色强留了她。 他掩下心中思绪,宽慰道。 季珣与一众心腹在书房久等,却始终不见贺九安,便命宋池去迎。 片刻,宋池匆匆回禀。 紧接着,一向处变不惊的殿下却瞥下书房中的一干人等,匆匆出了门,留下诸臣面面相觑。 持盈溺在松竹清香里,正有些昏昏欲睡,却骤然听见季珣的一声冷斥。 “长宁,下来。”
第36章 动如参商(三) “下不来。” 她抿抿唇, 攥着贺九安衣襟的手紧了紧,瞧都不瞧他一眼,脸上挂着不正常的潮红。 “长宁, 你知不知羞?” 他见她如此漠视自己, 却非赖在旁人怀中, 讥诮的嗓音中含了几分森寒。 她讶然抬眸,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会从他口中说出。 “九安哥哥, 你放我下来。” 她抑着火气,软声道。 贺九安没听她的, 只觉得他那话不妥, 微微凝眉, 对季珣道:“殿下, 公主是受了伤。臣遇见……” “你放我下来。” 她打断了他,微微冷了声。 他垂眸见她唇线紧绷, 俨然一副愠怒之态, 便弯身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她强忍着痛,跳到季珣面前。 短短几步, 便出了满额头的细汗。 她望着他, 被他吃干抹净的唇有些发白, 微微颤了几下,而后轻蔑一笑,指着他的心口道:“殿下自幼与我一同长大, 我知不知羞, 殿下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她话说得隐晦, 可涌动在眼下的三人之间,却又带着些剖陈般的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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